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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光沉吟道:“这样不好吧。她作为央视记者,有自由采访的权力,我们怎么能用强制手段将她驱除出境呢?此事要是传到央视内部……”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点好处,有的话不用说太透,对方也能明白。所以,他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刘睿说:“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何况,咱们云州市委政府对她只有恩情没有亏欠,就算强制赶她走,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心里也应该明白这一点。另外,我跟她还算有点私交,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算她有什么怨气要发,也只会发到我头上。”白旭光满意的点了下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尽量不要跟她撕破脸。”刘睿说:“是,我这就去办,先把这颗定时炸弹送走再说。”

白旭光目送他的背影离去,想到他用定时炸弹来形容庄海霞,倒也蛮生动贴切的,不由自主苦笑出来,心中暗道,这真是多事之秋啊!

刘睿回到一层找到庄海霞,先带她去用早餐。

庄海霞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就猜到他昨天半夜的话即将应验,吃饭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还真要把我赶走啊?”刘睿说:“是请你回京,不是赶你走。”庄海霞说:“那有什么分别吗?”

刘睿没再理她,闷头吃喝。

庄海霞见他冷冰冰的,就开始生气,把勺子往粥碗里一扔,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与此同时,脸色也沉下来了,樱唇也撅起来了。

刘睿抬头看她,见她发脾气,微微一笑,道:“你是一个聪明懂事的人,相信你应该明白我们这样做是为你好,希望你能谅解。当然了,如果你实在不能谅解,那有什么怨气都冲我发好了。”庄海霞转开俏脸不看他,冷冷的说:“要我走也行!”刘睿见她要开条件,心下松了口气,陪笑道:“好啊,有什么条件,说说看,我尽量满足你。”庄海霞转回脸来,冷冰冰盯着他说:“我跟吕海的笔记本电脑、摄像器材全在你们云州丢失了,你想让我走,就先把这些东西还给我。”

刘睿皱眉说:“我倒是很想还给你,可是这些东西也不是我拿走的,你让我去哪找?”庄海霞闻言很是得意,眉飞色舞起来,道:“你找不到没关系,就让公安局的人慢慢找,什么时候找到了还给我了,我再走。”刘睿说:“这样吧,我跟你打个商量。你先回京,这些东西等我们找到了给你快递过去。这件案子不是已经有了重大突破嘛,相信孟三金他们很快就会承认是他们拿了这些东西。”庄海霞一字一顿的说:“不……成!”刘睿也不生气,笑道:“先吃饭,吃完饭再商量。”庄海霞猜透了他的鬼心思,冷笑道:“别以为吃完饭你就可以对我动手了,我告诉你,一根汗毛你都不许碰我。”

等吃过早饭,刘睿也不着急,先把庄海霞送回了一零四房间,随后就在门口看着房门,防止她逃走,摸出手机给张慧打电话。

他想得很简单,把张慧叫过来,两人合力把这个不听话的臭丫头扭送到火车站,给她买张去北京的火车票,再把她护送上车,等车开走以后,就彻底安生了。

电话接通后,刘睿道:“到市委了吗?”张慧说:“刚到,领导有什么吩咐?”刘睿说:“赶紧开你的车来云州宾馆,我在贵宾楼这儿等你。”张慧奇道:“干什么啊?”刘睿道:“来了再说。”

张慧非常纳闷,却也只能接受这个任务,跟第一副处长袁小迪打了个招呼,拎着包下楼开车去了。

市委与云州宾馆极近,开车用不了几分钟,反倒是下楼等电梯耽误时间。

五分钟后,张慧已经见到了刘睿,听他把任务一说,哭笑不得,道:“处长,你这不是坑我?我跟庄记者聊得挺好的,跟她已经是朋友了。你让我这么干,我以后还怎么有脸见她?”刘睿道:“她是北京人,又是央视记者,要么一直呆在北京,要么在全国各地乱跑,你以后能跟她见几次面?再说了,我问你,是政治任务重要,还是私人关系更重要?”张慧嬉皮笑脸的说:“好嘛,这都上纲上线啦,还是政治任务呐!”

刘睿忍住笑说:“少废话,你答应不答应吧。”张慧甜甜的说:“答应,当然答应,谁的话不听都行,你的话我怎么能不听?为了你啊,得罪朋友我也认了。”刘睿忍俊不禁笑出来,低声道:“这件事搞定之后我请你吃饭。”张慧大喜,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你耍赖可不行,就今晚上吧。”刘睿说:“行,但前提是先把庄海霞送走。”张慧拍掌道:“没问题,看我的,我先过去劝劝她,能不用强还是不要用强。”

刘睿不太相信她有能力说服庄海霞,半信半疑的把她送进一零四房间,心里存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她能说服那个臭丫头当然更好,不能说服就只能用强了。

十分钟后,刘睿发现自己低估了张慧这个丫头。她笑眯眯的从房间里开门出来,又把门关上,冲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低声道:“我劝服她了,她同意回京!”

