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弯曲,自然无马车可坐,花未央和舒夜共乘一匹骏马,在秦大人一行的护送下出谷。一路上,秦大人都恭恭敬敬,不似京中多数官员那样对无权在手的睿王不屑一顾。
“秦大人很尊敬你。”花未央说。她身材较舒夜矮,此时坐在他身前正好依在他怀里。
舒夜拉着缰绳微笑:“秦大人是瑞英堂的人,不与太子同流合污。”
“瑞英堂”花未央吃惊的坐直了身子,仔细观察秦大人。此人年近四十,出身军营,生得熊腰虎背,英雄气概和何将军有得一拼。不但掌控着大理寺,还握有军中三分之一的兵权。如果舒夜得到他的支持,将来兵变时便可在京中接应,来个里应外合。一个毫不起眼的落魄王凭什么得到他的效忠这朝中除了秦大人,还有多少人是舒夜的
秦大人被也看得有些不自在,问:“王妃可是有什么需要”
“没有。”花未央笑笑,又缩进舒夜怀里,拉着他的衣襟绞在指间玩,“你早就算准了舒荛会派出鬼缠,也联系了秦大人赶来,是不是”
“恩。”舒夜含笑点头,“舒荛敢动小萱,我便不会饶他”
“太子府后院挖出尸骨的事还没解决,又与幽冥宫扯到一会儿,谋杀皇兄皇嫂,人证物证俱在,这次舒荛死定了”
“不见得。”舒夜摇摇头,“刘皇后可不是省油的灯,若这就把太子拉下马,我也不会在子规城一待十年了”
“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奈何不了他了”花未央不甘的问。
“秦大人忠心耿耿,但要定太子的罪,须得看皇上的意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舒夜淡淡道。
花未央无言以对。君主制就是这样,什么都是皇帝说了算。当然,皇帝也受内阁大臣的制衡。
秦大人照顾王妃是女子,路上走得不是很快。回到驿馆已经是下午,花未央才下了马车,小莲已经迎了上来,一把鼻子一把眼泪的哭诉着:“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一发现小姐不在,就立刻让卫大哥派人寻找,但怎么都找不到,吓死奴婢了呜呜”
“我也被吓坏了呢”花未央假惺惺的挤了挤眼睛,把小莲拉起来。
做戏就要做全套,嘿嘿
舒夜偏头对秦大人道:“秦大人回京务必上报皇上,王妃这次真的吓坏了”
“是,下官一定如实上报”秦大人大声道。
旁边焦急等待的刘夫人眼一抽,王妃哪里是失踪,分明是故意隐藏她的人翻遍了城外的车队都没找到她,这主仆俩太会演戏了,害她上当。但是此时不是抱怨的时候,她相公刘言文还在大牢里呢她逮准时机扑上去跪倒在舒夜花未央面前:“贱内给王爷请安,给王妃请安”
“你是”花未央一脸迷茫。
“这是刘言文的夫人。”舒夜解释道,“你起来吧,容城出了这事,刘言文责无旁贷”
刘夫人脸一下就白了:“王爷开恩,求您救我家相公,真的不关他的事啊”
“关不关他的事朝廷自有定论,你且回去耐心等待。”舒夜说着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把刘氏强押了下去。
花未央望望自己的那十车嫁妆,喜笑颜开:“哎,我的嫁妆还在,真好”
“娘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启程吧”
“好”
舒夜命人整顿队伍,拉着花未央的手上楼,准备去看看秋若萱。刚上了几层楼梯,卫风白着脸冲了下来:“王爷,秋姑娘不见了”
“什么”
舒夜和花未央大惊,面面相视。急忙往楼上冲。秋若萱的房间里还燃着熏香,搁桌上的药碗底部药汁还没有干涸,看来她才走了没多长时间。
舒夜急促的问:“她不是一直在昏睡吗李大夫呢叫他来见本王”
“是”
很快,李大夫便来了:“王爷,秋姑娘神智不清,一直寻死觅活,老夫便对她用了药让她昏睡。老夫走的时候冷护卫还在里面守着,怎么会不见了”
“冷风”舒夜似有所悟,走到廊上,眯起桃花眼往队伍里扫了一圈,果然不见冷风的身影,他勃然大怒,“该死”
“怎么了”花未央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古代把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秋若萱莫不是寻了死
舒夜深吸一口气,道:“央儿,你随卫风先上路,我去找他们”
“我和你一起去”花未央立刻道。
“不行。”舒夜掰开她的手,“你先随大队走,我随后就来不必担心”
“可是小萱”
“她会没事的。”
“那好吧”花未央只好答应。
舒夜下楼与秦大人耳语了几句,秦大人脸色微变,立刻点了一支人马给他,紧急出城。
花未央站在二楼看着他扬尘而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秋若萱对舒夜的情意她也是知道的,如今她身心受挫,若见了他们夫妻二人恐怕会更受打击。
