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程雨晴的笑声曳然而止,两个在房间里面追逐的大小孩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放出的地方。
见只是木门被大风吹得关起来,宇文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正要走去把门打开,“轰隆”一声,窗外响起一声惊雷,程雨晴惊呼一声,一个箭步扑倒宇文望身上,四肢紧紧缠住宇文望的身体。
宇文望轻抚着程雨晴的背,“傻丫头,没事,只是打雷而已!”
程雨晴的头从宇文望的胸前钻出来,偷偷瞄了几眼,见木屋里面除了黑一点外,并没有其他特殊情况,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慢慢恢复正常。
“外面天这么黑,估计有一场大雨,我们还是尽快地回到车子里面。”宇文望环视着房子,“这房子日久失修,应该抵不过大风雨。”
“嗯!”放松下来的程雨晴才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宇文望身上,怪不好意思的,立刻松开手脚,低下带着红晕的脸。
“走吧!”像来的时候一样,宇文望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宇文望拉了拉木门,木门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打开。宇文望再次使劲拉了拉,情况和刚才的一样。
“糟糕了!”宇文望突然间想起那天他在木屋外面的小实验,估计这门一遇到加大的外力关上,门栓就会自动锁上。
“怎么了?”虽然低着头,程雨晴依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没什么,我们被锁在里面了!”
“你说什么?”程雨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手扶上门把,使劲地往里面拉门,门栓和门框相碰,发出“嗑嗑”的声音。
“那我们怎么办?”程雨晴有点着急。
宇文望把程雨晴拉回木屋中央,脱下西装外套铺在凳子上,让程雨晴坐下,“我已经给安达打了电话,他现在马上就过来,我们在这里稍等一下就好了。”
“嗯!”程雨晴点头,她的心安定下来了,她相信宇文望会把现在的困境处理好的。
外面天色越来越黑,太阳已经完全被乌云遮盖,屋子里面漆黑一片,像是晚上一样。程雨晴紧紧握住宇文望的手,一点都不敢松开。
感觉到掌中小手的变化,宇文望走近一步,与程雨晴只要毫厘的距离,柔声问道:“害怕吗?”
程雨晴没有回答,抽出那只和宇文望牵在一起的手,顺着他的大腿外侧慢慢往上爬,到达腰侧后,再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另一侧的腰侧,而后双手收紧。
宇文望配合地往前走一小步,让程雨晴的脸刚好贴在他的小腹处,双手在他的背后相交。
程雨晴的行为已经把她的心表露出来了,虽然之前的治疗做得很顺利,她也可以克服房间里面的黑暗,但那是在熟悉的环境,而且是看着房间一步步从光明变为黑暗的情况下。
现在,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程雨晴的心还是怕的,虽然没有严重到昏倒的地步。
宇文望回抱着程雨晴,双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使劲地把程雨晴往他自己身上压了压,“我在,不要怕!”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是灵丹妙药一般,程雨晴的呼吸缓了下来,她扩张鼻翼,用力地吸了几下,让鼻腔被宇文望的气息充满,似乎这样她就有勇气面对此时的黑暗。
“轰隆”又一声雷声,蓄积在厚重的乌云里面的水滴抵抗不了地心吸力,一个劲儿地往下掉。雨滴打在木板上噼里啪啦,加上大风,整个木房子摇摇欲坠,发出咯叽咯叽的声音,让黑暗的环境更加阴深了。
“望哥哥……安……安达什么时候到?”程雨晴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但她的身体震颤着,连带说出来的话语也不完整。
“很快了,晴晴很厉害的,再一下下就好了!”宇文望加大手上的力度,紧紧地抱着程雨晴,但程雨晴的身体颤得越来越厉害,像个筛米糠的筛子一样。
宇文望抱起程雨晴,自己坐在凳子上,然后让程雨晴坐在他的大腿上,手把程雨晴的头按在了左胸,“晴晴,你听一下,你听到了什么了?”
程雨晴吸了吸鼻子,正想开口回答,窗外的天空闪过一道亮光,随即巨大的雷声掩盖住了所有声音。
“哇……”程雨晴一下子崩溃,大哭起来。
宇文望懊恼,他怎么这么大意呢?怎么让程雨晴面对着窗外呢?怎么刚才没有意识到雷声将至,把程雨晴的耳朵捂起来呢?