刘睿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狐疑的问道:“真的假的?”张慧哈哈一笑,道:“晚上请我吃饭!”刘睿惊喜交加,道:“你怎么劝服她的?”

话音刚落,庄海霞拉开门走了出来。刘睿看向她,换来的则是她的白眼。

庄海霞冷眼斜瞥着他脸上的笑容,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这次走是走,但我还会回来的。”刘睿闻言笑容全部凝在脸上,说:“你还来干什么?你当这是旅游啊?”庄海霞说:“矿难的事情我必须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我不会虎头蛇尾的。还有,我们那些电子设备也还没找到,我必须要找回来。”刘睿说:“这件事我们云州方面会帮你找的,你就放心回京吧。”庄海霞冷哼道:“放心回京?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倒是你,我这一回京,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刘睿讪讪的,无言以对。

张慧见他在庄海霞跟前吃瘪,抿嘴笑了出来。

接下来,由张慧驾车,刘睿陪同护送,带着庄海霞赶往市火车站。赶到以后,刘睿给庄海霞买了一张最快出发的动车硬座车票,九点十分出发,中午十二点四十分赶到北京。

在检票口那里,庄海霞跟张慧很亲热的说了一番道别的话,还邀请她去北京做客,可转过脸来看向刘睿的时候,精致俏美的脸庞上就再也没有一丝笑意。

刘睿转开眼神不跟她对视,心中非常纳闷,好说歹说,自己也算是她的恩公呢,她不感恩也就算了,怎么能对自己如此仇视?这要不是她瞎了眼,就一定是自己瞎了眼。唉!

庄海霞对他说:“我同样也欢迎你去北京做客,而且我绝对不会在你不想走的时候赶你走。”刘睿唯有苦笑,想了想,还是说道:“你有我的手机号不是嘛,到京以后给我报个平安。”庄海霞轻描淡写的说:“看心情吧。”说完对张慧甜甜一笑,转身走进检票口。

目送她消失在前往站台的通道里,刘睿彻底吁了口气,心说总算把这颗定时炸弹送走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啦。

张慧见他放松的模样忍不住好笑,道:“她有那么可怕吗?看你的样子好像送走了一尊瘟神似的。”刘睿听得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啊,对啊,瘟神这个比喻更加的贴合实际啊。她就是一尊瘟神啊,要不是她,短短两周内,云州哪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张慧笑道:“她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肯定气死了。”刘睿道:“可惜她听不到了,哈哈,走,咱们回吧。”张慧指着他说:“你别忘了晚上请我吃饭。”刘睿说:“放心,我不会赖皮的,不过,我不一定有时间呢。”张慧嗔道:“好啊,刚说不会赖皮,这就赖上了……”

两人有说有笑驾车回到市委大楼,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刘睿说:“这次也算公干,回头把你加油的票据交上来申请报销,我给你签字!”张慧失声笑道:“这么好?”刘睿说:“总不能白用你的车吧。”张慧笑道:“嘿嘿,那我可要加上满满一箱。”说完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脸上除了笑还是笑,就说:“我开玩笑的,我才不会占公家便宜呢。这点油就算了吧,加起来也没十块钱。”刘睿心里暗暗点头,更加认可了她的人品,道:“你少加点,加个一百二百的。”

回到办公室后,刘睿第一时间先跟白旭光汇报送走庄海霞的事。

白旭光听说他与张慧没有用强就把庄海霞送走,很是欣慰,道:“看来小张很会说话嘛,以后啊,就让她做你们秘书一处的新闻发言人好了,呵呵。”

过了一会儿,派到隰县黑窑沟的调查组主要负责人都赶到了,在白旭光办公室里开会。

刘睿给众人沏上茶水,就留在一旁聆听。

一共三个负责人,分别来自于市纪委、市检察院、市安监局,为首者是市纪委监察局纪检监察二室的副主任褚洪波。市检察院与市安监局派出的两个负责人也都是跟褚洪波级别差不多的科级干部、科室领导。

知道几个人的级别后,刘睿暗暗心凉,怪不得调查组下去以后一点进展都没有呢,先不说重要证人全部失踪的事,光从这些负责人的级别来看,就知道市纪委、市检察院、市安监局主要领导对这件事并没上心。领导都不上心,这几个负责人又怎么会足够重视此事呢?

