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是女儿那日关在梅庄之人!”任盈盈仍是有些惊惶不安,咬牙将此事说了出来。
“什么?”任我行皱了皱眉,恍然道:“难怪他会吸星*,为父当初曾将吸星*写在了那地牢之中,想必是那小子偷学了去,嘿嘿,这吸星*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
任盈盈没有心思听这些,她此时心中恨极,为什么林平之总是如此阴魂不散。她当初既然敢将林平之留在那地牢里,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出来,谁知时隔不过两月,竟得知了他仍活着的消息,而且竟然成了东方不败的徒弟。任盈盈想到此事就觉恼恨不已,东方不败,林平之,她生平最恨最想除之而后快的两个人竟然成了师徒,一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她就觉得眼前一黑,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把令狐冲送到林平之跟前去?
其实任盈盈也说不出她此时对令狐冲是什么心思,当初一心辅佐她找寻爹爹的向叔叔葬身黑木崖后,她曾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方面她要担心东方不败的追杀,另一方面她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遇到事情总是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着。以前有向叔叔的暗中相助,现在却只有她一个人。更何况由于当年上官清的存在,东方不败对任盈盈虽没有厌恶,却也没有特别喜爱,自然不会任她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只是适时得给点甜头罢了,杨莲亭上台后,再是个草包也知道靠山是谁,因此她在黑木崖上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在她彷徨无助时,令狐冲出现在了她面前。那时候令狐冲正着急着找林平之的下落,被山贼拦路抢劫时迅速出手解决,然后扬长而去,却不曾想就是那一手出色的剑法引得了任盈盈的注意。
之后就是刻意为之的相识,待到林平之出走,令狐冲逃避现实整日以酒买醉时的相守,终于让令狐冲对她上了心。洒脱不羁的江湖少侠,伤情大醉的邋遢浪子,这一切都足以让十六七岁的怀春少女动心。
相处日久,任盈盈才知晓,岳灵珊这个情报里令狐冲的青梅竹马从来都不是她的情敌,她最大的阻碍就是令狐冲终日念叨的林平之。
这一事实让她震惊,及至而来的就是羞辱,她任盈盈即便是前任教主的女儿,那也是日月神教身份尊贵的大小姐,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眼高于顶,谁能想到她第一次动心的人心里竟是装着一个男人。若说之前只是略有好感的情动,那时她就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取林平之而代之占据令狐冲的心。
及至现在,到底是不甘多一些还是心动多一些她已分不清,只是她已不可能放手,令狐冲她势在必得。
黑木崖后山上有一处山林风景极为幽静雅致,涓涓细流蜿蜒而下形成一处碧绿的潭水,清幽怡人,东方不败酷爱此处,闲暇无事时多与上官清在此处度日。多日习琴无果,他已懒得继续做无用功,无事时总是让上官清为他吹奏一曲,他独爱那首《笑傲江湖》,百听不厌。
这一日,他二人又在此处腻歪,就听见林外有脚步声传来,随即林平之的声音响起:“弟子见过师父!”
“嗯,过来吧!”东方不败懒懒的靠在树上,开口道。因他二人的特殊关系,林平之平日总是在尚未靠近时出声问安,以免他撞上不便的时候,听见不该听的声音。东方不败对此极为满意。
一道青影闪现于林间,不过两息之间就已来到此处,东方不败待他停□来方道:“不错,你的资质确实不凡,短短两月就可修行如此,确实下了苦功夫。”
只见这青衣少年身姿修长端正,一身清雅贵气,好一派偏偏浊世佳公子的模样。只可惜白巾覆目,遮住了些许精致的面孔,直让人叹息造化弄人。
“独孤九剑本就是不世绝学,关键在于悟字。你的一身内力被任我行吸去倒也不算可惜,正好可以修习北冥神功,将来那些你失去的都可以拿回来,凌波微步可弥补你目不能视的短处,你练得不错。这两样武功是阿清师门的功夫,本座却是没什么可交给你的。算起来,这师父之名倒是名不副实了。”
林平之摇了摇头,“师父对平之恩同再造,如若没有师父,平之即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一般。上官……上官师父是因为师父才交给弟子这绝世武功,更何况师父这些日子以来的教导让平之受益匪浅,平之感激不尽。”
“只是凑巧遇上罢了,你的资质值得本座栽培。”东方不败不愿多说,转移了话题,“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林平之道:“山下传来消息,已经秘密将消息传扬出去,没有人知晓是从神教中传出的,都将目光放在了那东西上。”
