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可怜世间苦命人
刘小娜本来就是美人一枚,生着一张瘦长的瓜子脸,长眉俊目、琼鼻瑶腮,体态婀娜、俏丽娴静,颇有古典美女身上所独有的风流气度,曾经在市委全会的晚宴上穿着高开叉的红色旗袍艳压全场,引起了不知道多少领导干部的觊觎,此刻肿着妙目,红着眼圈,一脸可怜之色,更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刘睿与她面面相对,被她丽色艳光所笼罩,很有些口干舌燥,咳嗽一声,问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刘小娜悻悻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我无家可归了。”说完沮丧的垂下了头。刘睿试探着问道:“你……你亲生父亲没联系过你吗?”刘小娜沉默片刻,道:“联系了……”刘睿松了口气,只要她亲生父亲还认她,她就不算是真正的无家可归,以她亲生父亲开奔驰的情况来看,其人必定有钱有势,她若是回到这样的父亲身边,以后生活会只好不坏,喜道:“那就好,那就不算太糟糕。”
刘小娜缓缓抬起头看向他,说:“他联系我是……是给我两万块钱,给我妈当医药费用。”刘睿只听得勃然大怒,道:“他竟然不认你?”刘小娜对此倒并不悲伤,道:“他不认我最好,我也不想突然多出这么一个爸爸来。”刘睿愤怒不已地说:“可你既然是他的亲骨肉,他对你就有抚养的义务啊。”刘小娜说:“我已经成年了,我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不用谁再来抚养。”刘睿心里暗赞一声有骨气,柔声道:“谁不认你都没关系,我认你!以后有事就找我,我就是你亲哥。”
刘小娜无限感激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就从美眸里滚出了晶莹的泪珠,随后垂下头去,紧咬下唇,只是无声的哭泣。
刘睿知道,只要自己留在她身边,她就会哭个不停,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赶紧走吧,何况这也午夜时分了,留下去影响的可不是一个人的睡眠,便道:“你别哭了,早点睡吧,我也回去了。还是那句话,有事就找我。”刘小娜忙擦拭泪水,道:“我送送你。”刘睿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臂,低声道:“不用了,睡觉吧,我走了。”
他推门出去,料到刘小娜会追出来相送,转身回去将屋门关了,在慢慢关闭的门缝里给了她一个关爱鼓励的眼神,就此离去。
时值寒冬腊月,外面还是很冷的,从温暖如春的宾馆里走出来后,这一点感觉更为明显。北风呼呼的吹着,刮得路边树枝刷刷作响。几片枯叶不甘心却也只能无奈的脱离母枝的怀抱,伴随着凛冽的寒风在空中卷飞飘扬,最后不知落到何处。
刘睿走到路边后,感觉寒风着实厉害,下意识将大衣领子竖起来护住脖子,望着在夜空中飘扬渐远的枯叶,联想到了昔日的堂侄女、今日的妹妹刘小娜身上。她的身世与遭遇,岂不正如同这片片落叶?生于树长于树,却终有一天脱离了树的怀抱,无家可归,在寒风中夜色下越飞越远,最后沦陷入无边的世界。没有谁会关心这片可怜的落叶是死是活,世上多它一个不多,少它一个不少……当然了,对比落叶,她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她至少还有自己在关心她。心中却也有些彷徨,自己到底是因可怜她的身世,还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美色所惑,才对她施以援手?
可怜她的身世,无需质疑,这是肯定的。不夸张的说,自己血液里流淌着古代侠客锄强扶弱、见义勇为的侠义精神,别说是对她这个昔日的堂侄女了,就算当初暴雨山洪之夜面对李舟行与白冰两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时,自己还肯出手相救呢,何况是对与自己有过叔侄关系的刘小娜?
被她美色所惑,估计也是有一些的。最早见到她的时候,虽然发现她长得俊俏,却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市委全会举行晚宴的时候,才发现妆后的她美艳无双,端的是个大美人。但那时候由于彼此还是叔侄关系,所以就算觉得她再美,也不敢对她生出任何邪念。但是突然间峰回路转,这个俏生生的堂侄女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外姓人家,与自己只有年纪上的差异,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解到这一点后,再想不对她产生好感已经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嗤笑出声,暗骂自己是个禽兽,虽然自己与刘小娜已经不再有血缘关系,但很长一段时间的叔侄相处,能说不把她当侄女看就不把她当侄女看吗?就像《天龙八部》里的段誉与木婉清,得知彼此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之后,开始兄妹相称,而等最后明白两人不是兄妹的真相的时候,两人能马上就转变为情侣关系再次卿卿我我吗?肯定不能吧。这里面最难的不是做出亲热的动作,而是突破心中那股子既定的血缘亲属意识。
刘睿想着想着,忽然抬手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心说你真是禽兽啊,人家刘小娜正是伤心到极点的时候,你不去关心爱护人家也就得了,怎么净想这些乱七八糟、不三不四的事呢?就这你还好意思给人家当哥呢?