白旭光先是听取了褚洪波三人的调查汇报。

褚洪波一上来就是大吐苦水,说案源不畅、线索量少质差,又说找不到任何人证物证,调查起来没有切入点,还总结为“人难找,证难取”,还说初查阻力大,隰县方面不配合,总而言之,说了一大套,似乎全是客观方面的原因,调查组这个主观群体则没有任何责任。

市检察院与市安监局两个科长也先后汇报了各自负责的工作,检察院那个人还能说上一点东西,安监局那个则是什么都说不出,翻来覆去只是说“找不到矿难事故发生过的任何痕迹与证据”。

听三人全部汇报完之后,白旭光发了脾气,站起身,脸色阴沉的盯着他们三个,道:“我总结一下你们过去几天的调查工作所获,就是什么都没查到,而且所有原因都在隰县那里,跟你们这个调查组没有任何关系,是不是?”

三人听他语气不善,都胆小起来,一个个悬着半边屁股坐在沙发上,低目垂眉,如同老僧入定,个个脸色羞惭得厉害,没谁敢在这时候站出来解释或者辩解。

白旭光冷哼道:“哼,这个有难度,那个有困难,这个找不到,那个找不到,这就是理由吗?没有难度没有困难要我们共产党员干什么?什么都在大面上摆着,又要你们这个联合调查组干什么?敢情市里派出你们这个调查组下去,就是发现困难去的?”

三人又怕又臊,都垂下了脑袋,好像低下头不看着白旭光,这件事他就责怪不到自己头上似的。

白旭光见三人如同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般,只是低着头,不敢承认错误所在,没有做出任何表态,更是生气,心里说,这三个单位的领导也是,怎么会派出这些没有担当的人到隰县去,就凭他们这种态度,能做得好工作吗?

他没有再发脾气,坐回到椅子上,淡淡地说:“你们三个就在我办公室里,每个人写一份检讨。检讨该怎么写,没有定式,你们随便发挥。我要看一看,你们能不能静下心来找到自己的问题所在。”说完看向刘睿,道:“小睿,给他们每个人一支笔一篇纸。”

刘睿满怀崇拜之情的看着他,点头答应下来,心里暗道,这就是大领导的气派所在啊,简单一句话,这三个人就得乖乖的留在屋子里写检讨,屁都不敢放一个,大丈夫当如是也!

白旭光看着他把纸笔送到三人面前,起身道:“小睿跟我出来。”

两人来到外间,白旭光吩咐道:“打电话给孙市长,看他在不在家,如果在家的话,是否有空,我要过去找他谈谈。如果他有空,让他把贾市长也叫过去一起开个小会。你打完电话,再去叫上秘书长。”

市委与政府两座大楼,紧紧相邻,走起来不过几百米距离,但党政两位主官一般很少互相串门,一方面他们都忙,另一方面,也要各自维系自身尊严威信所在。设想一下,其中一位主官总是溜到对方那里串门,就算理由再充分,被外人看到眼里,不是也透着矮人一头的味道?

一刻钟后,白旭光、杜立雪、刘睿已经走进了市长孙金山的办公室内,常务副市长贾麟提前已经到了。

白旭光开门见山的说:“金山市长,今天我过来,主要还是谈一谈黑窑沟煤矿的事情。小睿前前后后都参与在这件事里面,对里面的情况比较熟悉,就让他旁听,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由他介绍一下。”孙金山道:“好。”说完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等待他的话肉。

白旭光便道:“小睿,你先把昨天晚上发生在云州宾馆里的绑架案给孙市长贾市长介绍一下。”

孙贾二人谁都不知道这件事,至少表面上是不知道,闻言都很吃惊,对视一眼,一齐看向刘睿。

刘睿说:“这件事要先从央视记者庄海霞身上说起。她被救出来以后,留在黑窑沟村没走,参与到市里下派的调查组工作里面。但是由于长期没有进展,她于昨日赶到市里,向白书记说了她这段时间的见闻。昨天晚上,我安排她在云州宾馆住宿。晚上十点前后,她突然给我打来电话,说怀疑有人冒充公安查房,实则对她欲行不轨……市公安局纪飞局长连夜对三人进行审讯,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三人是黑窑沟煤矿矿长孟三金派出来的,专门针对庄海霞而来,要询问她是否掌握了与当年那次矿难内幕真相有关的线索,如果确定她已经掌握,那就将她杀掉灭口!”

孙贾二人听刘睿陈述事实,脸色一直都在生动的变换着,听到这里时,各自倒吸一口凉气。

孙金山大怒,道:“这个孟三金好大的胆子,他知不知道头顶有国法的存在?”说完又道:“对于这种人,不管他对社会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为隰县、为我们云州市贡献了多少的税收,绝对不能姑息纵容。小睿,纪飞他们有没有说将这个人抓捕归案?”刘睿点头道:“纪局长已经电告市局派出的在黑窑沟的专案调查组,命令他们立即抓捕孟三金。不过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所以也就不知道抓到了没有。”孙金山道:“这种人必须抓到,不能让他跑了。”说完又道:“多亏了那个庄海霞聪明,宾馆援救又及时,否则的话,她在咱们市里出了什么差错,咱们可是负担不起那个责任。”

贾麟脸色发僵,只是不说话。

白旭光问道:“金山市长,对于黑窑沟煤矿这件事,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孙金山说:“我的意思就是继续查下去,严查到底,不管查到谁,绝不姑息!”白旭光说:“可是目前,隰县方面,关键证人全部失踪,调查组步履艰难,找不到任何的线索与证据,调查工作很难展开呀。”孙金山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的想到什么,眼睛里往外放光,道:“孟三金既然派人追杀庄海霞,那就说明庄海霞调查的那个矿难事故是铁定存在的。只要我们抓住孟三金,还愁了解不到那次事故的真相吗?”

