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睁开眼,正好看到气冲冲的黎满。
她一个笑容还没扬起来呢,黎满就开口,劈头盖脸的话朝她就砸了过来。
“不就是想给你治病吗!不就是看你金贵吗!老不要脸的,从前我是没有年轻过吗!现在拿着个小姑娘来折辱我,说什么从前我对他好,呸!我是瞎了眼才会对他好!凭什么我就要救他带来的人啊!我就算是现在杀了你,回头告诉他们治不好了又能怎么样,他们自己没有本事难道还能赖到我头上来不成!不是不相信我吗,不是非要进来把把脉吗,好啊,那我就把你丢出去,把你们都丢出去,你们自生自灭,我倒是要看看,在这凤鸣谷底,到底是谁离了谁活不下去!”
沈宜安忽而愣了愣,没反应过来黎满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刚想说什么,黎满却直接转身离开了,光是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现下肯定是气极了。
黎满走后,何思阳方才小心翼翼进来,还端了一个碗。
“这是鸡汤,沈姑娘你且喝了吧,这灵鸡煲的汤可比普通的鸡汤要大补许多,你喝了,身子也好得快一些。”
沈宜安接过了碗,对何思阳道谢。
“何公子还有饭食吗?旁的东西是不是都叫先生砸了,我刚刚好像听到声响了。”
沈宜安垂眸,这何思阳还没来得及换衣裳,衣服的下摆还沾了不少油点子。
“姑娘放心,后头还有饭呢,先生今日只是生气,不是故意要冲着姑娘来的,而且也不会真的对姑娘不利,先生就这样脾气,其实心肠最好了,等以后相处久了,姑娘就知道了。”
“我知道的,”沈宜安点了点头,“我也很感谢先生。”
这之后的一天多时间,沈宜安都没有再见到黎满,也不知道她去哪了,她的药都是何思阳煎的,她倒是问过何思阳,但是何思阳也不知道黎满具体去了哪里,只说她过两天就会回来。
自打那天去见过黎满以后,皇甫奉也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来,燕婴一时间无聊,便只能去找秦扶桑说话。
燕十七蹲在门口嗑瓜子,见徐福也在外头守着,便随手递过去一把。
“我家世子就这样,话唠得很,”燕十七干脆利落地吐着瓜子皮,“平时有事没事都要找人说话,幸好现在还有你家王爷在,不然世子肯定又要拉着我说话,到时候我听不懂,他还要怪我笨。”
燕十七撇了撇嘴,完全不觉得自己在燕婴背后说他坏话会不会日后遭到打击报复,“对了,你家王爷也会这样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世子和我说话,就是为了打我的。”
徐福手里捏着燕十七递过来的瓜子,却一颗都没吃,只面无表情道:“你嗑瓜子的皮别随地扔,不然一会儿我还要扫。”
燕十七回头看了徐福一眼,然后托腮,长长叹了一口气。
无聊。
估计燕婴去找秦扶桑说话,秦扶桑也很快乐吧,毕竟守着徐福这样无聊的侍卫,估计都快要闲出蘑菇来了。
“你真的不觉得撮合撮合他们俩也很好吗?”燕婴锲而不舍地凑近秦扶桑,盯着他问道,“你想啊,那个黎满现在最大的不满,不就是因为老头儿不理她吗?老头儿喜欢她,她也喜欢老头儿,现在两个人之间只差那么一下……”
燕婴把两根手指撞在了一起,“只要他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安安的日子不是也能好过一点吗?”
秦扶桑正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仿佛完全没有听到燕婴的话一般。
燕婴扑过去,挡住他看的东西,道:“你想想啊,我们这可是积福的好事情,就算是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安安吧。”
“依本王所见,”秦扶桑抬眸,“世子更多的还是因为无聊吧,因为见不到沈宜安,所以想要打发一下时光罢了,但是……黎先生和皇甫前辈自己的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况且,感情上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燕婴皱了皱鼻子,“那我和安安之间感情上的事情,你这个外人也不要插手。”
也许用插足更适合一些。
秦扶桑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开口,“这之间,到底谁是外人,还不知道呢。”
燕婴一口老血梗在喉间,吞吐不得。
“你不来我自己来!到时候要是能去见安安了,你可别眼红,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燕婴气呼呼出去。
他一打开门,就看见燕十七和徐福蹲在一起,一面嗑瓜子一面说着什么。
见燕婴出来,燕十七拍了拍手,将手里所有剩下的瓜子都塞给了徐福。
这瓜子果真是好吃,徐福一开始还不肯吃,等吃了起来,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就刚刚所说的话,比他之前加起来和燕十七说的话还要多。
燕十七想,自己这样也算是打入敌人内部了吧,世子一定会夸奖他的!
谁知道,燕婴却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骂了一句:“败家玩意儿!”
燕十七委屈巴巴捂住后脑勺,跟着燕婴一起往外走,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悄悄对徐福挥了挥手。
幸好,他敢在燕婴回头前一秒也回头,还放下了手,不然要是被燕婴逮个正着,估计他又要被罚工钱了。
燕婴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来到底要怎么撮合黎满和皇甫奉两个。
主要他们两个,一个不见人影,一个天天躲在房间里,恨不能吃喝拉撒都在榻上才好。
又过了三天,黎满方才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狼狈,眼底下一片乌青,应当是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而且她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好像是赶了很久的路回来一样。
黎满进来的时候,故意放慢了脚步,但是院子内外,都没有见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黎满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进门以后,就将篮子交给了何思阳。
“这里头的东西,去炖了,加点灵鸡血,后头柜子里有天毓草,再加上二两,炖到水半干,然后再煨一刻钟,等到只剩一碗水的时候,叫她起来,一口气全部喝下。”
“先生,这这这……”何思阳看着那篮子的东西,“这是折根……”
在那一瞬间,何思阳以为黎满采回来的是折根草,这草有剧毒,服用以后,最多活不到三天。
他还以为黎满是真的想杀了沈宜安。
但不过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这并不是折根草,而是浮灵根。
这两种草长得极为相似,但一种乃是剧毒,一种却是上好的草药。
由于仅有细微之处有差别,且折根草要比浮灵根常见许多,从前也有不少人搞错。
何思阳也只在书上见过浮灵根。
“先生,不是说这浮灵根已经在世上消失了吗?”
“我自然有办法,”黎满原本都把手举起来的,打算教训何思阳不仔细研读医书了,见他反应过来,这才放下手,道,“你只去炖了,赶紧看着她喝下要紧,我先去补一觉。”
黎满说完,匆匆回了房间里去躺下。
可是,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嘴上说着那样的狠话,可是她还是没办法狠心。
就算是不为了沈宜安,哪怕是恨透了皇甫奉。
她也没办法真的让皇甫奉伤心难过。
这辈子,我爱你更甚于你爱我,便注定了我欠你的。
而这趣÷阁债,要用一生来偿还。
黎满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长长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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