他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往家里驶去。尽管在宾馆过夜可以省心省力省时,但还是回家里睡得踏实。
回到小区楼下,经过一单元的时候,刘睿忽然发现,都这么晚了,董旖洁家居然还亮着灯,她这是还没睡觉吗?心里一动,没有回家,而是转身进了一单元门里。
门铃响过后,屋门很快就开了,穿着一身素白色睡衣的董旖洁脸色平静的站在门内地上。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告诉刘睿,她刚刚洗完澡。
刘睿本来只想问一嘴“你怎么还没睡”,然后就回家里睡觉,谁知道董旖洁转身就往客厅里走去,摆明了让他进屋说话。刘睿苦笑无语,只能迈步走了进去。这一进屋,开着门说话总不合适吧,于是又只能将屋门关上。
而等他进屋后,董旖洁又轻飘飘抛下一句:“刚拖完地,你换拖鞋吧。”于是刘睿只能再次苦笑,又脱下皮鞋换上了拖鞋。如此一来,俨然是登堂入室的局面,哪还能轻易抽身?
他走进客厅,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看着已经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的董旖洁说:“怎么还没睡?”董旖洁蹙眉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就是睡不着,说起来也真邪门呢,我白天里可是一杯咖啡一杯茶水都没喝。”刘睿说:“我说你怎么大半夜的拖地,敢情是睡不着觉闹的呀。”说着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董旖洁往里坐了坐,给他腾出了一些位置。刘睿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问问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董旖洁侧头看着他问道:“你侄女刘小娜是怎么回事?”刘睿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啊。”董旖洁用手搓弄着秀发,想让头发干得更快一些,道:“那就说十句,十句说不完就说一百句一千句。”刘睿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不用吹风机啊?”董旖洁淡淡地道:“吹风机毁头发,我都是自然干。”刘睿点了点头,想来既然她问起,就把刘小娜的事告诉她吧,反正她一不是外人,二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跟她说这种内幕不用担心会走漏消息出去,便将刘小娜的惨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董旖洁听完后愣住了,半响后说:“刘小娜她妈也真够可以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呢?”刘睿感叹的说:“谁说不是呢。我以前认为王丽萍就够贱的了,想不到还有比她更贱的女人。这事多亏没落在我头上。”董旖洁忍俊不禁笑了笑,道:“你又不是糊涂蛋,你老婆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产子,这中间间隔多长时间,你会心里没数?”刘睿想了想,道:“男人对这种事应该不会太关注吧。再说,老婆具体哪一天怀孕,她自己要是不说,男人也不知道啊,误差可以大到两次例假中间的间隔,也有小一个月二十多天呢。”
董旖洁觉得有些道理,点了下头,叹道:“谁摊上这样的老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刘睿说:“是啊,我总可怜小娜,其实她养父刘福材更值得可怜,白给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到头来自己反而没有一子半女在世上,这以后可怎么养老?”董旖洁说道:“那刘小娜就不是你堂侄女了?”刘睿道:“嗯,不是了,不过我觉得她挺可怜的,已经把她认妹妹了。”董旖洁似笑非笑地觑着他,道:“你倒是怜香惜玉啊。”刘睿失笑道:“你什么意思啊?她虽然不是我血缘上的侄女,可我还是把她当亲人看的。”
董旖洁忽然抬手掩在口边,打了个哈欠,道:“真奇怪,你一来我就困了。”刘睿问道:“想睡觉了?”董旖洁妙目凝注在他脸上,道:“嗯,想了,你去……”刘睿起身道:“那我就走了,你睡吧。”董旖洁俏脸上立时浮现出羞嗔不已却又不可思议的神色,恨恨地瞪着他,却也没说什么,站起身来,没好气的说:“那就滚吧!”刘睿转身走向门口,道:“唉,这就要开两会了,可是要忙一阵子了。”说着已经走到鞋柜前,换上皮鞋之后,头也不回地说:“走了,你睡吧,晚安,别送。”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董旖洁悻悻地望着他关门离去,笑也不是,气也不是,过了会儿,自言自语的说:“这个家伙真不解风情!”说完又道:“我不就是说‘你去洗澡吧’没来得及说完嘛,真可恶!”
话音刚落,门铃突然又响起来。她又惊又喜,第一时间扑到门口将门大开,凝目瞧时,外面站的不是刘睿又是谁?喜道:“你回来了?”