白旭光点了点头,忽然问贾麟道:“贾市长,你是分管安监的,对于当年黑窑沟煤矿那起矿难事故,有没有听说过?”贾麟正在低头沉思,闻言吓了一跳,惊惶的说:“啊?什么?”

白旭光看着他不言语,没有再说第二遍。

孙金山忙道:“书记问你,黑窑沟煤矿那起矿难,你听没听说过。”贾麟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没有没有,从来没有。”

白旭光又问他:“你分管全市安监系统,隰县安监局副局长秦大明你认识不认识?”贾麟还是摇头道:“不认识,不认识,他一个郊县的副局长,我怎么可能认识?”

秦大明是副科级干部,贾麟是副厅级干部,两者表面上只差四级,实际上相差万里,轻易不可能有结识的机会。除非,贾麟去隰县调研安监工作,两人倒有可能认识。

白旭光之所以突然问他问题,主要是觉得他心事重重,显得对当前这个小会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用提问的方式提醒他认真一些,并没期盼着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来,现在见他否认,就没再理会,对孙金山道:“金山同志,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对我们云州党委政府造成相当恶劣的影响。”孙金山点头道:“我明白,我懂,旭光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政府这边一定会认真考虑。”

白旭光说:“在这件事没有形成更大的影响之前,我建议,政府这边,由分管安监的贾市长亲自带队,会同市安监与煤矿管理部门,前往隰县黑窑沟煤矿,彻底查清矿难前后的事情。”贾麟惊讶的叫道:“啊,让我带队?”白旭光说:“怎么,贾市长这边有问题?”贾麟陪笑道:“没,我是没问题,不过……市委那边不是已经派出调查组了嘛,我这边再下去的话,是不是会造成工作重复以及人力浪费?”白旭光严肃地说:“市委派出的调查组,主要去向是调查因矿难事故产生的行贿受贿、隐瞒不报等违纪违法行为,政府这边则是调查矿难事故本身,还原事故真相。怎么,有重复吗?”

他都这么说了,贾麟也就不能再说什么,道:“好,那我这边就没问题了。”孙金山道:“我也支持旭光的看法,市政府也必须行动起来。毕竟,煤矿也属于政府口的分内之事嘛,出了事我们可不能撒手不管……”

从政府回市委的路上,坐在一号车里,刘睿道:“书记,秘书长,我觉得这件事更不简单了,比我们所能想象到的还要复杂。这里面的水很深呐。”白旭光饶有兴趣的说:“哦,你想到什么了,说一说。”刘睿做出了极为大胆的推测:“孟三金不过是一个煤矿矿长,黑窑沟煤矿并不属于他,煤矿老板另有其人,他也只是给人打工的。在这样一种前提下,他怎么敢对北京中央电视台来的记者喊打喊杀?对他来说,到底是隐瞒当年那次矿难的所带来的事故责任更可怕,还是背上主使杀人的罪责更可怕?”

白旭光重重点了点头,道:“有道理,继续说。”刘睿说:“一个是事故责任,主要责任不在他那里,就算承担隐瞒矿难事故的罪责,也不过是罚点款罢了,撑死了蹲两年大牢。可另外一个,主使杀人,虽然是杀人未遂,也算是极其严重的刑事犯罪了,最少要判个十年八年的。如果我是孟三金,我傻了吗,宁肯杀掉庄海霞灭口也要隐瞒当年的矿难事故?这不合常理嘛。”

白旭光赞道:“说得好,继续。”刘睿说:“我隐约觉得,孟三金那里肯定隐瞒了更大的势力,或者说,在孟三金之外,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这股势力可能是孟三金背后的煤矿老板,也可能是与矿难事故有关的相关政府部门领导。如果存在这样一种情形,就是庄海霞一旦掌握了某种关键线索,会挖出萝卜带出泥,不仅会坑死孟三金,还会拉得一大批官员下水。在这样的特例之下,为了众多官员的利益,而牺牲掉庄海霞一个人,是不是很值得呢?”

