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舒夜坐在八宝桌前,手指有意无意的轻叩桌面,冰冷的眉眼如同染了霜雪。
桌上放着一套紫色的蟒袍——这是皇上今早遣人送来的。紫色蟒袍是亲王中最高的礼制。
“王爷,皇上对您的宠爱一如从前哪!”卫风感叹道。当年他随王爷离开京城的时候不过七八岁,现在回来已经物是人非了。
舒夜的母后王皇后死在冷宫他们也没能回来奔丧,若不是太子大婚,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回来又能怎样,如今宫中已经是舒荛母子的天下。
“卫风,母后生前最爱紫色……”舒夜忽然开口。
卫风一愣,心头百感交集:“王爷,莫要再伤心了……”
“本王不伤心!”舒夜扬眉,素日玩世不恭的面容变得冷肃,“本王若伤心,岂不如了别人的意?”
“王爷……”
“你可知本王最讨厌什么颜色?”
“……紫色。”卫风艰难的回答,因为紫色总能令王爷想起王皇后。
“可他们,偏偏送了这样的衣服来?你说这是父皇的意思呢?还是刘皇后的意思?”
“王爷,别说了,咱们不穿就是……”卫风说着转身去开衣柜,伸手去拿衣服。
“不,今天本王必须穿!”
卫风手一僵,不解的转过来看着他。
舒夜抿了抿唇,道:“只有笑着穿上这个,父皇才会相信本王不恨他。他才会因为母后更加怜惜本王。”
“王爷……”卫风脖子一硬,再说不出话来。这些年王爷受的磨难只有他知道。王爷他太不容易了!
“花府呢?太子今日归宁可见到花未央了?”
“岂止见到,简直惊为天人!”提起这事,卫风瞬间眉风色舞,“因为花未央的缘故,他同花家主连话都没说上两句!不过花家主今晚不准备参加宫宴。”
“他会去的。”舒夜忽然笑了。
“为什么?”
舒夜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因为花未央要去!不止会去,还会闯祸!花家主得去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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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甘露殿,尽管外面下着雪,殿内却很热闹。银炭盆烧得暖融融的,衣香鬓影,美人如画,一派奢靡。
太子大婚后,各地藩王及外国使臣便一直在京中逗留,为的就是今天的宴会——睿王乃是皇上发妻王皇后之子,因元皇后犯事被废牵连,,如今回朝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子舒荛。
今日到场除了朝中大臣,还有大夏最太子夏临渊及其妹妹夏琉璃。夏临渊年仅十九,便是坐在群王之中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英俊无匹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棱角分明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夏琉璃年仅十六,有大夏第一美女之称,身姿高挑,********,一双凤眼媚意天成,顾盼流转间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殿中年轻男子都不自觉的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便是刚娶了妃的舒荛也一直瞄她。
最后到场的是大昀皇舒城和刘皇后。他虽已年过五十,但身姿伟岸,气度卓越,举手投足间皆透露着帝王霸气。他抬手令众人坐下,环视殿下道:“都到齐了吧?那咱们就开始吧!”
“是!”众人这才坐下。
丝竹声起,气氛开始变得轻松。
“等等。”舒夜忽然开口,指了指对面的空位,“父皇,花家主还没有来。”
“花家主不来了。”舒荛得意的瞅向舒夜。
“哦……”舒夜端起酒,慢慢的缀了一口。
“花家主携长女花未央觐见!”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利的嗓音。
舒荛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花烟雨,花烟雨亦一脸茫然,表示不清楚。
这花未央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来了?难不成是不甘心未婚夫用床抬来报复的?在大家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花靖丰带着一个绝色美人进来,在殿中央跪下:“老臣携长女花未央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未央不是病得要死了吗?”大昀王和刘皇后皆吃了一惊。
花未央缓缓的抬起头,不卑不亢的道:“托皇上洪福,小女逃过一劫。”
这一抬头,大家也看清了她的容貌。
她今日穿得素净,白色的宫装上只绣了几枝红梅点缀,一头青丝一半梳起一半披垂在身后,肤白胜雪,唇红齿白,尤其那一双清冷的黑眸,只要多看两眼就会被吸进去……
如此绝色,就是夏琉璃也自叹弗如。
“你是花未央?”
大家看着殿下那个清丽苗条的女子,都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
“是。”
花靖丰吁口气,欣慰的说:“是啊,这回太凶险了,老臣把棺木都预备下了,谁想太子大婚一冲喜,竟然好了!不但好了,还把素年旧疾也给治好了。哈哈哈……”
刘皇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到底还是娶错人了!
“哎,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快平身,赐坐。”
长裙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折射着烛光,映得素净的脸有几分艳色。
大家都呆呆的看着她。
大昀王了然一笑,高举酒杯:“今日是十年来睿王第一次回京,故朕在此举办宴会,为睿王接风!”
宴会正式拉开帷幕。花未央在太子下方坐下,花烟雨紧张的看着她,她缓缓的笑了,压低声音:“妹妹别紧张,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你想干什么?”花烟雨脸色发白。
“你说呢?”花未央扬扬眉,挑衅的看着花烟雨。
花烟雨哆嗦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只是生气的扭过头去,大大的喝了一口酒也平复不了内心的不安。
对面,夏临渊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歌舞升平,舒荛不知何时同花烟雨换了位置,坐到她身边,他趁人不注意悄悄握住花未央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未央,真高兴你能来,本宫一直很想你……”
花未央心里一阵恶寒,用力抽出手:“是吗?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想我?”
舒荛脸色大变,唇哆嗦了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未央,不是这样的……”
“不是你,是烟雨做的,对吗?”
“恩!”舒荛用力点头。
花未央嘲讽的弯起红唇,送他两个字:“渣男!”随后就再也不看他,改观察殿中的人。
俏目流转间,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舒夜!他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