刘睿走进屋,把门虚掩上,全没留意她脸上的惊喜娇羞之色,低声问道:“我忘了问你件事,我要是想现在放王丽萍出劳教所的话,有问题吗?”董旖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耐烦地说道:“你是不是安定日子过腻了,想找点不痛快?”刘睿呵呵陪笑道:“我也担心放她出来就是纵虎归山,可她一家子老上门骚扰我来,我是已经不厌其烦了。”董旖洁淡淡地说:“随他们的便。我就不相信他们每次都能见到你,你那么忙的人。”刘睿嗯了一声,道:“那我就没事了,走啦。”董旖洁瞪着他的背影目送他再次离去,却始终没有拦下他。
次日上午上班后,刘睿接到了林雅丽来的电话。林雅丽让他尽快给“云宝行”宝马4s店的经理打个招呼,她好带妹妹林雅霏去买车。
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刘睿不敢耽搁,立即给那个经理去了电话。
那位经理姓廖,叫廖金,刘睿不仅认识他,还在市内另外一家宝马4s店“轩之宝”打砸“云宝行”的时候跟他结下过“战斗友谊”,所以才好意思厚着脸皮请他多给林雅丽一些优惠。
廖金接到刘睿电话后,听他把情况一说,很快就明白了,可明白了是明白了,却有点发愁,不知道该给他多大的优惠好。
其实作为4s店的总经理,廖金当然掌握着最大的优惠折扣,是那些普通销售员工甚至是销售经理都比不了的折扣幅度。可问题是,这个刘睿不是一般人,他是老板高紫萱的好朋友,自己所能给出的优惠幅度,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个本地区同类车型的最大折扣,可是对他来说,却未必如他的心意。更不要说,自己要是给他折扣给少了的话,还可能引起老板高紫萱的不满呢。
他发愁之下,含糊着答应了刘睿:“刘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朋友一个最大的优惠,让她们来吧。”而等电话挂掉之后,抱着“万事请示老板总没有错”的心理,很快又给高紫萱拨了过去,打算直接聆听她的意思,按她的意思走,总是不会有任何差错的,就算错了责任也不在自己这里。
电话里,高紫萱听他汇报了基本情况之后,有些不耐烦,道:“这种小事还问我,你这个经理是干什么吃的?”廖金听后非常尴尬,也很委屈,辩解道:“老板呐,我当然不想麻烦你了,可是刘处长是你的好朋友,我怕我给的优惠太少,让他不满意倒还是小事,就怕你事后还要骂我。”高紫萱笑道:“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我是那种没事就骂人的老板吗?”廖金陪笑道:“你当然不是了,可我小心点也总没坏处是吧,呵呵。”高紫萱道:“你听清楚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与他相关的事情该怎么办,我只说一遍,以后别再烦我。”
廖金陪笑道:“是,好,你说。”高紫萱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廖金听了个稀里糊涂,道:“什么你我他的,老板,你在说绕口令吗?什么意思啊?”高紫萱忍着不耐烦说道:“我是你什么?”廖金说:“老板啊,你是我老板。”高紫萱道:“是啊,我是你老板的话,他就是我,意思就是他也是你老板。”廖金这才恍悟,心头肉跳,暗道自己聪明,多亏请示了这一遭,否则真可能惹出麻烦来呢,道:“明白了明白了。”高紫萱补充道:“你把他当老板看就行了,我不在云州的时候,店里出了事或者跟地方上有什么矛盾的话,找他求助就行。”
廖金说:“好,我彻底明白了,呵呵。”高紫萱问道:“你明白什么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廖金笑道:“他也是咱们云宝行的老板啊!老板要提车,当然是直接提走就行了,所有款项由店里支付,在账上做个说明就是了。”高紫萱道:“嗯,要是他去提车,当然就这么办了,不过他是推荐朋友过去提车,可不能这么办。你给他朋友一个最高折扣就是了,出店之前再送全套装饰美容……呃,对了,他什么朋友?男的女的?”廖金愣了下,道:“好像是个女的,叫什么林雅丽的。”高紫萱道:“她什么时候过去?”廖金道:“不知道,可能这两天吧。”
高紫萱沉默半响,道:“你给我注意两件事:一,这个林雅丽到店的时候,你亲自负责接待……”廖金连连称是,心里说,自家老板对这个刘睿的朋友如此重视,不就是对他的重视吗,呵呵,两人一个美女一个俊男,难道是那种关系?要不然怎么会让自己也奉他为老板呢?高紫萱续道:“二,给我留意下这女人的年纪长相,然后给我回电话。”廖金怔了下,但还是爽快的答应下来。
到了下午三点多,从市南区计生委早退下班的林雅丽,驾车带着因感冒而请病假在假的妹妹林雅霏,姐妹二人一起前往云宝行看车。姐妹二人没打算直接购车,因为今天时间已经不够了,就算店里的手续可以勉强办完,却也绝对没时间去车管所上车牌,只是打着看车的目的去的,顺便看看优惠到底有多大。
让姐妹二人没想到的是,刚刚到店里跟一个主动迎上来的男销售说明情况,那男销售就回到总台那里,打了个电话。过了会儿,一个自称是总经理的人竟然亲自下来陪同看车。
姐妹二人就算知道刘睿在这家宝马4s店的面子大,却也没想到他能使唤总经理,都是非常惊讶,心里对刘睿的权势却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林雅丽郁闷的看了妹妹林雅霏一眼,心说你怎么就没福气给他做老婆呢?她可是不知道,若然林雅霏真的给刘睿做了老婆,刘睿反而不会有这么大的权势了。
总经理廖金先请姐妹二人在待客区坐下,命人送上咖啡,跟二女聊了一阵,仔细了解她们的需求,期间仔细注意林雅丽的容貌年纪,并在心里暗暗记了下来。
随后,他带着姐妹二人试坐观看了宝马一系、三系、五系、x1几款适合林雅霏乘坐的车型。
姐妹二人本来是冲三系轿车来的,可是听廖金介绍完折扣之后,赫然发现,原先的预算可以直接上五系了。能上五系当然要上五系了,毕竟五系更大气更高级更有面子不是?
