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瑜去之前,沈宜安已经在脸上略微施了脂粉,此刻她的脸看起来虽然还是不太好,但那两道红痕看起来已经浅了不少,不是很严重的样子。
幸好秦之亥提前让李高过来送了信,要不然楚沉瑜风风火火过来看见沈宜安如今的真实样子,沈宜安还真怕自己会吓到她。
饶是如此,楚沉瑜却也还是很担心。
她抓着沈宜安的手,担忧地看着她的脸,“小安,这可怎么办啊?你疼不疼?”
楚沉瑜现在只恨自己那日没有保护好沈宜安,居然能让楚念晴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钻了空子。
沈宜安微微抿唇,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不疼也不痒的,有时候不照镜子都想不起来,大夫说了,过一阵就好了。”
“我现在可是恨死那个楚念晴了,听说她也被那毒粉扑了脸?”楚沉瑜咬牙切齿,眉目之间却还是藏着几分愁容,“我真是……我希望你能一点事也没有,快点好起来,可是我又巴不得那个楚念晴一直好不起来。”
“她要是一直在床上躺着,也能少惹点事。”
楚沉瑜如今怀了孩子,平时说话办事不由得就更慈爱宽厚几分,只当是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积德了。
但是这楚念晴却是个例外。
按理来说她和楚沉瑜之间也有点血缘关系,可是楚沉瑜就是一点也喜欢不起来她。
她先是想要推了楚沉瑜,对其腹中孩子不利,接着又暗算沈宜安,这趣÷阁账,楚沉瑜都给她记着呢。
“可得好好养着才行……”楚沉瑜心疼地看着沈宜安,想要伸手摸一摸她的伤口,又恐怕会感染,只能忍住。
“小安,你放心,等我生产以后,我就带着你回秦国,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咱们离这些疯子远远的。”楚沉瑜关切地和沈宜安说了一会儿话,眼角余光看见了秦扶桑,忽然又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要撮合沈宜安和秦扶桑才是。
之前来的路上,楚沉瑜就反复嘱咐过秦扶桑几次,一定要主动,喜欢这种事,是不能一直藏在心里的。
“王兄你看,从前秦之亥喜欢我,不是永远都会表现在行动和语言上吗?你要说,也得做,最重要的,你得天天在姑娘跟前晃悠,不然天高皇帝远的,你远在千里之外对她好,她也感受不到不是。”
秦之亥在一旁听着,深以为然。
当年他为了能娶沈宜安,直接将他亲叔叔杀在城楼之下,如今秦扶桑若是喜欢沈宜安,那就干脆杀了燕婴就是了。
反正他和燕婴也一点亲戚关系都没有,动起手来,肯定是更加没有心理负担。
楚沉瑜横了他一眼,“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秦之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探头往马车外面看去。
谁能想到,当年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让人闻风丧胆的大秦杀神秦之亥,如今竟然成了一个怕老婆的人?
来的路上,楚沉瑜倒是嘱咐了秦扶桑不少,他也一一应下,可是真到了沈宜安面前的时候,他却还是一副寡言的样子。
所以楚沉瑜也只能亲自出手。
沈宜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小安,你一定要来秦国陪我,好不好?”
从很早以前,楚沉瑜就不再把楚匡义看成是自己的父皇了。
在这世上,她只剩下秦之亥和沈宜安两个亲人了,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想放弃。
燕婴在旁边稍远一点的地方坐着,右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却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那一瞬间,秦扶桑也有点紧张。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他也曾预想过千万遍,自己等到了沈宜安满前,要如何表达出喜欢。
可是真到了这里,他却又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为什么每一次,燕婴就能坦然地对沈宜安张开怀抱,说我好想你,他却不能?
秦扶桑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他尚未挑破窗户纸,邀请沈宜安去秦国这件事,当然是楚沉瑜说起来更为恰当。
可是恰当是一回事,自己的心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秦扶桑知道,这一刻,在爱情里,他又做了一回胆小鬼。
“好,你放心,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子,等孩子平安生产,以后我一定会去看你的,好不好?”
去看,和陪在她身边,可不是一回事。
楚沉瑜瞬间眉头一动,她刚要说什么,秦扶桑却轻声道:“沉瑜,你身子不好,不要久坐了,让胡王带你回去休息吧。”
楚沉瑜气得回头,却见秦扶桑目光灼灼,只盯着沈宜安看。
秦之亥也扯了楚沉瑜一把。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小安,你……”她思索片刻,轻声叹气道,“你要好好的。”
一时间,屋中便只剩下了秦扶桑和沈宜安,还有燕婴三个人。
徐福和燕十七守在门口,徐福颇有几分担心地往里头看,但是却也没有办法。
燕十七从怀里摸出一把瓜子来递给他道:“尝尝,你还别说,这楚国的瓜子啊,就是比别的地方好吃。”
徐福哪有心思吃这个,只摆了摆手,又踮脚往里头看,要不是燕十七也在跟前,只怕他就会把耳朵贴在门上,好好听一听里头到底在说什么了。
徐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沈宜安和秦扶桑在一起,还是不希望。
秦扶桑喜欢沈宜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有沈宜安陪着的那段时间,是秦扶桑人生里少见的快乐岁月。
但古语有云,成大事者,不能耽于儿女情长。
徐福也怕,沈宜安若是成为了秦扶桑的软肋,往后会有人拿她来拿捏和要挟秦扶桑。
“你希望你家世子和沈小姐在一起吗?”
徐福见燕十七嗑瓜子嗑得不亦乐乎,忍不住问道。
燕十七吐出几片瓜子皮来,“这是世子的事情,我希不希望又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如今大陆朝局不稳,四方争斗,人若有了软肋,做起事来,定然是要有所顾忌的。”徐福斟酌着词句道。
燕十七挑眉笑道:“人要是做事的时候一点顾忌都没有,那不就和疯子是一样的吗?”
“这种顾忌和旁的顾忌不一样……”
徐福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总觉得燕十七怕是瓜子吃多了急火攻了脑子,怎么就和他说不通呢?
“我是觉得,一个人能不能成事,那都是自己的事,”还不等徐福开口,燕十七就先行道,“成功了固然是好,但要是输了,也别往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推卸责任,我家世子曾经说过,人这一辈子,要是没个什么惦记,没有什么软肋,那也就和死人没什么分别了。”
徐福不肯苟同燕婴的话。
大丈夫,生而为人,那是要作出一番大事业的,更何况,秦扶桑并非池中之物。
徐福知道,如若没有沈宜安的话,秦扶桑如今在秦国,必然不仅仅只是这个样子。
秦之亥耽于女色,早就该不是秦扶桑的对手了。
偏偏这些话,他却不敢和秦扶桑说。
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屋子里看去。
楚沉瑜等人走后,这房间里便陷入了?一阵静默。
三人皆不开口,尴尬的气氛像是乌云一样压在头顶。
燕婴笑道:“不如我先出去?且巧安安你的药也要煎好了,我去瞧瞧。”
燕婴说完,也不等沈宜安挽留,便径直出了门,临走之前,甚至都没有看秦扶桑一眼。
秦扶桑望着他的背影,忽而心稍微往下沉了沉。
那一瞬间,他竟然心底升起了几分挫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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