“呜呜……”随着泪水的流出,程雨晴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发泄出来,反而在黑暗中不断下沉。
“晴晴!晴晴!”宇文望设法把程雨晴的理智唤回来,“我在这里,不要怕,没事的!你快摸摸我,你不是很喜欢摸我的肌肉吗?”
程雨晴的手被宇文望带领着来到他结实的腹肌上,失去的理智回来了。
“望哥哥,我怕……我怕,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
“再一下下就好了!”宇文望鼓励道:“晴晴,你很棒的,之前的治疗不是完成的很好吗?”
程雨晴点点头,十分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可是她短暂回来的理智很快被恐惧完全吞噬,她变得神智不清,不停地呜咽,嘴里还喃喃一些断断续续的语句。
“呜呜……不要啊!”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你这个坏蛋……”
“死坏蛋……活该你没人喜欢……”
宇文望皱眉,迅速地抱起程雨晴,拿着西装盖在她的身上,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右脚抬起,使劲地踹向门。
门摇晃了几下,并没有倒下,宇文望又踹了好几下,饱历风霜的木门最终禁不住他的暴力攻击,“啪”一声倒在了被雨水泡软的土地上,泥水四溅。
宇文望用西装外套遮着程雨晴,顺着来路跑回去,也顾不上泥巴跑进他高级定制的皮鞋,泥水溅上他一向笔直的西裤,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
把程雨晴放进车厢,宇文望迅速地把车上全部的灯打开。
“晴晴,晴晴,你看看,没事了!”宇文望轻轻摇了摇程雨晴,但程雨晴还是沉浸在自己的阴影中,无法自拔。
宇文望不顾下着大雨,地上湿滑,直接把油门踩到底。宇文望不停地超车、闯红灯,普通的车子被他当作了火箭去开。幸好现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面上的车辆并不多,宇文望才可以没有任何意外地把车子开到医院。
看着程雨晴被推进急救室,两扇厚实的门关上,把他们两人隔开,宇文望后悔不已。他使劲地往墙上打了几拳,指关节都破皮流血了,他都不觉得痛,或许说皮肉上的痛苦与心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为什么要把程雨晴带到小森林?干嘛这么大意,没有留意外面的天气?干嘛不在发现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就把门踹开?
程雨晴的病情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这么一来,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看程雨晴的样子,宇文望有个预感,她的病情又会恶化了。
宇文望双眼通红地看着那两扇紧紧闭起的门,心中突然害怕起来,似乎他和程雨晴就会这样被硬地分开,以后他再也看不到她笑,再也听不到她撒娇着喊“望哥哥”。
“晴晴,你不能有事!”宇文望颓废地靠着墙蹲下,双手紧紧抱着头。
宇文望看着病床上的程雨晴,她和睡着的时候并没有不同,只是没有血色的脸提醒着宇文望,她刚才经历的事情。
“晴晴为什么会晕倒?”程浩然一进病房就劈头劈脑地问道。
“我……”
宇文望的“我”字刚出口,脸颊就挨了一巴掌,“上课时间,你带她去那些荒山野岭干什么?”
从进入医院开始,宇文望就一声不吭,无论杨筱星怎么问,都问不出一个大概,直到安达赶到医院,说出他所知道的,杨筱星他们才大概猜想到是什么一回事。
“对不起!”宇文望自责不已。
“你说,晴晴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这样来对待她!你明知道她的病,你为什么还要在这种天气带她去这样的地方?”程浩然指着宇文望的鼻子骂道,宇文望并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受教。
“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程浩然的手腕一转,指着门口命令道。
“程叔叔,我想陪着晴晴!”
“晴晴也不想看到你!你走!”程浩然把宇文望推出病房,宇文望没有反抗,只是在门关上之际,透过门缝回头再看一眼病床上的程雨晴。
宇文望并没有离开,只是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刚好对着病房。他刚坐下,病房的门再次打开,宇文望以为程浩然改变主意,便立刻站起来,走到门外,差点跟从里面走出来的程浩然撞上。
“程叔叔……”
程浩然用身体当着门口,淡淡地扫了宇文望一眼,“你没走刚好,我有话对你说,你和晴晴的婚姻到此为止,我会亲自上门跟你父母说的。从今以后,晴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
话毕,门在宇文望的面前关上,他没有一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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