林雅丽借故上洗手间,带着林雅霏去了女洗手间,在里面二女窃窃私语起来。
林雅丽说:“刘睿面子真大,人家给的这个折扣估计都要亏本了吧,既然折扣这么好,干脆你直接上五系吧。”林雅霏尚以为是眼前这个亲姐姐给自己买车呢,一方面为她考虑,不想她为自己花太多钱,毕竟五系的购置税可比三系的多不少;另一方面,自己刚进市电视台工作,也不想太高调,三系已经足够了,便道:“就还是三系吧,咱们本来就是冲三系来的呀。”林雅丽笑眯眯地说:“姐姐有钱,你别担心。”林雅霏摇头道:“那也用不着,买车是看实际用途的,不是攀比的。你看了五系还有七系呢,那有头儿吗?就三系吧。”
二女回到大厅里,跟廖金表明就要三系。
三系宝马也有很多型号,不同的型号代表着发动机调校的不动,动力也就相差巨大,何况还有国内加长轴距与国外进口的分别。廖金就又跟二女介绍不同型号的三系车。
林雅霏在街上看到过好几次三二零i,觉得挺不错的,纤巧秀气,该有的配置一样不差,正适合自己一个女孩子开,便点名要了三二零i。三二零i也分好几种不同的款式,林雅霏对动力的要求不高,也不喜欢飙车,就选了一款时尚型。正好三二零i时尚型有现车,是南非矿石白的,也是林雅霏最喜欢的一种颜色,于是廖金马上吩咐销售给她办理相关手续。就这样,姐妹二人本来是过来问优惠幅度的,竟然稀里糊涂的就此买了下来。
这款车原价本来要三十多万呢,普通顾客购买的话,店里会给一个六个点的折扣,再加上购置税、保险、出库费、上牌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的话,落地要三十五万左右,而林氏姐妹托了刘睿的福,以一款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折扣拿下了这辆车,最后落地总额竟然不超过三十万。
刷卡付账以后,林雅丽的桃腮有些抖动,咬牙切齿的说:“这么便宜,弄得我都想买了。”林雅霏忙劝道:“你可千万不能买,你作为市南区区长的夫人,开着宝马招摇过市算怎么回事?会给我姐夫添乱的。”林雅丽幽幽叹道:“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我还真能买吗?开个森林人就已经总挨你姐夫训了。呜呜呜,我命不好啊。”
车还没有上牌,但是店里提供了一个临时牌照,林雅霏随时可以开走。但廖金的意思是,把车留在店里,做一套装饰整容,譬如贴膜、镀晶等等,等都做完了之后,林雅霏再来开走,顺便去车管所上牌。林雅霏对此表示同意。
等姐妹二人离去以后,廖金第一时间给高紫萱拨去电话,汇报了有关林雅丽的详细情况。
“三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还不错,身材也还行……”,高紫萱沉吟着,忽然问道,“她没说是刘睿什么人吗?”
廖金道:“她说了,她说是刘睿的嫂子,她老公是刘睿的干哥。”高紫萱疑惑的说:“干哥?”
