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他年纪还小,并不懂什么是男女之别,身边照顾他的大姐姐也总是对他十分关怀体贴,那时在他的眼里,年纪大些的姐姐便如娘亲一般温柔贤淑。年纪小一些的便都是娇弱的爱哭包,连一条小小的毛毛虫都会害怕。
他真正开始对女子有作为异性的欣赏爱慕之感,还是在几年前,他跟随父亲一起去拜访白尚书的时候。
他记得十分清楚,那一年桃花刚刚盛开,春寒料峭。天气还十分冷,他这人虽然秉性顽劣,爱闹腾些,却是十分怕冷的。出门前母亲还特意叮嘱他要披一件厚重的披风。
他披着自己最厚的那件披风,他隐约记得好像是玄青色,跟随父亲一同来到了白府的后院中。
白尚书的妻子十分喜欢桃花盛开的样子。白尚书便在家中后院种了好些桃花,咦,到了春天来临的季节,桃花纷纷盛开,春风微微吹过,便会落下好多桃花来。
他跟着父亲穿过后院的走廊,看着后院中满院子的桃花,地面上都落满了粉嫩的桃花。
他的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桃花枝,看到了那披着淡蓝色披风的俊秀姑娘。
他记得十分清楚,那时他整个人都蒙了,脚下也不知该往哪里走,走到一个台阶处,脚下一半险些就摔在了父亲的背上。
他并不知晓女子有何区别,然而在那时,看着站在桃花中的那个姑娘,心中只觉得这一定是谪仙下凡了。
那时他正痴迷于看各种话本,闲来无事时还喜欢去茶馆听说书先生说书,听说书先生说那些在九重天上发生的故事,他最向往的便是。凌霄宝殿上嫦娥踏月一舞。
总说人心有别,可是他却从来未见过神仙长什么样子,传说嫦娥是天界中舞姿最优美。也最为清冷的仙子,他便十分好奇这嫦娥仙子会是什么模样。好奇归好奇,可是他始终未曾见过嫦娥仙子,心中虽时常想象,却从未真切的想象过嫦娥仙子是何模样。
那日,在层层叠叠的桃花之中,他看到的那个姑娘便让他日后每次想象嫦娥仙子时,都有了一张真切的脸。
他想,若是这世间真的有嫦娥仙子,便也就如同那位姑娘这般了吧。
仙子仙子,常说神仙也是人修行而来,若是嫦娥仙子也是由人间的姑娘修行而来,那么这位姑娘应当就是嫦娥仙子在人间时的模样。
他看的有些傻了,旁边的父亲有些不耐烦的催促他。
“你这还账,今日怕不是吃多了酒吧来这里发酒疯?给我收敛些。”
赵尚书自然最了解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这小子虽然平时不着调,可是真到了某些时候,可要比比他更年长些的男子都更为开窍。
那是他年纪还小,不过也就是十四岁的光景,便这样轻易把自己的初心托付给了旁人,父亲自然是看得出来的,父亲自来就生有一双慧眼,更何况父亲是他的亲生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他一眼看中了谁,父亲怎会不知。
只是让人遗憾的是,虽然白家小姐有着仙子一般的样貌和性格,可是他始终是白尚书的女儿,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白尚书此人并非如同表面上那般忠心不二,他心里筹谋的事情恐怕比圣上还多。
自家儿子只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出息的毛头小子,半点智谋都没有,且不说白尚书压根儿看不上这样没有用处的女婿,就算是他真的看上了这小子这小子日后被那白家小姐的美貌一诱惑,说不定就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
他们赵家可不能毁在这个混账的手上。
“我警告你,这都京城中所有的世家小姐,你想娶谁便娶谁,唯独不能招惹这白家小姐。”
“为什么,白小姐哪里不好了?”白小姐,可是他们都经常中所有世家小姐里面性格最沉稳样貌最好才学也最为出众的姑娘了。
他的儿子这样差劲,人家白小姐不嫌弃他便就烧了高香了,怎么还嫌弃上人家小姐了?
赵千力始终不理解父亲这么做的用意,当然,自小到大,父亲也从未管的住他。
他真心想做的事情,父亲是拦也拦不住的。
便如同喜欢白妹妹一般,她从十四岁便开始一直到了今年十八岁。
他对白世妹的喜欢始终如初,甚至还越来越浓郁了。
这世间,若是不能取到白世妹为妻,他宁愿此生也不娶。
“这里冷,还是先披上披风,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吧。”
他又怎会不知,白世妹也如他一般若心中有一个非嫁不可的人。
他们都是这般倔强的人,心中一旦放下了一个人,便是斗转星移,也不会轻易改变了。
他放不下白世妹,就如同白世妹放不下上官师兄一般。
他虽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可是当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眼里闪过的每一丝情绪,他都能轻而易举地觉察到。
方才他递给白世妹披风的时候,白世妹一台眼眼中的惊喜,以及惊喜过后发现是他迅速落下来的失望。
他都看在眼里。
可是这又如何说说先生曾说过,真心爱慕一人,是不会在意她是否倾心自己的。
自己的满心已然付出,哪怕对方不倾心自己,也如同泼出了的水一般,再收不回。
他甘心为白世妹付出一腔热血,即使白世妹不能给他任何回应,他也不会收回这份真心。
“多谢。”白芷婉裹紧披风。低下头迅速起身,快步消失在了小池塘边。
赵千力看着白芷婉离开的背影,眼角不由的夫妻了一抹淡淡的笑,这笑中带着多少苦涩也变,只有他自己才知晓了。
衣衫滑落一事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太学中各位同门十分默契的缄口不言,比试时虽然白芷婉的成绩落在了下风,然而她是所有女同门之中才学最好的,文试应当会为她往上拉不少。
武试结束,陆离当之无愧成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