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乐从来不奢望自己能有朝一日走进大家所说的别墅。对于她来说,眼下的房子就是多了一小坪美丽的花园,或者满院长满了极香罗勒与香水薄荷等,它们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从院子的陈设,陈欣乐便可以推测出魏康雄妈妈定是个对生活很有品味的人。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挑剔。
“你妈妈想必是个贤惠之人,十分懂得料理生活。看看这些花,过去我只听闻亚男(一个同事)种植过,她说极香罗勒与香水薄荷都可以食用,药用,并且罗勒还可以驱虫。当时亚男还特别栽几株放进小巧的盆栽里,结果那个夏天,办公室的纹子明显少了许多。”
“我也没想到,乐平常工作之余,对花盆也有讲究。希望我妈妈会因为这些美丽的花而喜欢你。我们现在就要进屋了,乐,你紧张吗?”
“老实说是有一点。心里老是‘咚咚’地敲鼓,好像有只小兔子在打鼓。”
“其实呢……我也一样。我很久没回来了。”魏康雄仿佛很久很久,都没有将陈欣乐的手拉近胸前了。她感到既诧异又开心。这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该有的照顾与温柔呀!她一直在期盼这一天呢!只有她知道,魏康雄之所以没有回家,全是住在她那。算算时间过得真快,她与魏康雄竟然也同居将近四年了。并且还……陈欣乐吞了吞口水,抚摸着怀里那温暖的肚子……
而这样的举动,魏康雄均看在眼里。他轻轻拍着陈欣乐的手,用温和的口吻在欣乐的耳际边对她说:
“乐的表情真好笑。我不是一直都陪着你吗,一直同你住在一起……而且还,搞大了你的肚子……”
“讨厌!”陈欣乐有些害羞。
他们两人相互依偎,嬉笑。在精致的大门口徘徊又调情,或许幸福只在这短短的一刻,给他们留下最难已忘怀的一页。
人人都在梦境中追寻自己的幸福。他们向上天求了一世心愿,只为拥有相伴的知心爱人。希望两人彼此能够共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周围长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朵,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躲在一旁的小狗仔与小猫咪,摇着尾巴一起看夕阳、日出,没有凡世的浮尘,没有繁华的诱惑,构成一幅纯天然的美好画面。
陈欣乐希望魏康雄的妈妈正是这样心地宽广之人,拥有简单朴实,不过于奢张之人。同魏康雄一样,注重内在美,而不是外在显露的条件。她轻轻地拉着魏康雄的手。如今,她只能将自己豪无保留地交给他,等待未知的亲情般的考验。
说前魏康雄家里别墅门的大门,那巴洛克式风格的纹路再配套龙凤配图的实木雕琢,让人吸引眼球,完全配套了中国人的个性,一味吸收外来文化的同时也要保持中国特色不可丢失,甚至完全掩盖19世纪那传统的西方艺术气息,而把清朝崇拜的龙凤图腾响应地有声有色。中国人对龙与凤的迷恋,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是如此的痴迷不倦。陈欣乐隐约感觉到门后的那个女人所拥有的无形压迫感。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陈欣乐小声地问着魏康雄:“你亲爱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她会不会很凶?”那个声音连她自己都怀疑到底有没有说出口还是心中的默念。康只是不动声色,不发一语。这令陈欣乐内心更加惶恐与不安。她走到这道门下,刚刚的他那对自己轻松一悦的赏花之情,如今也变得严肃起来。是因为对着这个龙凤图腾?又或者是对着木门后那神秘庄严的女人。
随着陈欣乐的猜测与慌乱,那道神秘之门终于在康的刚硬之手缓缓打开了……
里面果然如电视上所上演的,宫庭贵族般的精致堂皇。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前来问候,却能听到不远传来的漂音。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在想是不是你要到毕业了才回来。这次毕业典礼,要不要我同你爸爸去。你爸爸可是盼你毕业盼得呀,他天天把钞票当月历数,看看这宝贝儿子还有多么天可以回家,希望来回到企业帮爸爸主持大业。上次你不是还带了一个女生过去,他还想着你现在学会社会上的旁门左道,懂得到处拉关系了……”
陈欣乐还是没看到人,但听得这清脆又清楚的声音,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个女人说的是小英吧!
康的家玄关非常大,立在眼前的还有一个比人还还高的酒柜,上面摆满了不知是哪个年代的酒,有茅台,有五粮液,甚至还有台湾的金高?当然,更吸引她的不是这些透明的酒瓶,而是那人头马字的路易十三。她喜欢那个瓶子,圆顶的大肚子承载着酒的梦幻,那一纹纹的纹路最后都汇聚到中间一点,象征着所有万事都有其因必有果,最后都会回归尘土,如同酒一样,最后也逃不开被喝掉的命运。
当然,透过那瓶呈棕色的液体,她看清这家人与自家的距离是多么的遥远。
原来,魏康雄家真得这么有钱。而自己真得是个非常穷的人。就连这脚下的塌垫,大红色所编制的麻纹,都是陈欣乐出道社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她生怕自己那一点点昨夜未洗掉的尘土会玷污这块神圣的垫子。她甚至也不敢用手去触摸那高档实木所做出的鞋柜,感觉自己的指纹如果留在这神仙用的地方,怕会玷污这片仙境。
她不安地望着康,想问着这眼前的一切是真得吗?包括地下的鞋垫与身旁的鞋柜,它们一个个都要多少钱啊?但是魏康雄的表现却是不以为然,然后随手将身后的鞋柜门重重关上。陈欣乐真担心,这个柜子会不会魏康雄这么一撞而被撞坏?不过康却笑地说不打紧。
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康从来不替乐穿鞋。但如今他会很绅士地把鞋子摆在陈欣乐的面前。那是一双最近刚刚流行的草麻拖鞋,陈欣乐很舍不得穿。只见她情不自禁地将鞋拿了起来,盯着那上面一条条编织整齐的草麻,她真是诧异这样的手工了。
这是正版鞋子!当初在办公室里听着其它大同学嚷着要买这牌子的鞋时,因一双拖鞋就要一百二的价格让她望尘莫及。最后,她只好去地摊上买个仿的,当然质量是不能比的,但外观完全一样。曾几何时的她,还失望地对着那双鞋说:等她以后考上公务员,有钱了,必一口气买它五、六双,让全家老小都穿上。
可是现在,她因魏康雄的福而穿上这心心念念地拖鞋,她感到说不清的幸福与喜悦。她知道那是一种虚荣,一种精神上的满足,虽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快乐!可是她也知足了。
而正在她努力思考一双拖鞋带给她的奇迹时,她见到了穿着围裙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只见那人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打量着陈欣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但表情却不那么好看。最后碍于魏康雄的面,给她展现了一个机械般的笑容。欣乐,也赶紧试图回应她,但她却将头一甩,毫无情面地走了。
留下乐乐与康康站在那,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尴尬发愣。
这时,康康摇摇头,对着里屋大喊道:“妈,你现在请的阿姨真是越来越没教养。见我回来就这样甩头一转?像话吗?一点都不礼貌。”
……
其实陈欣乐知道,那个阿姨并不是将矛头对着康的,而是对着自己的。因为她是外人,是魏康雄带回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