廖金心里暗暗好笑,这位美女老板肯定是太喜欢刘睿了,所以对于与他接近的女人有种天生的戒备心理,否则的话,也不会叫自己打听林雅丽的身体特征啊。
高紫萱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她是一个人来买车的?还是跟她老公一起来的?”廖金道:“不是一个人,可是也没带她老公,是带她妹妹一块来的。”高紫萱奇怪的问道:“她妹妹?”廖金道:“对,其实这辆车,她是买来送给她妹妹的。”高紫萱听得恼恨不已,道:“他到底在搞什么?到底推荐谁来买车?”廖金忍住笑说:“是推荐林雅丽过来买的,但其实林雅丽是要买车送给妹妹。”高紫萱问道:“她妹妹多大了,干什么的?”廖金说:“她妹妹年纪跟你差不多,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长得挺美的,比姐姐漂亮。”
高紫萱冷哼一声,道:“比我呢?”廖金说:“比你嘛……呵呵,不好比。”高紫萱非常诧异,道:“怎么不好比?难道比我还要漂亮?”廖金陪笑道:“不敢说,只能说各有各的美吧。”高紫萱怒哼一声,也没说别的,直接挂了电话。
廖金摇头苦笑,原来自己这位老板是如此敏感如此爱吃醋的女人哪。
刘睿突然间接到高紫萱电话的时候,正在市委办公厅的会议室里开会。会议主持者是市委秘书长杜立雪,与会人员都是办公厅各处室局办的领导干部。这次会议主旨也很简单,就是动员办公厅各单位,协助市人大办公厅与市政协办公厅,为即将到来的两会做好服务工作,类似于一种战前总动员。由于会议内容不太重要,所以没人要求所有与会人员必须要把手机设成震动。也因此,当刘睿手机铃声突然间唱响的时候,所有人都同时看向他,这让他当众出了次糗。
正在发言的杜立雪也停下来,看向自己这位外甥女婿,也理解他作为市委一秘,平时交际众多,一个不起眼的电话,说不定就是一些重要领导打给他的,和颜悦色的对他说:“你先去接电话吧。”
刘睿尴尬的陪笑起身,快步出了会议室去。
与他平级的各处室局办的领导干部,看到他受秘书长如此优待,都是艳羡不已,都想,市委一秘就是市委一秘,连秘书长都得给他面子。这些人却并不知道,杜立雪与他另有一层亲密关系。
刘睿拿着手机走到外面,一看是高紫萱打来的,就又是甜美又是恼怒,接听后埋怨道:“我的大小姐,我在开会呢,你差点害死我你知道吗?”高紫萱冷冰冰的说:“你少给我装蒜,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叫一个林雅丽的女人去云宝行买车了?”刘睿道:“是啊,怎么了?”高紫萱道:“她是你什么人啊?”刘睿听她语气不善,心念一动,这位小老婆倒是消息灵通,这么快就知道此事了,听她这意思,是在吃林雅丽的飞醋吗?不会吧,她有这么无聊吗?说:“她是我嫂子,我干哥的老婆。”高紫萱道:“你们男人不都说嘛,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刘睿吓了一跳,陪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可能呢?她就是我嫂子。”高紫萱冷笑道:“你倒是好,拿着我这儿的人情去便宜外人。”刘睿说:“我这不是照顾你生意吗?”高紫萱道:“照顾个屁了,这单买卖我赔了最少十万。”刘睿吃惊地说:“有那么多吗?”高紫萱说:“她怎么又给妹子买车了?”刘睿心虚的说:“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推荐她过去……”高紫萱截口道:“她妹妹你认识吗?是干什么的?”刘睿听了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一个回答不好,就可能粉身碎骨,小心翼翼的说:“认识啊,怎么了?”高紫萱骂道:“靠,她是干什么的呀?”
刘睿说:“在我们云州市电视台当主持人。”高紫萱冷哼道:“她美还是我美?”刘睿说:“当然是你美了……我说小老婆啊,你别闹了好不好,我还得马上回去开会呢。”高紫萱道:“我告诉你,这次我不在云州,就先放过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跟姓林的姐姐妹妹不清不楚的话,看我不活阉了你。”刘睿苦笑道:“我说你也太能吃醋了吧?都说了是我嫂子……”高紫萱截口道:“你推荐你嫂子去我的云宝行买车,你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要优惠呢?这不是心虚是什么?你怕我知道你有这么一位美女嫂子吗?”刘睿哭笑不得,道:“我认识廖经理,就想着直接跟他打招呼就行了,觉得没必要麻烦你。”
高紫萱冷哼道:“我告诉你,除去我跟青曼姐,我最多允许你跟兰静好。你要是敢背着我们姐妹在外面偷腥,看我知道了怎么收拾你。张子豪不是被人砍断手脚活阉了嘛,我就有样学样,把你也活阉了。”刘睿佯怒说:“我还以为高大小姐是出凡脱俗的人物呢,想不到也有这么无聊的时候。不过是推荐嫂子去你的店买车罢了,你竟然怀疑我这怀疑我那。早知如此,我就推荐她去轩之宝买车了。”高紫萱骂道:“你少给我得了便宜卖乖了,轩之宝能亏本卖她车?”刘睿道:“所以我说还是老婆好啊。”
挂掉电话回到会议室里坐下后,刘睿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在心里佩服高紫萱的第六感厉害,暗想,多亏不是自己带着雅霏去买这辆车,而是请了林雅丽这个所谓的嫂子代购,否则的话,更要被这位小老婆怀疑了。
他回来的时候,这次小会已经进入了末尾阶段。杜立雪在说完正事之后,忽然看了他一眼,说道:“刚接到最新消息,本年度开始后,市纪委监察局将根据市委、市政府的要求,对全市性会议进行会风会纪监督检查。检查的主要内容是会议风气、会议纪律以及会场秩序。我们市委办公厅,作为大多数全市会议的组织者,很多同志都是要参与到会议里面去的,这就要求我们要严格遵守会议纪律,保持良好的会场秩序。像是开会的时候,突然响电话了,这在咱们的小会上是无所谓的,不过要是到了全市性会议上面,就是违反会议纪律、影响会场秩序的做法,会被市纪委监察局通报批评的。希望各位同志注意,并在散会后将这一情况通报给各自部门的同志们。”
他这话当然不是批评刘睿,而是给他提了一个醒。刘睿听到耳朵里后,非常汗颜,却也没有主动起身认错,而是把此事牢牢记在心里。
散会后,刘睿来到秘书一处,将杜立雪刚刚强调的事情跟一处的下属们讲了一遍。
