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御医想了想,颌首:“好啊,老夫久未出宫,倒是觉得宫外的空气格外的清新。给力文学网”
崔老御医似乎想起别的,转过头去看陵修祁:“祁王,老夫想起来针包没带,劳烦进宫一趟,把针包替老夫拿过来,老夫替夫人扎一针,看看效果会不会好一些。”
陵修祁眼睛一亮,“崔老客气,本王这就去。”
他安抚地看了秦妩一样,转身,立刻就匆匆离开了。
陵修祁太过着急,所以根本没想到,只是拿个药包,随便派个人过去就行,可偏偏崔老御医让陵修祁亲自过去。
陵修祁让锦书锦画好好守着,就匆匆往宫里赶去。
内室里,却沉寂了下来,秦妩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知道以崔老太医的医术,怕是看出了些异样了。
崔老太医叹息一声,打破了一室的沉寂:“你这是何苦?”
秦妩垂着眼,因为这句话,眼圈湿了湿,可还是忍着回去。
从上一次沈菀青假装流产冤枉于她,崔老帮她解了围,随后说的那句‘有些事,该看淡一些’之后,她就知道,怕是崔老已经明了了。
别人看不出来她用药禁锢了内力,可崔老身为太医院的泰斗,虽然已经不用替人看病了,可权威还在那,他年轻的时候,有跟过一个游方郎中,各种疑难奇怪的药物,他都有涉及,所以想要瞒住崔老,怕是不容易。
秦妩咬牙,垂眼道:“可开头没有回弓箭,不报这个仇,我一生心都难安。”
血淋淋的过往,那些无辜的性命,她不能坐视不理,可她又不能用生者的血来替她一起承受当年的罪孽。
崔老在宫里几十年,各样的龌龊事都看多了,当年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从他知道的来看,他是相信严将军的人品的,可他只是一个太医,并不能说上话。
他也深知保命的方法,可稍加想象,并不难猜到,轻叹道:“既然你决定了,那老夫也不多说什么了,老夫唯一能帮你的,大概也就是瞒下来了。”
秦妩坐起身,给崔老磕了一个头,却一直没抬起头,“崔老,还望答应我一个请求。”
崔老御医眼神里有复杂的光浮掠,他不懂这些事,他一生都未娶妻,可他却很理解:“你要说的,老夫懂,若是到时候祁王来请老夫,老夫自然会帮你隐瞒一二,只是,这样值得吗?”
秦妩双手攥紧了:“……值。”可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陵修祁了,“还望到时候,崔老帮忙劝慰一二。”
崔老御医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哎,冤孽啊。老夫会帮你这个忙,只是,剩下的事,就看你自己了。”
陵修祁很快就回来了,他亲自拿着针包,走了进来,递给了崔老御医,额头上有一层虚汗。
秦妩看到了,闭上眼,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异样的情绪。
崔老御医轻叹一声,接过药包,替秦妩在手腕上扎了。
陵修祁在一旁紧张得瞧着:“崔老,她会没事儿的吧。”
崔老静静扎针,垂着眼,声音低缓而又冷静:“若是身子骨能将养好,就没问题。”
陵修祁眼底闪过失望,这与先前别的御医说的一般无二。
可他对崔老御医的医术有信心,倒是精神好了很多。
一直到崔老御医离开,陵修祁捧着她的手腕,看着上面一个个细小的针眼,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疼了她:“痛不痛?”
秦妩摇摇头:“不痛。”哪里会有心痛呢?可她知道,陵修祁不比她好多少。
秦妩把她歪了歪,打在了陵修祁的手臂旁,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困了?”陵修祁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到她一般,指腹摩挲着她露在外面的侧脸,墨黑的眸仁里,都是她的身影。
秦妩点点头:“嗯,困,你陪我睡会儿吧,这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
秦妩知道他担心自己的病情,自己这病来的急也蹊跷,他没怀疑,是因为信自己吧。
她想,他们的三月之期,怕是要失约了。
陵修祁早就忘了这个,他现在满心满意都是秦妩的身体,让曹管家寻了很多厨子,变着花样弄来了不少的珍馐,想把秦妩的身子骨养得好一些。
秦妩的手被陵修祁攥着,她的声音很轻,好在房间里够静,陵修祁听得也很真切:“王爷,若是我真的出了事,你帮我……把孩子养大好不好?”
她的脸轻轻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眼底有光轻轻晃过。
陵修祁身体一僵,把人搂紧了:“说什么傻话,你不会有事的。”他说完,就沉默了下来,下一瞬,又说了一遍:“不会有事的。”
不知是想让秦妩相信,还是让自己相信。
秦妩知道自己自私,自己对他太残忍,她的唇动了动,想出声,那些话,明明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可真的到了这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仿佛,每说出一个字,她就觉得心脏被刀刺一下,鲜血淋漓。
她闭上眼,死死闭紧了双眸,才呼吸平稳道:“你还没答应过我什么事,真的不愿意吗?”
陵修祁握着她手的手紧了紧:“阿妩,别说傻话,你只是身子骨不好,不会出事的。有我陪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我想知道,你介意这个孩子是吗?”秦妩仰起头,乌眸里有恳求的光闪烁着。
陵修祁薄唇抿了下,呼吸有那么一瞬停滞了,轻轻盖住了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刷过他的掌心,痒痒的,却痛到了心尖:“‘他’不会有事的,我会把‘他’当成亲生骨血,我陪你一起看着‘他’长大,‘他’会健健康康的,会一世无忧,我们一起陪着‘他’好不好?”
秦妩的周围没呼吸一下,都觉得心脏连带的胸腔,都要呼出血腥味,她没出声,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她想说,好,她想告诉他,她如果可以,想一直陪着他,陪着孩子。
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可这些话,她知道自己不能跟陵修祁讲,甚至几个月前,她想过坦诚,想过,也许等她把这一切都结束了,也许,她能告诉陵修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