杜立雪点头道:“这种情况,最近几年来可是出现的不少。很多底层官员在被纪委查处后,要么自杀,要么被自杀,其真实目的,也是为了掩护他背后的高级领导官员。小睿说的很好,这种可能性是很大概率存在的。”

白旭光按着刘睿的思路推理了一把,道:“假如就是这种情况,那么孟三金要维护的官员是谁呢?肯定不只隰县那些官员。目前来看,驻矿安监员失踪,隰县安监局副局长失踪,这两人都失踪,反而把当地安监局长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孟三金要维护这个安监局长,就绝对不会那么笨,欲盖弥彰。”刘睿说:“有可能要维护的是县里分管煤矿与安监的副职领导,甚至可能是市安监部门领导。”白旭光缓缓点头,道:“这件事越搞越复杂呀。立雪,你说我们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呢?”

杜立雪苦涩的笑了下,道:“先查查看吧。目前孟三金那里不是已经有了较大的突破口了吗?”白旭光说:“嗯,看看能不能从孟三金身上找到切入点。”

刘睿说:“我给纪局长打个电话,请他问问有没有抓到孟三金。”说着摸出手机。

白旭光见他不等不靠不要,干什么事都很主动积极,往往能够做到棋先一着,想自己之所想,急自己之所急,非常的欣慰,感慨的说道:“褚洪波三人要是能有你一半的伶俐,怎么会这么久都找不到一条关键线索?由此看来,事在人为,这个‘人’,还是相当重要的。我们当领导的,就是要用对人啊!”

杜立雪听他夸赞自己的爱将,冷清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道:“书记,如果你舍得把小睿放到隰县去,让他负责联合调查组展开调查工作,那么一定会在短期内看到效果。”白旭光摇摇头,笑道:“我还真不舍得。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不会派他下去的。我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他喽,呵呵。”

刘睿听到两位领导的夸赞,心中很是得意,不过没工夫自谦,因为电话已经接通了,道:“纪局长,我是刘睿啊,请问孟三金抓到了没有?”纪飞叹道:“哎呀,你别提了,隰县那么几个猪头,不知道怎么的走漏了风声,孟三金本来在县城喝花酒来着,闻风就给逃了,现在还没抓到,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刘睿脸色大变,孟三金可是目前最重要的线索啊,他这边要是断掉,很多调查工作都不能继续进行,可以说,他现在做到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拿住他根本就不行,忙道:“孟三金非常重要,目前市里三个调查小组都在等着拿他当做突破口,纪局长,这个人一定要抓住啊。”

电话打完后,刘睿回头看去,见白旭光与杜立雪脸上都现出忧虑之色,就知道他们听出了电话里的内容,但还是重复了一遍:“纪局长说,市局在那边的专案组,不知道为什么走漏了风声,回县城抓捕孟三金的时候,被他溜走了,现在不知去向,很难抓获。”白旭光倒是很快镇定下来,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刚才不是说,黑窑沟煤矿还有一个老板嘛,让纪飞他们把那个老板找到,跟他那里展开调查。”

此时已经到了市委楼下,刘睿给白旭光开门后,跟着两位领导走进去,落在后面又给纪飞打去了电话。

纪飞听他说了白旭光的见解,叹道:“我们不是没有想过找这个老板。黑窑沟煤矿老板名叫李强伟,号称‘矿爷’,在云州境内拥有十几处煤矿,是名副其实的亿万富翁。这个家伙行踪不定,很少在黑窑沟出现,最开始联系他,还联系的上,他说在外地,会尽快回来配合调查。再后来,就怎样也联系不上了。”刘睿说:“李强伟与孟三金,必须要找到其中一个。孟三金是优先级最高那个。老哥,就麻烦你们多费心了,白书记会看到你们的努力与成绩的。”

回到办公室里,褚洪波三人已经写好了检讨书。

刘睿把三人的检讨书收上去,交给白旭光阅看。

白旭光每看一份,就盯着其中一人看上半响,被他盯视的人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极其的不自在。

刘睿在一旁看得想笑,却也只能忍住。

白旭光将三份检讨看过之后,对褚洪波与安监局那个科长说:“你们俩先回各自单位,告诉你们的领导,让他们下午过来见我。”等两人走了之后,又对检察院那个人说:“你先回单位等着。”

这人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却也不敢问,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转身走了。

白旭光对刘睿道:“褚洪波两人不堪使用,还要补充精兵强将啊。”刘睿有心给曾翰林在老板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说:“老板,您还记得当时查处原市交警支队支队长王斌的时候,纪委负责办案的是纪检监察一室的副主任曾翰林吗?”白旭光想了想,道:“记得,那个曾翰林看起来还不错。”刘睿说:“不如抽调他加入联合调查组,代替褚洪波的位置。此人头脑灵活,责任心也较强,应该可堪大用。”白旭光点头道:“好,这件事我会跟大伟书记谈的。”

中午吃过饭,刘睿收到了庄海霞的短信:“我到了!”平平淡淡的三个字,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北京发过来的,还真有点怀疑,以着这丫头的刁蛮性子,会不会中途下车,继续留在云州?