“王妃,我们也启程吧”卫风上前来请示道。看她面带愁容,安慰道,“王妃放心,我们有暗卫随行,王爷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花未央收回目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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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昀皇宫,仪元殿。夜明珠照得殿内亮如白昼。大昀皇站在御案前,双手拄着桌沿,面色阴暗,额前的十二毓明珠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轻轻的晃动着。
“皇上,皇后娘娘到了。”
“宣”
刘皇后走进殿来,太临立刻关上殿门。
“臣妾给皇上请安”刘皇后盈盈一福。
大昀皇抬起头,看着她咬牙切齿:“是你,对不对”
刘皇后直起身,神色不变:“皇上在说什么”
“容城刺杀睿王夫妻的事是你做的,是不是”大昀皇一拳砸在御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那穷凶恶极的样子像要把刘皇后拆骨入腹一般。
“皇上有何凭据”刘皇后双手交握在腹前,稳稳的站在殿中央,巍如泰山,大有任他八面来风,我自不动之势。
“刘言文是你的表亲”大昀皇怒吼,“除了你,还有谁会不择手段的追杀他”
“皇上既然认定了是臣妾,那便把臣妾治罪吧”刘皇后毫畏惧的昂头头,冷笑,“但是皇上,你的证据呢”
“朕当然有证据”大昀皇拿起桌上的奏折扔了下去,“十五名杀手可有五个活口留在大理寺,他们是鬼缠鬼缠可是舒荛的卫队如今秦大人已经备下案,还有太子府后花院的那些尸骨,所有的罪证都指向太子”
刘皇后翻开奏折一看,终于变了脸色:“皇上就任由他们污蔑太子吗那可是你的儿子,你亲立的东宫”
“太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昀皇冷哼,“朕早警告过你,做人不太绝。若儿就留下舒夜一个,朕已经把他发配到边远之地,完全威胁不到太子,你为什么还是容不下他”
“臣妾这样做都是被皇上逼的你以为臣妾不知道你夜访睿王府吗你当臣妾是傻子吗”刘皇后把奏折扔到一边,就像扔了个垃圾,缓缓迈步,走向大昀皇,目光森冷,“你既有臣妾相伴,为何还要有王青若既有舒荛承欢膝下,为何还要想着那个野种”
大昀皇脸色大变:“你监视朕”
“哼,皇上莫要忘了,您当年是怎么登上皇位的”刘皇后步步紧逼,气势如虹。
大昀皇又惊又怒,眼睛瞪得圆圆的,指着刘皇后的手都在颤抖:“你你”
“臣妾所做的都是为了皇上,都是为了这大昀的江山”刘皇后伸手握住他颤抖的手,语气转柔,“皇上,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如果你忘了,臣妾也会提醒你的”
大昀皇看着刘皇后,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他心虚的后退了两步,死瞪着刘皇后:“兰心,你终于说实话了”
“倘若你废了舒荛,那么历史的污笔也会划向皇上”刘皇后松了他的手,蔑视的移开目光,后退两步,依旧福了一福,“臣妾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此时的大昀皇如被捏住了七寸的蛇,死命瞪着刘皇后的背影。
她老了,瘦了,但那强悍的个性愈发明显了,连走路的姿势都犹豫山峰挺拔。
“朕最后一次警告你们,若他死了,朕不会饶你便是赌上这大昀江山朕也再所不惜”许久,大昀皇才道。
刘皇后脚步一顿,回过头来,面色阴郁:“便是臣妾不出手,他也活不到皇上驾崩那天。这一局,他早败了”
“你敢”
“皇上以为他能活多久”刘皇后冷冷的勾起唇角,“问天之谱不是皇上给他的吗皇上既然让他修练问天,便该知道他命不久矣”
一针见血,扎得大昀皇面如土色。
“当然,也许皇上会指望睿王早日诞下皇嗣,立皇孙为皇。可惜花未央这一生都生不了孩子了。哈哈哈”
刘皇后走了,但仪元殿她张狂、得意的笑声还在回荡,一声声刺痛大昀皇的耳膜。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恨得几欲呕血:“刘兰心你竟敢拿捏朕朕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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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