没用多少时间,赵辉就被送到了乡政府大院。第一秘书张海林前来迎接。
“海林…”赵辉很亲切很委屈很苦涩。
张海林靠近赵辉,小声说:“没事了,王书记在楼上等你,千万别顶撞她……”张海林说着就伸出手,和三名工作人员握手。
赵辉百感交集,十分苦涩又非常艰难的上了楼梯。在楼道里,他两眼带着疑虑夹杂着仇恨望了望黄一鸣办公室的门,才走去了王春元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进去了。
王春元见他进来,十分生气的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王书记,我没有贪污,我的品行你是知道的……我是拿了两万块钱给了小秦急用,但村委韩主任、会计都知道……说的好好的,上周末我回家拿钱来补上,可工作一忙起来,哪有时间回家呀……我本想这个周末回家,也回不成了……”赵辉想了想,苦苦的又说:“可真没想到这些小人们,竟然来这一手…”赵辉很不服。
“你拿钱办手续了嘛。”
“手续,什么手续?!”
王春元更生气了,说:“你拿钱的时候写凭证了嘛。”
“拿的时候没写,可上周我一看回不了家了,韩大姐一说,我就写了,写的很清楚,我一个人出门在外工作,无亲无故,家里出了事情,急需用钱,在征得村委会多数人员同意后,借款两万元,限期一个月内还上……”赵辉似乎理直气壮。
王春元从抽屉里拿出两万块钱放到桌上,说:“赶紧把钱补上,把条子拿回来,请所有知情的人到一块,给反贪组的同志好好说明问题……”王春元叹了口气,似乎严厉起来,又说:“赵辉!这次的事情你一定给我刻到心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做事情要稳稳当当!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公家的一毛钱也不能伸手去拿!!”
“我记着了…”
“这两万块钱是海林借养殖场私人的钱,你赶紧去补上吧。”
赵辉拿了钱,刚走了一步,忽而想起了什么,如梦方醒的说:“噢!我知道是谁举报的了?!就是他妈的老黄狗?!”
王春元听后差点气晕,几乎直咬牙,站起身,指着他,说:“此事到此为止!”
赵辉虽然很真诚很老实,但依然不服气,似乎不把举报的人痛打一顿,他很不舒服。
王春元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松软下来,有种苦口婆心的味道,说:“此事到此为止!你能明白嘛!”
“是,我明白……你,你别生气了,我回去了。”赵辉很老实的转身离去了。
王春元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苦苦的又坐了下来。
天黑还早着呢。水泥厂一车间技术员张水林,飞快的骑着摩托车往家赶,车把上还挂着三只肥羊腿。到了家门口,一脚就把半掩的门踹开了。妻子周燕青听到声音赶紧出了屋门,见到他似乎很惊讶。
“娘,今天来这么早……”燕青又迎到了院子里。
“你赶快…”水林似乎在想着说,“你赶快把它煮了,我去杀两只小公鸡!”说着把羊腿递给了燕青。
“今天这是干什么……谁来吃饭…”燕青说着看了看羊腿。
“王乡长的老秘书,现任韩桥村书记赵辉……”水林说着脱了外套,准备去杀鸡了。
夜幕降临了。一辆大众车停在了水林家门前,司机赵辉下了车,又从车里抱出一箱酒,胳膊里夹了一条烟,进了家门。
“水林大哥,水林大哥…”赵辉刚刚进院子就喊开了。
“哎,来了兄弟,来了兄弟…”水林赶忙从屋里跑出来,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到赵辉带来的东西,并没有接,十分惊讶的说:“兄弟,你这是干什么,看不起我是怎么的!”