张慧嘟囔道:“这没有道理嘛,全市性的会议,我们这些小兵子哪有资格参加?这种事应该去强调给参加会议的头头脑脑们呀。”袁小迪说:“也有些经常性的情况,会让我们留在会场提供服务。总之,注意起来没坏处。”
刘睿点头道:“希望大家都重视起来吧。我提一个最低要求,是不要给我们市委办公厅抹黑。否则的话,秘书长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啊。”张慧笑问道:“如果给我们秘书一处抹了黑呢?”刘睿同样笑着对她说:“那我会怪罪下去的,你担当得起吗?”张慧嘿嘿陪笑道:“我可不敢,呵呵,我会重视的,请领导放心。”
刘睿转身要走,袁小迪忽然追了出来,在门外叫住他,低声问道:“咱们一处的年会……定在什么时候合适?”刘睿立时想到市水利局的年会,将在本周六举行,想了想,道:“这段时间要忙两会,比较忙,等两会过了以后再说吧。”袁小迪说:“那就暂时定在两会后的第一个礼拜的礼拜五晚上。”刘睿微笑说道:“好,你们看着组织一下吧,突出下对同志们的关怀。”袁小迪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年会上多提供一些实质性的好处,譬如奖品什么的,便道:“没问题,上次你拉来了那么多的赞助,钱是不成问题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旭光忽然问起了甘明明那件事的近况,就是在熊猫烟花厂被炸断双臂后又被厂方敷衍的那个倒霉工人。
刘睿几乎天天都与干哥刘明保持着对这件事的了解,所以此刻被老板突然问起后,一点紧张都没有,侃侃而谈道:“熊猫烟花厂老板鞠伟已经将拖欠甘明明那二十多万一次性买断伤残赔偿金补清了。另外,刘明区长已经与区残联取得联系,区残联同意为甘明明找一个工作,是为一家中药加工厂轧制中药。工资虽然不高,但至少可以保证家庭正常的生活收入来源。还有,刘明区长针对这件事已经对区安监分局展开问责调查,保证处理在此事故中存在失渎职的人员。相信经过这件事之后,区安监分局对类似熊猫烟花厂这样的单位,会加强安全生产监督检查的。”
白旭光听了非常满意,却叹了口气。
刘睿很是纳闷,问道:“您是不是不太满意?”
白旭光摇头道:“不,我很满意。刘明确实很能干,我没有看错人,处事有条有理、无一疏漏,正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干部。我之所以叹气,是想到,在民间不知道还有多少类似甘明明这样受了委屈告状无门的老百姓,甘明明运气好,碰到我给他主持公道,可是那些没有碰到领导的冤者呢?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做?若是冤屈长时间得不到平复,很难想象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这对我们现在所提倡的构建和谐社会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也是莫大的威胁啊。我一想到这个,就有些胆战心惊。”说到这里,重重敲了敲桌面,小声说道:“你还记得甘明明曾经说过的话嘛,他说过,要是还有手的话,早就一刀捅死鞠伟了。”
刘睿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确实,类似甘明明这样受了委屈的百姓肯定还不在少数。甘明明算是老实人,被人欺负了也就认了,要是碰上不老实的,冲动之下做出傻事,甚至是报复社会,那就糟糕了。”白旭光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的说:“如何挽救安抚这一批人呢?又如何实现我们政府部门领导干部的自我救赎呢?这是个大问题啊。”
就在主仆俩发愁的同一时刻,在云州市区东南方向上的定县县政府大楼信访办公室里边,一个中年矮胖男子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对着一个坐在沙发上、身形瘦削的中老年男子不耐烦地说道:“你走不走?我可是要下班了,我下班要锁门,你别让我把你锁里边。”
那老年男子赌气也似的说:“我不走,今天你们不给我儿子主持公道,我就不走了!”那胖男子气急了,骂了句:“他妈的,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一下午了,我们同事加起来跟你费的吐沫星子得有一水桶了吧,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我们这里是信访办,不是县长办,我们从来都是搞接待工作的,从来不给人主持公道,也没能力给人主持公道。你快走快走,想找主持公道的人就去县政府县长办找县长。”那老年男子说:“你以为我没去吗?我早就去过了,让人家把我轰出来了。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来找你们。你们再不给我儿子主持公道,我就没活头儿了。”
那胖男子冷哼道:“没活头儿了就去死,只是别再缠着我们,都让你缠了一下午了,烦也烦死了。我告诉你啊,你快给我走,不走我就叫警卫了,到时候动了手可别怪我。”那老年男子实在气不过,一下子拍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大响,人也站了起来,近乎疯狂的叫道:“我艹他妈的,就他妈没人给我们一家人主持公道吗?”那胖男子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脸色微变,可是见他没冲自己来,就又松了口气,指着他道:“我告诉你啊,别在我们办公室里拍拍打打骂骂咧咧的,快给我滚蛋,不滚我就报警了。”那老年男子看向他,哀求道:“同志,你就帮帮我吧,好不好?我求你了。”
那胖男子没好气的说:“我怎么帮你?我该帮你做的已经帮到位了,你还想怎么着?啊?我都告诉你了,已经记录在案,会向上级领导反映,争取尽快给你处理,你还想怎么着啊?老乡,我对你已经不错了,你快给我走吧,别给我添乱了。这都耽误我下班一个多钟头了,我他妈还没吃饭呢,你也帮帮我好不好,我求你了。”那老年男子说:“那为什么我问你什么时候能解决,你说你也不知道?”那胖男子道:“我本来就不知道啊,我也只是个办事的,我又他妈不是领导,我怎么知道?再说了,我就算是领导,就肯定会给你解决吗?我们信访办每天收到来信来电上百件,全是告状的,他妈的都把我们这当法院了啊?难道我们每件事都能解决吗?”
