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修祁揽着秦妩,一直到出了秦府都未松开。
陵修祁直接带着秦妩到了自己的软轿旁,就要把人带进去。
秦妩站定不动,“我坐来时的轿子。”她不想与他同乘一轿,看到他,她就能想起沈菀青来,想到沈菀青,她就能想到沈敬。
最后保不准自己又会说出激怒他的话。
陵修祁抿紧了唇,不言不语,一张清俊的脸仿佛镀了层冰雪,清冷白玉似的。
冻人。
秦妩犟,陵修祁这次也固执的要死。
两人站在秦府门前的软轿前互不相让,经过的行人时不时探过头来看。
秦妩不想惹是非,只好赌气的弯下腰,钻进了轿子里。
陵修祁随即进来,轿帘落下,轿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秦妩坐在一旁,偏过头闭目养神。
可陵修祁靠近时,她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陵修祁的气息,因为是一人的软轿,一个人坐起来宽敞,两个人就稍嫌拥挤。
秦妩尽量把自己贴着轿子,只是两人之间的缝隙依然不多。
秦妩干脆偏过头,撩开帷幕,露出一条缝瞧着外面热闹吆喝的小商贩。
聆郎满目的小玩意儿落入眼底,脑海里却空荡荡的。
软轿突然一颠,秦妩身形一个不稳,差点撞在轿壁上,身体反射性地向外一倒,下一刻,就被一人给揽入了怀中。
秦妩仰起头,就对上了陵修祁墨黑的眸仁,深邃黑穹,里面清晰的倒映出秦妩的身影。
反应过来,秦妩迅速坐起身。
她平复着急促喘息的呼吸,轿子外传来于良的声音,“王爷没事吧?方才有孩童玩闹撞了过来。”
陵修祁声音淡淡:“无妨。”
轿子继续往前走,秦妩脑海里紧绷的一根弦渐渐松懈下来。
当回过神,总觉得不对劲。
快速低下头,就看到腰间多了条手臂,陵修祁一直就没把揽在她腰间的手收回去。
“放开。”秦妩歪过头,睨着某人淡漠疏离的面容。
陵修祁紧抿着唇,视线从秦妩的脸上移到她的腰间,又慢吞吞移了回去。
不说话,却也视若无睹。
秦妩:“……”
甚至还又紧了紧手上的力道。
秦妩突然扬唇一笑,声音温柔缱绻的唤了声:“王爷。”
陵修祁不明所以地偏过头,抬了下眉。
秦妩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露出两个大大的梨涡,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只是说出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王爷,你聋了吗?”
陵修祁抿唇的弧度崩了下,又慢悠悠把视线转了回去。
秦妩气得低下头,干脆开始自己动手,与陵修祁揽在要见的手较劲。
柔软滑腻的手指在陵修祁的五指间一根根掰着,可明显一根被掰开,等她继续往其余四根努力时,手指又恢复了原装。
秦妩:“……”
因为怕陵修祁再察觉到自己会武,秦妩没敢使巧劲儿。
只是普通的力道根本难以与陵修祁抗衡。
秦妩憋了一口气,只是她一直低着头,没发现陵修祁的表情越来越僵,薄唇紧抿,眸仁愈发幽深,喉结滚动了两下,竟是自动松开了手。
秦妩松了口气,恨恨瞪了他一眼,气嘟嘟地把自己往轿壁更缩了过去。
陵修祁手指被掰的发红,他也不恼,指腹摩挲间,还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呼吸细闻之下,略显粗重,又被他很好的压制了下去。
气息平复了,陵修祁淡淡偏过头,气消了不少。
缓慢开口:“过来。”
秦妩哪里会理他,偏过头脑袋搁在帷幕前不说话,只当是没听到。
陵修祁觉得自己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你不解释吗?”
他肯开口,已经是服软了。
秦妩在与陵修祁置气,也在与自己置气,明明说过要离他有多远就多远,不愿再被她撩拨到情绪。
可一靠近,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心慌意乱。
这让她觉得既可悲,又难过。
秦妩即使不去看陵修祁,也能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身上,灼目滚烫,挑动她的神经。
秦妩受不了了,蓦地转过头,水眸沁亮,“你发什么神经?别再盯着我看了。”
陵修祁墨瞳灼灼:“你不哄本王?”
秦妩一怔:什么?
陵修祁单手撑在身侧,探过身朝秦妩这边压过来,“本王在生气,你不哄本王吗?”
秦妩看神经病似的抬眸盯着他:“你发什么神经?”
哄他?
他哪里像是需要哄的?
陵修祁直勾勾盯着她瞧,半晌不说话,确信她真的不打算,甚至根本没察觉到他的心情不愉,薄唇抿得愈发的紧,不高兴地重新坐了回去。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察觉不到,是根本不在乎吧。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陵修祁的气势敛去,秦妩才慢慢坐直了身体。
快要到祁王府时,陵修祁揉了揉眉心,嗓子发哑。
他偏过头再次望着秦妩瞧,秦妩被他看得心神不宁。
陵修祁薄唇动了动,他想问孩子是不是柳无尘的。
他昨日原本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她也否认了,她说她的情郎是个江湖人士。
可万一她说谎呢?
只是为了保护柳无尘呢?
他想问,却又不想问。
若是她说是呢?他根本放不了手。
他很久之前,他本来以为他们有很多时间,他会慢慢改变,她会察觉到他的变化。
徐徐渐进,这一世也就她了。
可三个月的时间,有太多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还未等他出手,却已经没了机会。
陵修祁与秦妩只见开始了冷战。
这当然是陵修祁单方面的,因为秦妩一直都在与他冷战当中。
陵修祁等轿子停在祁王府外,撩起帷幕下了轿子,吩咐于良安全护送王妃回墨竹轩,就去了书房。
秦妩回了墨竹轩,没陵修祁在,她反而轻松自在不少。
锦书与锦画看秦妩心神不宁,没敢提在秦府看到的事,可她们心里却很好奇。
王妃与柳家三公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起来王妃对他颇为熟悉。
只是这话却没问出口,一回到墨竹轩,秦妩进了内室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锦书与锦画眼观眼鼻观鼻,“有事?”
锦书愣了下,随即与锦画对视一眼,“啊,有、有事有事,王妃,那说书人的尸体已经安葬好了。奴婢查过了,他没亲人,就一人孤寡独居,与……与……也没关系,就只是为……严将军打抱不平。”锦书说罢,小心翼翼瞧了秦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