他原本想置之不理的,后来一想,她报平安还是自己吩咐的呢,既然她已经如约报了,自己不表示一下可不好,就还是回了一条:“收到,好好休息一下。”

庄海霞没有再回。

下午五点,距离下班前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市委办公厅召开了处室局办领导会议,办公厅各处室局办主要负责领导与主持工作的副职领导参加了会议。

目前,云州市委办公厅一共有十来个处室局办,比较重要的就是秘书一二处、综合一二处、文电处、人事处等几个首要部门,其它类似督查室、信息络中心等等处室,算是比较冷门的。

参加会议的如果算上市委秘书长、办公厅主任杜立雪,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方强,与另外两名副主任这四位最高领导,那么也有小二十人了,算得上是一次中型会议。

刘睿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办公厅内部的中层领导会议,头一回在办公厅所有大小领导跟前露脸,却没有任何紧张,反而带有几分兴奋与得意。原因无它,谁叫他是白旭光的贴身秘书呢,从来就有一种高人一头的优越感。

会议讨论的是扶贫会议上关于结对帮扶贫困乡村的事。

杜立雪首先发言,讲了一番扶贫的重要性之后,提出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按照市委市政府统一安排部署,我们云州市委办公厅的结对贫困乡村是双河县九坡镇。九坡镇一共有十来个自然村,按照国家目前最新制定的贫困线标准,其中有七个村子算是贫困村。这七个村子,我们办公厅要全部包干到下边的处室局办。下面大家就讨论一下,这七个贫困村的归属问题。”

此言一出,众人都变得惶惶不安起来。

说扶贫,道扶贫,扶贫喊了几十年了,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对这项工作非常抵制,其主要抵制人群之一,就是那些生活在大中城市里的官老爷们。他们平时在灯红酒绿的城市里面花天酒地、潇洒快活,哪怕醉得人事不知,甚至喝酒喝出了脂肪肝,他们也不厌烦不反对。可一旦让他们进入贫困地区去从事扶贫工作,那是万万不肯答应的。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生活工作条件与环境发生了重大的改变,很多都是直接从蜜罐里掉到了耗子窝里,让他们适应不了。另外,扶贫本身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见功的。这对于如今一切以政绩、gdp为考核标准的官场,委实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勾当。可以这么说,对于城市里的官员,只要脑子还在转,意识还是清醒的,就谁也不会愿意去扶贫。

甚至,有的机关单位把扶贫与驻村下乡当做了整人的小鞋,专门送给那些不听话的下属穿。

当然了,如果说到被各地方政府“扶贫开发领导小组”领导管理的“扶贫开发办公室”,这也算是一个很有油水的部门,因为这个部门上可以得到国家或者省里的扶贫专用拨款,稍微截留那么一点点还是没问题的;下则可以得到申请相应扶贫款的贫困乡村的“孝敬”,等于是两头揩油。因此很多人进不了电力局、国税局这种油水部门的话,通常都爱往扶贫办里钻。

可话说回来,对于非专业扶贫单位来说,就比如眼下刘睿他们这个市委办公厅,这次扶贫可是义务扶贫的,从上到下都不会有任何的油水,反而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付出大量的精力,甚至要投入部分资金,扶贫没有功效还好点,就算扶贫见功,这份功劳也赚不到自己头上,这可就是光出力没好处的苦勾当了,但凡神智正常的,都不会主动揽下这趟差事。

所以,此刻,这些人听闻杜立雪要讨论这七个贫困村的归属问题,都是紧张不已,生怕自己倒霉透顶,分到其中一个,那以后可就不好过日子了。

话说完后,见下面鸦雀无声,很多人都垂下了头,杜立雪心情就有几分不悦。

坐在他左手边的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厅副主任方强察言观色,看出他不大高兴,就咳嗽一声,道:“我们办公厅是市委最重要的几个部门之一,是唯一服务于主要市委领导的部门,素来就有‘敢打硬仗,能打硬仗’的优秀光荣传统。如今响应省委省政府关于扶贫工作的重要批示,我们要把这项工作当成当前最要紧的一项政治任务来抓。因此呢,希望大家踊跃发言,积极表态。现在,大家都说说吧。”

他说完后,还是没人发言,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坐在杜立雪右手边的办公厅副主任之一孔令元抽了口烟,笑呵呵的说:“逃避是没有用的,与其等着被分派,还不如主动点呢。”

众人听了就笑,却还是没人主动讨要差事。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刘睿见状,举手说道:“秘书长,我们秘书一处就认领九坡镇里的西山村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很多人脸上刚才还带着笑容,此时笑容就完全凝结了。

没有人怀疑刘睿是个白痴,白痴绝对不会被市委书记挑选为秘书;也没有人怀疑他是弱智,不论是他被白旭光挑为秘书还是当上秘书一处处长以来,表现一直可圈可点,待人接物都挑不出任何的差错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弱智呢?但是有人怀疑他是脑子有病,至少是间歇性的犯病。若非如此,真是无法解释他为什么第一个跳出来揽下这等苦差事。

很多人表情奇怪的望着他,还有人眼神里带着复杂的东西看向他,更有人嘴角撇了下去。

杜立雪欣慰的看向刘睿,暗道,还是自己人最可靠啊!

