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的日子过得极快,很快就到了秋天,浮欢树的叶子开始变黄,风一吹就落下一大片。层层叠叠堆在青石地板上,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侍女每每要扫花暖阁外的叶子都被未央阻止。她要留着,等到浮欢花开,上面是如火的红花,下面是枯黄的叶子。风一吹,红色的花和蕊便落在枯叶子上,那才叫美
不过半月功夫,花未央的私人库房就多了两箱子钱,她大方的分了箱给瑶夫人入公库。瑶夫人看着日渐丰盈的库房,喜不胜喜:“未央,你可真能耐,真能赚钱”
花未央只是笑,舒夜手下养着一城的人,花费实在太大了,怪不得库中没多少存粮。不过这舒夜也太不会做生意了,子规城虽然偏僻,却地处要道,是大昀商旅通往大夏、南周等边境小国的要道,只要稍加利用就能赚进大笔钱财,何至于穷成这样
哎,不是她爱财,只是舒荛至今还稳居太子之位,其势力盘根节错,难以撼动,她虽然反对舒夜称霸天下,但也不喜欢被人欺凌,还是早做准备才好。
一切都是建立在经济的基础上
花未央用赚钱的能耐彻底征服了瑶夫人,用仁慈大方征服了子规城民。她现在所做的是只为了谋一份安稳的生活,却不知,将来正是靠着今日积的德来庇护她的孩子。
“哎,照这样发展下去,子规城很快就富可敌国了”瑶夫人一脸的知足。对花未央是越看越满意,已经不再用陌生的语气叫她“王妃”,而叫上名字了。虽然花未央依旧挥金如土不懂节俭,但她赚的比花的多,而且舒夜说了,如此挥霍是为了麻痹,便放下了成见。
“姨母,这话可不能随便说。让人听见了不好。”花未央提醒道。
瑶夫人自知失言,立刻点头:“我懂,放心吧你尽管赚钱,其它琐事我全包了”
身子越来越重,花未央也有些吃不消,精力一日不如一日,舒夜心疼得不得了,碍于事务繁忙不能随时陪在她身边,瑶夫人也主动担起了照顾侄媳妇的责任。
“走,我陪你回去休息。”
“好”
瑶夫人与小莲一左一右扶着花未央,白芷步步紧跟。几人有说有笑的自花园走过,真是和谐美好的一家人
不远的阿言默默的想,怪不得小姐不平衡。乱情意,小姐与王爷共同生活了十年。乱恩情,秋家的救命之恩远远大于花未央的钱财。凭什么小姐就得受苦受难,便宜全让花未央给占了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王妃的生产之期,而小姐的胎也养足五个月,正是最安稳的时候,就不知道王妃的胎受不受得了刺激了阿言冷漠一笑,转身隐入浮欢树林里。
议事厅,舒夜正在处理公务。桌上堆着许多书信。幽风走进来,低声道:“王爷,花靖丰是真的失踪了。”
“当真”舒夜震惊的抬起头来。自从花未央和他提起娘家以后,他便觉得奇怪,悄悄派人去查,没想到花靖丰真的不在京中。
“他只说卸甲归田,要云游四海去,但也不至于毫无线索啊这事真的很奇怪”幽风道。
幽风是四风护卫中最接地气的一个,成天嘻皮笑脸的,鲜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
舒夜神情一凛,站起来,双手拄着桌子,好看的剑眉习惯性的拧了起来:“他没有投靠瑞英堂”
“没有。公子仪也在找他,但是找不到。”幽风摇摇头。
“没有。”幽风摇摇头,“公子仪四处在找他,但是没有线索。”
“不会是被舒荛绑架了吧”舒夜问,好看的桃花眼泛起冷凛的光,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连公子仪都找不着的人,能去哪里
“目前不清楚。不过王妃的人也在找他。”幽风看了他一眼,面带犹豫之色。
舒夜摆摆手:“随她去吧,她若能找到,我们倒也省心了。就怕她也找不到”
“是。”
“京中可有什么动静”舒夜又问。
“太子侧妃一直没有现身,北狄皇子狄连城带了他的胞妹狄狄红袖到京中做客,说是做客,看样子是想把狄红袖嫁给太子。”
“小小北狄也敢参与大昀政事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舒夜不屑的冷笑,抬起笔很快就修书一封递给幽风,“把这个交给北狄王,他要不收拾了他的逆子,就休怪本王无情”
“是”幽风接过信。
“去吧,把龚先生叫来。”
“是。”
议事厅面朝坐西朝东,是每天日照最多的地方。一来是时刻提醒他晨昏交替,岁月经不起蹉跎。二来是这里藏书较多,多晒太阳不易生蛀虫,警惕他不要让手下人中生出蛀虫来。
