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连眼神都是死的
床上用品佣人已经换了新的，桑雪把窗户打开敞了敞。
这间屋子的色调本来就有点灰暗阴沉，不像公寓装修得简洁明快。
想象着夏煜翰一个人坐在屋里的某个角落，吸着烟，青烟弥漫。
那种画面，只让人感到孤独、寂寞。
——
太爷爷和爸爸在书房里谈事情。
夏诺摆弄着他心爱的遥控玩具车，想一会儿给妈妈炫耀一下他的“车技”。
车子一下从二楼窜到了一楼，然后在走廊上飞驰，一路过关斩将，最后在余飞燕的房门前卡住了。
房间里。
余飞燕穿着单薄的睡衣，直愣愣的坐在床头，像根木头一样，连眼神都是死的。
可是她面前站着的夏蓉却像一只暴跳的蚂蚱，气急败坏的指着她骂道，
“余飞燕啊余飞燕，你这个疯子能不能给我省点心？一天到处给我惹麻烦，现在还不吃药，你是存心想逼疯一家人是不是？”
在这个家里，夏诺不是第一次听见姑奶奶骂奶奶了。
可是这次，偷偷从门缝里往里偷窥的他，却看见了更可怕的画面。
夏蓉站在床边，扯着奶奶的头发不停的往面前的水盆里摁。
奶奶的手脚被绑着，不停的蠕动挣扎。
可是夏蓉两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好半天不让她起来。
还气急败坏的说：“好了，把你这张脸好好给我洗洗，洗完了，咱们吃药！”
等夏蓉好不容易松了手，余飞燕刚才还在扭动的身体，坐起来以后却不挣扎了，好像完全没了力气一样。
然后夏蓉就从一个小瓶子里倒出一把药，使劲往她嘴里塞。
白色的药片从她的嘴角漏出来，落得到处都是。
夏诺被吓坏了。
平时他要是生病了，妈妈或者保姆给他喂药都是又劝又哄的。
哪怕一脸严肃的爸爸也不会用这么野蛮的方法强灌他药。
况且老师说，药吃多了是会死人的……
意识到奶奶生命会有危险，又被姑奶奶可怕的样子吓坏的他，急急忙忙的冲上楼找妈妈。
正在收拾卧室的桑雪，大腿一下被突然出现的夏诺抱住，眼睛里还透着惊恐不安。
“怎么了，宝贝？”她蹲下身把孩子抱起来，却发现小家伙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又安抚了几句，夏诺才搂着她的脖子，紧张的说：“妈妈，你快去救救奶奶，奶奶快要被姑奶奶打死了！”
“你说什么？”
在桑雪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余飞燕打夏蓉。
现在是什么情况？
怎么变成余飞燕被打了？
“走，带我去看看。”
孩子拉着她的手，往楼下走。
余飞燕的房间被夏蓉安排在走廊的最深处，储物室的旁边，平时，这里很少有人来。
按夏蓉的说法，就是让她能清净的修养，也不容易打扰到别人。
可是现在，却成了她可以肆意凌虐疯女人，也不会被人发现的所在。
桑雪和夏诺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贴着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因为门没关严，可以听见夏蓉清晰的咒骂声从里面传来，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折磨了我弟弟十几年还不够！毒瞎了他儿子还不够！居然敢带着他的孙子离家出走！你想死就一个人去死好了，为什么不肯放过他的儿女？你不是疯了吗？疯了还记仇，那我今天就让你疯得彻底一点！”
桑雪在外面听得头皮发麻，余飞燕居然是害夏煜翰失明的罪魁祸首。
怪不得她们母子之间那么疏离。
夏蓉那么容不下她。
就在这时，里面又传来夏蓉歇斯底里的低吼声，和女人的闷哼声，
“我看你以后还乱跑！看你以后还有精神跳起来打我！今天就给你尝点厉害的，只要吃了这个药，你就会跟个死人一样！以后就在这间屋子里躺着，慢慢烂掉最好！”
夏蓉狠毒的口气，别说诺诺，就连桑雪这样死了两回的人听了都觉得心惊胆战。
而且，她好像在给余飞燕吃什么来历不明的药物。
“妈妈，妈妈，怎么办？”
夏诺扯着她的裤脚，哭着问。
桑雪心里着急，但是这样冒然冲进去阻止肯定是不行的。
余飞燕是个精神病患者，她没有办法替自己辩解。
这里面孰是孰非先不说，到时候她一定会和这个姑姑撕破脸。
那夏煜翰夹在中间就不好做了。
左右看了一圈，她把身上的针织外套迅速脱下来折成一卷，嘱咐了夏诺几句后，敲了敲房门，
“阿姨，在吗？我可以进来吗？”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然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桑雪又敲了两下，门终于被拉开了。
夏蓉站在门口，笑容和煦的问：“小雪，你什么时候来的？飞燕已经睡下了，别把她吵醒了。”
桑雪往屋里看了一眼。
余飞燕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
她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把手里的衣服拿起来，抖开，在夏蓉身前身后比了比说：
“姑姑，我在商店里看见这件衣服的款式还蛮好的，所以打算给你和阿姨都买一件，你别动，我比比大小，看买多大的合适。”
夏蓉虽然出生在大家族，但却是个市井小民的性格。
一听见桑雪要给她买衣服，而且这衣服看上去质量上乘，挺高档的感觉，心里一下高兴起来，
“哎呦，难得你有心，我确实好久没有出去逛逛了，更别说买衣服。现在的年轻人都在网上买衣服，可是像我这种老人家真的不会用那些高科技……”
夏蓉看着这个侄媳妇，觉得她又懂事又用心，好感度一下上升了不少。
夏诺站在门口，仰着头看着妈妈。
当桑雪站到姑奶奶身后给她眨了下眼睛的时候，小家伙立刻按了几下手上的遥控器。
遥控汽车一个转弯，停在了夏蓉脚边。
桑雪比了夏蓉的肩宽和袖长，就自然的朝屋里走，“我给阿姨也比一下吧，看个大概就行。”
夏蓉脸色一变，想上前阻止，突然发现脚下踩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
还没来得及低头看清楚的她，就发现一只红黑相间的遥控汽车不停的在脚下乱窜。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嘛啊？！快给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