那老年男子气苦无比,道:“我艹他个祖宗的,就他妈没人能给我儿子主持公道吗?”那胖男子指着他道:“哎我说,有话说话,别给我骂骂咧咧的,你骂谁呢?”那老年男子道:“我他妈骂该骂的人呢。”那胖男子脸色一沉,道:“真是刁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快给我滚,再他妈不滚我真叫人抓你了。”那老年男子忽然间沉默了,两只不大的眼睛陡然间射出两道精光,死死的盯在他脸上。那胖男子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那老年男子喃喃的说:“谁……谁能给我儿子主持公道?”那胖男子嗤笑道:“你他妈惹了公安局的人,就认倒霉吧,谁也帮不了你,除非……哼哼……”
那老年男子忽然回过神来,问道:“除非什么?”那胖男子冷笑道:“除非你是公安局长,否则啊,你这辈子就是活到死,也收拾不了人家。人家放个屁都能崩死你。”那老年男子自言自语的说:“死……活到死……没人帮我儿子,我活到死也没人帮我儿子吗?”那胖男子道:“要我说,你忍了也就算了,不就是把你儿子打成脾脏破裂了吗,肋骨也断了几根,人又没死,就不算什么大事,忍了就没事了。你惹不起人家。”那老年男子目光阴森的看着他,道:“你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我把你儿子打成那样你也忍了?妈的!”那胖男子骂道:“你他妈敢!我看你敢,你他妈敢祸害我儿子,我就弄死你!”
那老年男子忽然间眼睛一亮,似乎醒悟了什么,原地呆了半响,看他一眼后,面无表情地走了。
那胖男子追出去,望着他走出楼道,非常惊奇,自言自语的说:“他怎么突然想明白了?这是要忍了?哼哼,早就该忍了,别说他只是个穷老百姓了,就算是我,惹了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长,也落不下好啊。还他妈四处告状,谁理你啊!”
那老年男子从县政府大楼出来后,骑着一辆老旧的永久牌自行车回到家里。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本来就家徒四壁的一间小屋子,此时更显得凄凉可怖。明亮的灯光好像仇人那冷笑的眼神,正在狠狠的刺向他的双目。
他突然哭了出来,哭得非常无助,呜呜的哭了一阵后,也没擦拭眼泪,直接走到门口,拿起放在窗台上的菜刀,小心翼翼的藏在腰上,恶狠狠的说:“姓吕的,今晚上他妈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直接冲出房间,也没锁门,蹬上自行车往县公安局家属院行去,骑了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来到了家属院门口,进入小区后,按着记忆来到三号楼前,把车子停在一个角落里,快步走到四单元楼门口,蹬蹬蹬的上了楼去。
来到二零一房门口,他按下了门铃。门铃响过两次后,防盗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徐娘半老的风女站在门内,鄙夷的看着他,道:“又是你个老混蛋,你他妈又来找事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正想找你呢,你儿子把我儿子打得精神分裂了,我要跟你索要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营养费共计五万块,少一分钱都不行,你他妈快给我拿钱,不然我让我们家老吕把你弄到看守所里去。”
那老年男子只是面色阴沉的看着她,问道:“姓吕的呢?还有你儿子呢?”这妇女直觉他有些不对劲,却又看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蹙眉道:“你打听他们干什么?你还想报复他们啊?我告诉你,他们都不在家。”那老年男子问道:“他们去哪了?”这妇女嗤笑道:“他们去哪儿了我会告诉你?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个白痴,少他妈废话,赶紧赔钱,一共五万块,我也不多要,你赶紧给,不给我就打电话叫我老公抓你。给不给?!”那老年男子气得口角哆嗦,指着她道:“你……你真他妈不要脸啊,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儿子把我儿子打得……”
那妇女转身就往屋里去,骂道:“老不死的,我让你给我装蒜,看我不把老吕叫回来收拾你……”嘴里骂骂咧咧的往客厅里走,却忘了关门。
