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安与来人极力抗争,但毕竟这是秦岐的命令。
所以,就算沈宜安不愿意,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沈宜安和秦扶桑都知道秦岐心里的想法,当年,楚匡义虽然也对沈宜安不利,但到底,沈宜安本就没有对这个君王抱有多么大的期望。
被人算计和被亲近的人算计,是不一样的。
秦歧如今叫秦扶桑去那种地方,只怕是凶多吉少。
沈宜安心中急到不行,但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来人只站在那里,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楚沉瑜站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进去还是往回走。
“莫说沈小姐如今还不是王妃,便是王妃,也断断没有阻拦皇上旨意的道理,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秦扶桑站在一旁,面上清清冷冷,好像这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既然是父皇的命令……”
秦扶桑的话还未说完,沈宜安便拧眉道:“王爷,您万万不能去啊,您若是去了,出了什么事情,妾身可要怎么办呢!”
在外面的楚沉瑜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蹙眉。
按理来说,沈宜安不是这么不沉稳的人,如今这是怎么了?
难道当真是对秦扶桑倾心了吗?
想到这点,楚沉瑜心头先是宽松了一下。
毕竟沈宜安有了喜欢的人,而秦扶桑也对她不错,往后便算是有了指望。
但转瞬,她忽而又心头一沉。
如今人人都说,秦扶桑与秦之亥,算是现如今秦国皇子之中,最有竞争力的两个。
如若这般……
往后她与沈宜安,又要如何自处呢?
楚沉瑜不由得在心里叹气。
那一刻的她还没有发现,她已经在潜意识里,站在了秦之亥的身边。
秦扶桑还未说话,来人就面色不善,拧眉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皇上吗?夫人的意思,难道是皇上不会好好保护王爷的安全?”
“那皇上可能保证,王爷绝对不会出事!”
沈宜安当即红着眼睛怼了回去。
来人瞬间不知如何应对。
保证?
他拿什么保证?
“好了,没事,本王会好好回来的,你且放心就是。”秦扶桑对沈宜安浅浅一笑。
来人咳了两声,“既然如此,宣王就请吧。”
“现在就要走吗?”沈宜安瞬间挑眉道,“至少也要给王爷一点准备的时间吧。”
“不必了。”
这回,还不等来人说什么,秦扶桑就主动拒绝了。
他随着来人一道往外走,错过楚沉瑜身边的时候,只扫了她一眼,并未顿足。
不知为何,楚沉瑜总觉得那一秒秦扶桑的眸子里,仿佛有很多讯息,但是匆匆错过,她也没有看分明。
秦扶桑与那个侍卫一道往外走,低声笑了一句:“妇人就是麻烦,还请您不要介意才是。”
那侍卫微微挑眉,转瞬又笑道:“是呢,属下家中的那个也是,絮絮叨叨的,但是属下都是奉皇上的命令来的,为难属下,也是没用的,王爷您说是不是。”
“对对对,要不说女人眼皮子浅呢,您多担待就是了。”
沈宜安坐在前厅里头出神,并未听到这些话。
但是楚沉瑜却听得清清楚楚,满面不敢置信地回头看秦扶桑。
“小安……”
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楚沉瑜还是进了前厅,坐在沈宜安身边,握住她的手,算是宽慰。
“你放心,宣王……会没事的,”楚沉瑜不知道沈宜安与秦扶桑之间,如今到底算是什么关系,也不知该说到什么份上,“皇上如今看重宣王,你……且放心就是。”
沈宜安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如今我也只能相信他了。”
“你呢,今日怎么过来了?前几日本想叫你一起出去逛一逛,但你说身上懒怠,我是想去看你的,没想到你倒过来了。”
片刻之后,沈宜安算是整理好了心情,便抬眸,笑着看向楚沉瑜。
前几日,沈宜安倒是派人去过几次胡王府,但楚沉瑜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所以都找了理由推脱了。
今日她过来,本是想问问沈宜安能不能帮忙她从秦扶桑那里打听一下秦之亥如今的情况。
但此情此景,她这句话梗在喉咙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楚沉瑜低声道。
沈宜安轻声叹气,“胡王如今,也该到了青海了吧。”
楚沉瑜没想到沈宜安会主动提起这个,胡乱应了一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瑜,胡王爷与青海之间的事情,与你和我,都没有关系,”沈宜安握住了楚沉瑜的手,“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你从胡王爷那里得到什么,你也不需要因此感觉到愧疚或者是难受,沉瑜,赢,是哥哥亡魂庇佑,是青海将士有功,输,是胡王爷战略高超,是我时运不济,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沈宜安捏了捏她的手,希望她能感觉到自己话里的诚意,“沉瑜,这些日子来你的照顾,我一直很感激。”
如若沈宜安不说这话还好,她说了,楚沉瑜反而更觉得自己卑劣。
她抓着沈宜安的手哭个不停。
似乎是要将胸腔里的憋闷,一口气化成泪水,全部哭出来。
她弄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她觉得对不起仇牧起,也对不起秦之亥,还对不起沈宜安。
这世上每个人,她通通对不起。
虽然楚沉瑜一句话都没说,但沈宜安仿佛什么都懂了,只是抓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楚沉瑜几乎忘记了,自己今日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也忘记两年前的时候,她还将沈宜安视作眼中钉,她只觉得,好像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都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一直到回去的时候,楚沉瑜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踏进胡王府大门的时候,楚沉瑜才想起来,沈宜安仿佛和她说了一句什么……
沉瑜,如今青海那边我也还没有消息,但我会想办法帮你问问胡王爷如何了。
当时楚沉瑜只顾着哭,虽然听到,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想起,只是面红耳赤。
今日宣王被秦歧带走,只怕沈宜安也担心得很,但她却还在想着自己。
距离秦歧和巫灵约定好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天了。
秦歧没有给秦扶桑任何准备和犹豫的时间,直接就派了几个人跟着,让他去东城山去采摘天毓草了。
天毓草,是只生长在东城山悬崖上的一种草药。
一方面它有药用,一方面还有祈福之说,所以这些年来,天毓草的价格一直是居高不下,那些但凡好采摘一点的,基本都被周围山村里住着的人摘下来卖掉了。
剩下的天毓草愈发难以采摘,所以价格更高,也更能体现采摘人的诚意。
和之前宣这个封号的含义一样,秦歧想要的,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毓草,他是想用秦扶桑这条命来为司如静祈福。
秦扶桑如今到底也是宣王,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死掉,还是要找个理由的。
“这一次,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秦歧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巫灵。
他面上似乎很是和善的样子,但巫灵光是对上他的眼睛,就已经忍不住胆寒。
然她还是作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来,道:“皇上放心吧。”
她当然准备好了。
她来秦国以后,虽然没多久就进了秦国皇宫,并且一直都呆在这里,但是她之前,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做过的。
这是她仅存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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