赵辉只是笑着,往屋里钻,进了屋见到了燕青,脑海中已有了印象,向她笑了笑,很恭敬的叫道,“大嫂…”
“哎,来了兄弟。”燕青十分客气。
“我说赵兄弟,以后你要看得起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到我这里来喝酒吃饭,可你每次来都拿那么多东西,这以后就没法交往了。”
“大哥,这些东西我没花钱…”赵辉把酒放到一边,又把烟放到酒箱上,赶紧从衣兜里掏出烟递给,又对忙着倒茶的燕青,说:“嫂子,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咳,没麻烦,没麻烦兄弟,你快坐。”燕青很真诚的说。
“坐兄弟,快坐。”水林说着请他坐到了沙发上。
“是这么回事…”赵辉点上了烟,又说:“几天前我拿了村里的两万块钱,送给了一个朋友,她家里急用……原本想周末回家拿钱来补上,可工作一忙就没回去,谁知,让黄一鸣的狗屁老表把我给告了……今天反贪局的人把我带走了,要不是海林吾兄从养殖场借了钱给我补上,今天就大发了…”赵辉仍旧心有余悸的说。
水林吸着烟,点着头说:“噢,对,我倒听说黄一鸣有一个老表,在韩桥干治保主任。”
燕青倒好了茶,端着送了过来。赵辉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茶,连声道:“谢谢大嫂,谢谢大嫂…”
“谢嘛来兄弟,不用客气……”燕青说着就出了门。
赵辉又坐了下来,说:“今天下午我给黄一鸣的老表捏了个错,把弄的很厉害……他娘的,他还以为现在还是黄一鸣说了算……他这个人行事太恶劣,把我给村委会打的欠条,竟然给我烧了……他这是成心害人那!”
“兄弟,你别把他弄的太厉害了,我觉得还是不要得罪黄一鸣的好,他这个人阴谋诡计太深了。”
“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赵辉缓了口气,又说:“他老表这是在报复我,西山冷库那条路没让他干……”
“唉,兄弟,休怪为兄多嘴……人家会来事的村支书,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他挣了钱,还能少了你的好处……现在哪还有人把事情搞得如此僵局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赵辉甩了下手,又说:“别说是包工程,就是拿一块砖头!我都不愿意他!”
“兄弟,与小人争斗,千万要打起二百分的精神来呀。”
“放心吧大哥,我会小心的。”
两人喝起了茶。水林放心茶杯,站起来,走到屋门口,看着院里的燕青,说:“哎,我说,菜好了没有?!”
“这就好了…”
水林走回两步,看着赵辉,说:“兄弟,你看…液化气、大锅都在做菜……今天我弄了三条羊腿,杀了两只小公鸡,一会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赵辉站起身,随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很感动的说:“大哥,您真是太客气了。”
“不要这么说兄弟,你能到我家来就是看得起我……坐,坐兄弟…”水林又伸手请他坐下,似乎很伤感的又说:“现在这个社会真是…绝不许人走错一步……因我去了趟无锡,就把我贬为了班长待遇,我实在是丢人丢大发了……现在的领导一点感情没有了,一点不念及我以前作出的贡献了……特别是那个广平书记,喝酒的时候说的跟好人样,酒一醒,狗屁不如了……”
赵辉笑了笑,说:“水泥厂的这个广平书记,和咱高市长是铁杆兄弟,还有很多高官和富商,他们这些人都混的好极了,唯独这个广平书记混到了最差,嘴上没有把门的,人家是出口成章,他是‘出口成伤’,伤害的伤,他对你的许诺,你要是信了,那你就得受伤害了…说话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有时把高市长弄的十分大难堪……再就是,此人脾气性格暴躁,无理辩三分。现在,哪还有人理他呀,都把他当做臭狗屎一样,他就是和你们这些不知情的人说说话,吹个牛……”
张水林早已神秘的睁大了眼睛,出奇的看着赵兄弟。
赵辉看了看他,似乎轻松的又说:“这个广平书记,人是好人,也有正经心眼,就是不能理……”
张水林意想不到的看着赵辉,也笑了笑。
赵辉有些认真了,说:“大哥,要不要我找个人给王正康厂长打个招呼……让你官复原职。”
水林挥了挥手,说:“不必了兄弟,现在花钱的人到处都是,抢了谁的差事,都不好看……就不要得罪人了。”
“唉,放心吧大哥,兄弟我心里有数了……”赵辉变了话题,又说:“哎,海林应该回来了呀……王书记早就回岗店镇了。”
“哦,我在去给他打个电话。”水林说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