不多时,龚先生便来了,他一身玄衫,留着山羊胡子,面容清瘦,双目有神,看起来就很有智慧的样子。
“属下参见王爷”
“龚先生免礼”舒夜客气的抬抬手,示意他落座。
龚先生坐下,却只敢坐椅子的二分之一,静待指示。
“我交待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舒夜问。
“回王爷,已经在城外选了风水极佳的地方为秋姑娘立了衣冠冢。但这段时间瑶夫人时常询问起秋姑娘,所以尚未立碑。”龚先生道。他也是子规城的老人了,打十多岁起就作了瑶夫人的侍卫,一直到今天混成子规城举足轻重的人物。
“小萱是个可怜人,姨母那边你还得替我瞒住。”每每提起秋若萱,舒夜便叹气,“我曾答应秋老会照顾好她,所以当年才不顾众人反对,为她得罪时寒夜。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因我而死,哎”
“王爷不过必于自责。世事难料,既然已经发生,回避也没用,须得倘若面对。秋姑娘若在天有临,也会体谅王爷的。”龚先生站起来正正衣襟,很严厉的说:“王爷,您是做大事的人,将来要经历的生死背叛还多着呢一个秋若萱,实在不必如此。”
舒夜只是沉默。
在得知母后死讯的那一年,他的心便已经死了。从此面热心冷,铁血无情,现在却因为花未央的出现而一点一点儿的软化。曾经的梦想,曾经的血海深仇,在她们母子面前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的沉默不止是因为对秋若萱的愧疚,还有恐惧。恐惧将来未央母子会因他而受到伤害
“王爷,附近的南周近来蠢蠢欲动。在您未回来时多次挑衅,我们一直忍让着,你看是不是给他们点儿教训”龚先生道。南周也是大昀的附属小国,但因其又边着大夏边境,近来似有弃大昀投靠大夏之势。
舒夜闻言冷冷的笑了:“周不颠是皮痒了大夏皇病重,近年都不理朝政,朝中全是夏临渊和王贵妃说了算,夏临渊从子规城直接就回大夏,我看他是表面向大夏示好,实际上已经投降太子。”
袭先生闻言大惊:“若是这样就更棘手了”
“无妨。再容他几天,王妃已近生产之期,待产下麟儿后你发个诏令,便说睿王挟睿王妃回到子规城,邀请附近小国到子规城来做客”
“如此倒是名正言顺,京中那边也找不到话说了但王妃生产还有一个多月,会不会太纵容他们了”
舒夜略一思索,道:“这个简单,先断了他的香料生意,再通知弥国断了与南周的药材生意。”
“是。”
就在这时,冷风匆匆走进来,连门都没敲,看到龚先生才敛了神色,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何事”舒夜问。
“王爷,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好。”舒夜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龚先生老脸一抽。王爷对王妃的宠爱已经传为子规城一段佳话,凡事有求必应,那边只需招呼一声,不管王爷在干什么,马上就会过去。
青园,花未央挺着大肚子在屋中走来走去,不时回头看看正在大快朵颐的夏琉璃,一双秀眉紧紧的蹙着。
听舒夜说灵秀山一役是夏琉璃救了他,所以这次她抛下成见对她以礼相待。但是浑身脏兮兮,还活像几个月没吃过饭,拿起什么都是拼命往嘴里塞。
这还是那个倨傲的大夏公主夏琉璃吗
“让你看笑话了,呵呵”意识到她异样的目光,夏琉璃从食物里抬起头来,冲她笑笑,腮帮了被肉撑得鼓鼓的,凌乱的发丝粘在脸上,傻得不得了。
花未央眼角一抽,问:“公主你怎么没和夏临渊一起回大夏”
“本宫倒是想和他回去,但是不能够啊”夏琉璃一边说话一边困难的吞咽食物。阿春急忙递给她一杯茶,让她顺顺。
“你是不是遇到坏人了”花未央上下打量着她,心里充满疑惑。
“恩。”夏琉璃猛点头,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那帮混蛋,千万别让本宫逮着他们,否则全都大卸八块”
囧,这还是那个矜贵的公主吗到底是什么能把人改变成这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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