那老年男子被她气得已经把手握到了腰间菜刀的刀柄上,可是想到祸害自己父子的是姓吕的父子,跟这个女人没太大关系,就又把手松开了,想着父子俩都没在家,那就去楼下等着,省得受这个女子给的腤臜气,便转身下了楼去。
他在楼下等了一个多钟头,等到一个身形不高、形容却有些剽悍的男学生模样的小子,十五六岁年纪,正哼着歌走过来,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正是打伤儿子的那个同校同学,试探着叫道:“吕兵?”那小子停下来,大喇喇的叫道:“你他妈谁呀?你怎么认识我?”他走过去,怒道:“我是王小宁他爸爸,你不认得我了?你好狠啊,年纪这么小对同学就这么狠……”吕兵冷笑道:“哦,你是那个窝囊废的老爹啊,老窝囊废?我好像见过的。他妈的,你傻逼啊,打架当然要狠了,不狠谁还怕你?你儿子活该挨揍,谁他妈让他挡我的道儿呢,没打死他就是便宜。怎么着,你不服啊?你他妈不服我连你一块揍!”
那老年男子怒道:“小兔崽子,谁给你的胆子?”吕兵也不说话,突然扬起手来就是一拳,正打在他面门上。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拳头却很硬,只一下就打得他身子一个趔趄。吕兵显然是打架的好手,一拳得手之后,立时扑了上来,一通王八拳往他头上打去。那老年男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又被他连连殴打,气愤至极,胸腔间怒气忽然间全部爆发出来,一把抽出菜刀,对着吕兵就是一顿乱砍。
也不知道砍了多少刀,最开始还能听到吕兵一声惨叫,随后又看到他转身就跑。老年男子骂道:“你他妈不是牛逼嘛,你他妈不是连我都要打嘛,你有种别跑啊,我我他妈今天非得砍死你不可!”说着追上去又是狠狠几刀。
吕兵很快倒在血泊中,先是惨叫声慢慢消弭,随后发出呼呼出气的声音,最后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吕兵的惨叫声引起了一层邻居的注意,但等他们从窗户望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什么动静了,于是也就没人理会。黑暗中,吕兵的身体在地上慢慢蜷缩起来。
那老年男子弓着腰,气喘吁吁地喘了几口气,想了想,觉得让吕兵的尸体就在单元门口放着不太合适,于是把他尸体拖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回到门口继续等着老吕回来。
大约又等了半个多钟头,老吕老婆下楼扔垃圾,见到这人还在门口站着,非常纳闷,道:“你怎么还不走?啊?你非要等我们老吕回来抓你啊?别给你脸不要脸,想跟我们家斗,你还差得远,去死吧你,垃圾!”这老年男子也不生气,问道:“你儿子呢?”这女人奇道:“是啊,往常他早回家来了,今晚上怎么还不回啊?打电话也不接。”这老年男子残酷的一笑,道:“他回不来了。”这女人啐道:“滚,少他妈咒我们家小兵。我告诉你,就算你儿子死透了,我们家小兵也是好好的。”这老年男子瞬间被激怒,刚要抽出菜刀,忽见不远处一辆轿车驶来,凝目瞧去。
那辆车越来越近,最后可以看到,是一辆警车,眼看它慢慢驶来,就停在四单元门口这里。
那女人冷笑道:“我们家老吕回来了,你他妈等着吧。”那老年男子道:“嗯,我等着呢,等的就是他。”
那女人走到车驾驶位一侧,里面很快走出一个身材同样不高的中年男子。夫妻俩说了几句话,那男子就看向了那老年男子。
那老年男子情绪有些激动的说:“姓吕的,你过来说话。”那男子理都不理他,对那女人交代了几句什么,那女人就扔垃圾去了。那男子这才走过去,淡淡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说完蔑视的一笑,转身便走。那老年男子追上去,右手已经抽刀在手,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刀。
一刀狠狠砍在脑袋上,瞬间砍了进去,发出颅骨破裂的动静。
那男子啊的一声惨叫,身子立时停住,下意识伸手摸向头顶。那老年男子想要扬起菜刀再砍,却发现菜刀已经深陷在他头骨中拔不出来了,就扬起一脚踢了过去,踢得他身子往前一个趔趄,趁势夺刀,这才堪堪把菜刀夺回来,二话不说,上去又砍,三四刀下去,那男子已经倒在地上,啊啊的惨叫,连喊救命。可惜,他越喊越招致刀砍,脑袋与脖颈肩头部位都被砍成了血葫芦,很快就再也发不出动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