他心里已经把刘睿当成了自己人。

方强也很高兴,赞扬刘睿道:“不愧是秘书一处的处长,这觉悟就是要高一些……”

他虽然没说比谁高一些,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贬损之意,就是贬损这些处室局办的负责人的。

有些人听懂了这话里的深意,就有些怨恨的看向刘睿,心想,你要出风头,干吗连累我们?

方强续道:“……刘睿已经主动认领其中一个贫困村了,大家也要踊跃一点,别等着我们分派。”

他都这么说了,还是没人站出来主动认领第二个贫困村。

这些人心里打的小九九,杜立雪等几位领导自然心知肚明。在座一共十几个科室局办,而贫困村只有七个,刚才被刘睿的秘书一处认领了一个,就还剩六个,六个贫困村跟十几个科室局办的比例,差不多是一比二,也就是说,有相当一部分科室局办不会分到这令人头疼的任务。既然如此,当然要冒险赌一把了,只要不站出来认领,就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不会分到贫困村,而站出来,肯定会领到,傻子才不会算这本账呢。

杜立雪早就盯上了几个表情复杂暧昧的家伙,见还没人出来认领,便道:“马上就要下班了,为了节省时间,也就不深入展开讨论了,我直接分派……”说完点了那几个家伙的名。

会议结束后,也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儿,众人三三两两的走出去,被分到扶贫任务的人是垂头丧气,没被分到的则是兴高采烈,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于凤和的秘书、二处处长季刚破天荒主动走到刘睿身边,说道:“刘处长,不服不行,你的觉悟就是比我们高。”刘睿不知道他这话是表示佩服还是暗里讽刺,问道:“这话怎么说的?”季刚钦佩的说:“谁都明白扶贫是个苦差事,可只有你敢于第一个站出来认领任务,这份气魄与胸襟,远在我们之上,怪不得白书记挑中了你,我这回算是彻底服了。”刘睿心道,敢情你之前一直都不服我啊,哈哈,到底是被他夸了,非常的高兴,笑道:“季处你太客气了。既然服务于白书记与市委领导,秘书一处当然要做出表率。”

刘睿跟袁小迪回到秘书一处,把刚才认领贫困村的事情跟一处的同事们说了。虽然有人不大愿意接受这种事,可处里老大都同意了,自己这等小人物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默默的接受下来,脸上还不敢露出不愿意的神情。

张慧听完后,笑着举手说道:“我坚决支持处长的英明决定。”

刘睿微笑看向她,心想,如果说,自己在一处有什么人马的话,那袁小迪与这个小丫头应该算是自己的铁杆亲信吧,有小弟在下面摇旗呐喊的感觉还真是爽啊。

回到办公室,白旭光正好出来找他,道:“昨晚上因为庄记者的事,你也没有休息好。今天就准时下班吧,早点回家休息。”刘睿感激他对自己的照顾与关爱,却不愿意答应,道:“我没事,精神好得很呢。”白旭光笑道:“我这边今晚已经没什么事情,你就走你的吧。”

他已经说了两次,刘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就点头答应了,暗想,难道他听到张慧要自己请她吃饭的事了,这是特意给自己时间请她吃饭?

刘睿先给张慧发去了短信:“请你吃饭,去哪?”发完之后开始收拾东西。

张慧回复:“我带你去个绝对人少的地方,而且很好吃哦。”刘睿回复:“你把大概地址告诉我,你先去,我随后赶过去。”张慧知道他为了避嫌,不会坐自己的车,就把那家店的地址给他发到了手机上。

刘睿收拾好东西之后,拎着包下了楼,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打车,忽然有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快步冲他走过来。

这妇女站到他身侧,问道:“同志,你就是刘睿吧?”刘睿侧头看去,见这女人五十岁上下年纪,穿着打扮都算时尚,皮肤也是白光水滑的,脖子上戴着一根黄澄澄的金项链,一看就是富贵中人,却不认识,纳闷的说:“对,我是啊,请问您是?”这妇女说:“我是张大鹏的老婆,张大鹏你还记得吧?”刘睿奇怪的说:“水利局长张大鹏?”妇女连连点头,道:“对,就是他。”

