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释然告诉可以，拉不开弓是他的臂力不行，让他打水就是为了锻炼他的臂力。可以为了提升自己的臂力，每天都去打水，一开始来回几次之后就没有力气了，到后来一天来回能有数十次，可还是不能将五口大缸打满。
这五口大缸是少林寺全寺所有人的生活饮用水，每天都会被人用掉，可以一天来回了上百次也没能把水打满。天气越来越冷，可以累得满头大汗，不断呵着暖气，双手冻得发红，整个人却火热火热的。
其间释然会时不时地教给可以一些他从来都没有用过的射箭技巧，比如说怎么让一支箭垂直射到地面，多支箭一起射的时候如何准确瞄准，远程射击的时候如何判断风向来调整射箭的方向，这些新奇的招式都让可以欣喜不已。
“然叔，我师父说少林寺的人都用棍子，一棍子下去能把人的屎都打出来，你怎么用箭啊？”可以拉着弓，全身微微抽搐着问道。
释然扶了一下可以拉着弓的手，说道：“手不要抖，长时间瞄准目标的时候讲究的就是稳。”
可以咬着牙把拧过去继续瞄准，不一会又把头拧过来，问道：“然叔，你父亲是不是也是和尚？”
释然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可以全身颤抖地更加厉害了，“苏非她娘说她是**，所以生出来的苏非也是**，就像卖米的，生出来的孩子以后还是卖米的。”
释然更加疑惑了，“苏非是谁？”
可以咬牙切齿，手臂剧烈地发酸，“苏非是我遇到的一个**。”
释然解释道：“要是像你这么说我儿子从小就是和尚，那他哪里来的儿子啊。”
可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然叔接着说道：“其他的东西被制造出来之前，它们的本质就已经被决定了，就像这把弓就是用来射箭的，而那支箭就是用来被射的。而人不一样，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是一张白纸，他首先存在，然后才有自己的本质，所以人的本质是依靠自己去创造的，每个人都能成为他想要成为的任何人。”
可以听得云里雾里，却觉得然叔说得好有道理，已然忘记了自己一直拉着弓训练耐力时候全身的酸痛感。
“那然叔，你有孩子吗？”
然叔迟疑了一下，然后平静地说：“没有。”
可以点点头，哦了一声。
“注意力集中！”然叔吼道。
这时可以才发觉到自己拉弦的手已经抓不住，快要松开了，“然叔，我快坚持不住了……”
“再坚持一下！”
“然叔，我不行了……”可以刚说完箭就离手飞了出去，可以跟然叔马上把头伸出去，趴在窗台上看。顺着箭飞去的方向，他们看到有人在地上捡佛珠，不一会就听到那人骂道：“是谁啊，谁放的箭，要不要人念经了！”
可以跟然叔马上把头缩回来，“然叔，怎么办，我们把别人的佛祖射掉了。”
“是你，不是我们！是佛珠，不是佛祖！”
天气越来越冷，可以依旧坚持每天，有的时候是每隔一天都去打水。但是依旧没有成功过，总感觉快要满了却又变浅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感觉到消沉跟烦躁，只是把打水当成是锻炼自己臂力的一种方法，这样才能更好地提高射箭的技巧。
一天夜里，可以依旧如往常一样对着夜空的星辰冥思苦想，然叔总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身边。白天打水练箭，忙碌的时候，可以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自己仿佛学到了很多得到了很多东西。可一到夜晚，当他独自坐在夜空下的时候，想到以前的日子，奶奶，行乐，枣糕，阿黄，纳豆，师父，小粮，许许多多遇见又错过的人，心中怅然若失，自己好像是被抛弃了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然叔，我一直都不明白师父说的一句话。师父杀死了三个无辜的人，虽然他们可能最后也会死，但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啊，而师父只说他们命中注定要死。”
“你觉得你师父做得对吗？”
“不对。”
“既然你认为不对，为什么还要去明白。”
“万一是我错了呢？”
“那就自己去寻找改变的方法。”
“方丈会不会知道答案？”
“方丈也不知道，方丈只会告诉你往那个方向走，但不会告诉你怎么走。”
“然叔，你到底什么时候教我内功？”
“你的水还没有打完呢。”
可以看了然叔一眼，自信满满地笑道：“后天早晨我就能打完。”
其实可以心里早就想到了一条计策，第二天他白天他什么也没有干，一有时间就睡觉。一直到晚上，人们都吃完晚饭的时候，他就拿起桶去潭子里打水。他明白以前他白天打水的时候，打来的水还是别人用掉的水多，怎么可能打得满，而晚上别人都休息了，正是打水的好时候。
当晚适逢朗月当空，正好照亮了可以山间的路。虽然寒气很重，晚上尤其冷，但可以来来回回早就一身炽热，都恨不得脱衣服，全然顾不上这深秋深夜深深的寒意。就这么可以在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一趟又一趟地打水，他并不知道到底一个晚上能不能把水打满，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不试试就永远不会知道。
第二天清晨，释然来到五口大缸边上的时候，看见可以靠在其中一口缸边上睡着了，旁边是那只打水的桶，五口大缸已经满满的，水面跟缸面相平，远看就像是五面巨大的镜子。释然欣慰地一笑，走过去捡起那只桶，这时可以正好醒了。
“然叔，我打满了，现在你可以教我内功了吧。”
释然点点头，旁边打水洗漱做早饭的和尚陆续到来，用桶打碎了巨大的镜子，又纷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