满意的点了点头,东方不败勾起嘴角道:“那就让本座看看这些名门正派的嘴脸,《辟邪剑谱》时隔七年终于现世,怕是有一番热闹了。”
令狐冲仰头灌下一口酒,随意地用袖口抹掉嘴边的酒渍,在茂密的山林间踉跄独行,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他却毫不在乎。
想起昨日在客栈听到的话,当初苦闷的心情已经毫无感觉。不可否认他曾经也想过和任盈盈在一起,任盈盈温柔娴静,美丽大方,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对象,他年少时心之所求也不过如此,然而毕竟只是曾经,现在的他,心中已有了一个人,纵然他深受煎熬,终日逃避,也无法掩饰他日复一日的相思入骨。
多少次的深夜里,他梦见那一次的场景,柔软的身子纠缠着自己,一如既往依赖信任的眼眸中透露着压抑的深情。
“大师兄……大师兄……”
早已熟悉的声音在那一刻缠绵而甜腻,终是勾得他如痴如狂。
“林师弟……”令狐冲猛然惊醒,大汗淋漓的喘着粗气,看着周围的林木,这才想起自己是喝醉了睡在这里,方才的场景不过是个噩梦。
令狐冲捂着胸口,不知为何,想着方才梦中的情形,他只觉得心中钝痛不已,莫名心悸。在梦里,他终于找到了林师弟,然而却怎么也无法追上他的身影,林师弟只是笑着看他,不肯说话,也不肯让他靠近,只是引着他向前走,后来像是到了一个幽静的庄园里,一转眼他就看到周围起了大火,而他的林师弟就站在大火中央凄然的冲他笑。
“林师弟,快回来!”令狐冲着急的大喊。林平之不言不语,他却仿佛看到有眼泪从对方的眼里流出,心中只觉得慌乱无比,想要迈过大火冲过去,却不知为何总是无法到达。
林平之只是冷眼看着他的徒劳无功,最终转身消失在妖娆的大火中。
令狐冲猛的摇了摇头,抹掉因为心痛而不自觉掉落的眼泪,自嘲一笑:“令狐冲啊令狐冲,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说罢用剑撑着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山下走。
“站住!”
“抓住那个小尼姑!”
“快走!”
“救命……啊!”
刀剑相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嘈杂的人生越来越近,令狐冲眯眼向前看去,视野内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小尼姑向这里跑来,后面有黑衣人在追杀,只不过却被另一人拦着。
“啊!”那小尼姑不小心摔倒在地,正要站起脚心却传来一阵疼痛,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足以让后面的人追上来,眼看她就要命丧九泉,不由得抱紧了手中的包袱闭紧双眼。
“仪琳!”后面一直在阻挡别人追杀的男子看到这一幕心神剧痛,不顾身后袭来的长剑纵身向这边扑来。
“铿”的一声,袭向那小尼姑的剑被拦下,长剑入身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令狐冲,你不要多管闲事!”被拦下的黑衣人眼见此次任务就要成功,半途中却又杀出一个程咬金,心中盛怒,抬眼一看便认出此人,一时不察出声怒喝。
“区区贱名,阁下都能认出在下,看来咱们认识啊!不知兄台可否摘下面巾让在下瞻仰一下阁下的风采?”令狐冲嘲弄出声。
“你……”黑衣人心中恼恨,不肯再说,直接挥剑攻了上来。令狐冲仗剑回击,不过几个回合,那黑衣人的同伴已围了上来,令狐冲和先前那位男子将地上的小尼姑护在身后,拦下几人的杀招。
这些日子以来,令狐冲的独孤九剑已渐成气候,他身为华山派的首席大弟子,武功本属青年一代的上层,更何况独孤九剑专克天下兵器的剑招,片刻后就已处于上风。
那几个黑衣人眼见今日任务已是无法完成,不愿在此多做停留,以免泄露身份,互相对了眼色,几个急攻之后转身便走。
令狐冲不欲多追,看着他们确实走远不会再回来后才转身看向身边之人。
这一见之下不由大惊,那男子右臂已被鲜血浸满,颤抖的手在此时终于支撑不住松开了手中的宽刀。
令狐冲正欲上前,却见那男子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踉跄到那小尼姑身边,伸手将人扶起来,声音焦急不已:“你没事吧?”
“我没事!”那小尼姑摇了摇头,抬眼看到令狐冲望着这里,不由红了脸颊,伸手欲将这人推开,却在触到那满是鲜血的手臂时停了动作,“你……你受伤了?怎么样,疼不疼?”
那男子见她如此担忧焦急,声音中都已带了哭腔,不禁得意的笑开:“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那小尼姑咬了咬嘴唇,看着那仍在流血的伤口和狼狈不已的男人,低下头终是流下眼泪,“我是在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