刘睿转过身来,陪笑道:“哦,原来是张局长的夫人,你好你好。”妇女说:“我不好,我要向市委书记反映张大鹏的问题。你不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嘛,我就找你反映来了。”刘睿吃了一惊,道:“张局长的问题?”妇女哼道:“他表面上是局长,实际上猪狗不如,干的都不是人干的事。他贪污公款,收受贿赂,还在外面包养二奶小三,他禽兽不如,他根本就不配当局长!”刘睿心里大为震惊,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

妇女说:“张大鹏在家里说过,说他们市水利局出了一个市委一秘,就是你刘睿,还跟我好好说道了下你,晚上看云州新闻的时候还给我指认过你……”刘睿听得暗暗叫苦,心说这张大鹏也太多事了吧。妇女续道:“……然后我就认识你了,也知道你在市委办公,就跑过来在门口等着你。我告诉你,小刘啊,你千万要帮我一回,张大鹏他太不是东西了,他简直就不是人。”刘睿讪笑道:“你要反映张局长的问题,可以去市纪委啊,也可以去信访办,找我……”

妇女气愤愤的说:“谁不知道市纪委领导跟张大鹏都是哥们朋友,告到他们那里去有用吗?我今天就找上你了,你跟市委书记最近,你一定帮我反映到市委书记那里去,让书记给我做主。”刘睿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听她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顿,脑袋就有点蒙,讪讪的说:“反映这件事倒是没问题,可我……我已经下班啦。”妇女道:“下班没关系,我把事情跟你说一遍,你明天再反映给市委书记,我先跟你说张大鹏贪污公款的事情……”

刘睿有些头疼,暗叹一声,道:“大姐,我还有事情要办,实在没时间听你说啊。”妇女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闻言愣住了,呆呆的看他几眼,忽然有所醒悟,道:“小刘,你……你不会跟张大鹏是官官相护吧?你根本就不想帮我,对不对?”还真让她说对了,刘睿还真是不想理会这种带有家务事味道的告状,一来会得罪张大鹏,二来没有任何好处,尽管跟张大鹏私交并不如何亲密,但他在自己发迹之后主动靠拢过来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就冲这层关系,也不能暗里害了他,忙笑道:“怎么可能呢?我是真有急事啊。”

妇女犹疑的看他几眼,脸色先后变了好几回,最后委屈的说:“小刘,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要是不帮我,可就没地方给我讲理了,我就只能自杀了,我早就不想活了,呜……”说完当着他的面哭天抹泪起来。刘睿不大相信她会自杀,却也不能逼她,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你留个手机号,你也给我留一个,等我什么时候有空了,把你请过来,咱们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偏袒谁的。”妇女也不好拦住他不放,只能听了他这个主意。

两人交换手机号以后,这妇女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一通,这才打车离去。

刘睿见她轻松的走了,却把这件事留给自己,真是头疼不已,唉,怎么会被这女人找上呢?这下可好,接了个烫手山芋,吃下去吧,得罪人;不吃吧,又已经被黏住了,甩都甩不掉,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他打了辆车,赶奔跟张慧约好的地方,到了位置一看,居然是一家靠路边的极为简易的小门脸房,上面的招牌是“南京正宗鸭血粉丝”,往里面望,只有三张桌子,而旁边张慧那辆轿车已经停在了路边,她人也已经俏生生的坐在里面,看到自己后欢喜的招手,心中好笑不已,这丫头,倒是会给自己省钱,可也不用吃这种路边摊吧。

当然,他也不是对这种路边摊反感,只是觉得有些讶异,想不到张慧这样的金贵小姐会喜欢这种路边摊。

迈步走进店里,发现店里除了老板与张慧外,没有一个外人,心想这里果然人少,在这里吃饭,永远不用担心碰到熟人。

刘睿坐在张慧对面,笑道:“不用为我省钱。”张慧笑嘻嘻的说:“我带你来是品尝特色风味的,跟钱有什么关系?”说完叫道:“老板,人到齐了,两碗鸭血粉丝,再来两个吊炉火烧。”

老板应了一声,加紧忙碌起来。

张慧笑吟吟的看着他,道:“你可是真忙,难得跟你吃一次饭。”刘睿说:“唉,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张慧问道:“今天怎么有空准点下班?”刘睿说:“还不是因为昨天半夜庄海霞被人威胁的事情,耽误了半宿没睡,白书记体贴我,让我早点回家休息。”张慧点头赞道:“白书记真是一个好书记,我要是有这样的领导该有多好啊?”刘睿咳嗽一声,道:“你领导难道对你不好吗?”张慧嘿嘿的笑起来,道:“我领导对我当然更好啦,还亲自给我洗脚呢,哈哈。”

刘睿听了这话,情不自禁想起两人发生第一次亲密接触时候的情景,现在回想,当时蓝天白云,水渠中清水缓缓流过,闻着乡间泥土的清香,给身边的小美人洗着脚,还真是旖旎浪漫之极,心中就是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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