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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谢谢您……”
一路走到寝房，处处都是静悄悄地透着死寂。眼见着要到了，青鸾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开了口。
顾承欢唇角微微勾起，明明是在笑，可是那笑容里却有着说不出的疏离冷漠。
青鸾只看了一眼，便忙低下头去。她以为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了，却不成想那依然带着孩童稚嫩的声音隐隐从耳边传来，“哦？谢我什么？”
青鸾忙抬起头，用那双水汪汪似是会说话一般的大眼睛望着顾承欢：“奴婢谢三小姐不计前嫌替奴婢解了围……”
她说到这里又低下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着急。
可这个着急的人并不是顾承欢，她似是没见到青鸾的表情一般，淡淡地笑着，“不必如此当真，我也是为了自己而已，总不能让一个姨娘爬到嫡小姐的头上吧。”
青鸾见顾承欢完全不接茬，一时间有些怔忡，思虑之间顾承欢已经推开了门。
青鸾心头一紧，连忙拉着顾承欢的衣袖，低声道：“三小姐小心，观音坠的事儿还不算完……”
她这是故意卖给顾承欢一个人情，却发现对方神色不变，只是笑了笑便提步迈进门槛，只留下习秋关上房门，静默地站在一旁。
“三小姐有没有听懂啊！老太太可是……”青鸾急得团团转，口中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可话未说完便被一旁的声音打断，“小姐自有分寸，倒是你，要自求多福了。”
习秋的声音冰冷，扫过青鸾的眼神里透着几分不屑。
青鸾是顾老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平时别说府中的下人了，就是小姐姨娘们见到她都是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姑娘’。谁要是惹了她不痛，那人也多半不会落下什么好。
可此时，习秋语气里明显的讽刺，青鸾竟没有一丝恼怒，反而是眸中透着惊慌，语无伦次地道：“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不过是好意提醒小姐罢了，你也休想吓唬我！”
“吓唬你？”习秋呵呵一笑，不再搭腔。
青鸾见她好像一副很高深莫测的模样，更是沉不住气，直接来到她的身前，冷声质问道：“你笑什么？告诉你，你不过是小姐的乳娘罢了，而我是老太太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论辈分我该叫你一声秋姨，可是论起在府里的分位，就连你也得恭恭敬敬地唤我一声姑娘！”
‘啪’地一声，正当青鸾喋喋不休之时，从寝房内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青鸾立刻噤住声，惊恐地望向房门，随后视线落在习秋姣好的面容上。
只见她虽然依旧镇定，可轻蹙的眉头却说明她心里也是紧张的。
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被摔得粉碎，这和小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来之前小姐一再告诉她不必紧张，可她又怎能不害怕。
谁都知道顾老太太有多宝贝那南海白玉观音坠啊，如今碎了，再也见不着了，也就意味着她的精神寄托也彻底跟着破碎了，以她那难缠的个性，定会把所有牵涉其中的人全部打杀了。
本来来之前她还抱着一丝希望顾老太太是个蠢的，有些事并不见得知道，可这刚一进容欢园谁也不见直接就传唤小姐，已经说明了她知道一切了呀！
此时听到里面的声音，习秋虽然表面镇定，实则心中已经翻江倒海，只等着里面的暗号一响便闯出去搬救兵。
当然，习秋心里的想法，顾承欢并不知晓，之所以答应什么暗号也是为了宽慰习秋的心而已。
此刻的她稳稳地跪在地上，无视顾老太太滔天的怒火，静静地垂着头，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顾老太太和衣躺在床上，一双盛满怒火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好像一只暴怒的狮子，随时都能扑上来将面前的人撕个粉碎，“你个小畜生！下作的小娼妇！婊子生的小贱人！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顾老太太显然是气急了，所有难听的词儿一股脑地全用在了面前的少女，也就是她的亲孙女身上。
说别的顾承欢没意见，人就是这样，心中有气发泄完便成了，若是一直憋在心里，迟早会变成一个惊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将你炸个粉身碎骨。与其那样，当下挨几句骂也算不得什么，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更何况对于那观音坠，她对顾老太太的确是有诸多抱歉。
可这并不代表谁都可以有资格侮辱她娘！
顾老太太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骂着，顾承欢却已经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盛怒的目光，冷声道：“婊子生的贱人？那生下我爹的您又是什么？”
“你……你……你个畜生！”顾老太太被噎的一愣，随即便是脸红脖子粗地挤出这么一句。
她本以为面前这少女难得的安静乖巧，跪在那里一言不发，明显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却不成想她根本就是死猪不怕开口烫！
顾老太太喘着粗气，眼看着又要晕过去，顾承欢连忙端来一碗水递到她面前。
依旧像方才那般，水碗被大力甩出去摔个粉碎。而顾老太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太这次却不像方才那般，摔完碗又接着骂，而是哼哼唧唧地靠在床边，只剩下一口气的样子。
顾承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找来茶盏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这一次她坐在床边，硬是将顾老太太撑起，将水一点点喂下去。
顾老太太原本失去意识还喝下一点，一但意识恢复，又开始像个疯子般地挣扎。
“祖母，三娘今日敢来就是任凭您骂个够的，只要您痛了，就算打孙女几下，孙女都不会说什么。可这个前提只是让您泄气，而不是让你伤害自己的。您喝点水，喝完了接着骂，只要不连累旁人，三娘就跪在这儿任您骂到解气为止！”
顾承欢把水放到床沿，自己则又重新跪回到原来的为止。
可她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半句谩骂，心中狐疑着，她抬起头，却发现顾老太太早已泪眼朦胧，哭成了泪人……
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顾老太太，顾承欢心里一紧，正待说些什么，顾老太太却已经率先开了口，“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啊！我费尽心思，耍尽手段，去争，去抢，本已经抢到了手，可他不是我的，永远也不是，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他也还是要去陪着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