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霁从夏府出来后,随即赶往机场,乘坐下午的航班回了亚丁市。
晚些时候,她和吕庭筠在白楼碰面时,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掩饰不住的欢喜。
夏霁心想,难道吕庭筠聪明到已经猜到她和姨妈完成了交易?想想又不对。夏家没有人会向吕庭筠汇报情况,他不可能知道。
晚饭还没开始,吕庭筠带着孩子在小花园里的玩耍。他难得有时间陪陪孩子,时寒的笑声比任何时候都响。
夏霁也将高跟鞋换下,换了休闲鞋,来到小花园里和他们父子一起玩耍。
玩了一阵,时寒有些累了,就回了屋里看陈姐做菜,夏霁和吕庭筠则留在小花里吹风。
已经盛夏,虽然是晚上,但依然火热。还好有风,并不显闷。
“孩子真是懂事,他是有意给我们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呢,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那么多。也不知道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聪明?”夏霁笑道。
“你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我不知道。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也是非常聪明的。”吕庭筠一副很笃定的样子。
夏霁嗤之以鼻,“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自己夸自己的时候。最不要脸的就是你。”
“这什么年月,还不让人说真话了?”吕庭筠也笑。
吕庭筠很少笑,更是很少真正开心地笑。所以笑起来非常的惊艳。夏霁心想,他竟然能笑得如此开心,难道收购的事他想到什么招了?
此时吕庭筠也在想同样的问题,心想夏霁心情愉悦,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难道她知道自己找到了三十亿的事?
“你今天去哪儿了?”吕庭筠问。
夏霁反问:“你呢,你哪了?”
“是我先问你。”吕庭筠说。
“那你也要先答。不管是你无问还是我先问,你都得先答。”夏霁双手叉腰说。
“好好好,我先答,我今天去康复中心了,去看我爸爸。”吕庭筠说。
“哦,他也很久没有去看过我妈妈了,对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妈也在亚丁康复中心治疗?”夏霁问。
吕庭筠摇头:“没有。你没有告诉过我,你只是说,你妈妈不记得你了,总是把你当成你姐姐。”
“我记得我说过的,是你自己忘了。”
“没有,你肯定没说过。”
“好吧,你爸怎样了?”
吕庭筠没有回答,他在想,如果自己直接说吕龙奎其实压根就没有疯,夏霁会不会认为吕龙奎是一个阴谋家?从而对他印象不好?
“怎么了?他老人家身体不好吗?”夏霁见吕庭筠不吭声,有些小紧张、
“那倒没有,他挺好的,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吕庭筠说。
夏霁松了口气。点头说那就好。
“其实……”吕庭筠又欲言又止。
他在想着要不要告诉夏霁吕龙奎装疯的事,然后告诉他吕龙奎给了他三十亿。这是件大喜事,他内心里当然是希望夏霁能和他一起分享的,但他又担心说出来后,会让夏霁觉得吕龙奎心机太重。
“有话直话啊,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说话吞吞吐吐的了?你想和我说什么?”夏霁当然已经看出了吕庭筠的犹豫。
“有件事儿我我说了你别太吃惊。”
“啊?什么事会让我太吃惊?你这样说反而让我忐忑起来,你赶紧说,我不吃惊就是。”夏霁真是有些紧张。
“其实我爸已经好了,也或许说,他以前也没什么问题,就只是装疯而已,你要知道,在我也入狱的情况下,当时他的条件很艰难,所以他选择了装疯。不过他并没有害人之心,只是想自保……”
“这是好事啊,我是有点吃惊,但我更多的是为他老人家高兴,他没事那当然最好,那什么时候把他接出来呢?既然没事,那总是住在那种地方也不好,还是把他给接出来住吧?”
吕庭筠捧起夏霁的脸,狠狠地啃了她一口。“我没想到你会这样说,你能这样说,那就够了。我真是很高兴。你没把我爸当成坏人。”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其实我也看明白了,这世上好人和坏人本来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作想,很多事情不能原谅,但可以理解。”
“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肯定会有点吃惊的,这一次你要是不吃惊,那反而不正常了。”吕庭筠说。
“那我得尽量张大嘴,还得装出合不拢的样子,这个表情会有些困难。”夏霁说。
“哈哈,那倒不必。”
“你倒是赶紧说你要说的是什么事。”夏霁催促道。
“我告诉你,你以前瞒着所有人往海外转移了一些资金,成立了一个基金,现在的规模有三十亿的样子,这些钱,最迟后天就可以到我的帐上了。”
夏霁倒也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吃惊的样子,“原来你爸留有后手,这笔钱恐怕他也是用来在非常时刻才用的,他等这个机会也是很久了。”
“是啊,有了我爸给我的这个支持,再加上我自己筹集几个亿,这样我就可以和周梁栋商谈,先付他一半,剩下的我分期还给他,或许他会同意。”
“我认为他不会同意。”夏霁说得很直接。
“为什么?”
“你想啊,他们周家不可一世,那是因为他们一直盘踞在亚丁,如果他们潜逃在海外了,那他们在这里就没有控制力了,你先付他一半,要是另外一半你不付给他,他能把你怎么样?这个风险他根本就是控制不了啊。周梁栋那到精明的人,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夏霁说。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啊,他们现在急于出售,套现离场,别人都不愿意买,而我却一下子就可以给他们几十亿,几十亿那也不是小数目啊,够他们周家人挥霍一辈子了。”吕庭筠说。
“所以在这当中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周家的股份无法脱手,他会考虑让你预付一半,但如果有人肯出全款购入,他就不会考虑你了。”
吕庭筠点头,“这个我不否认,不过我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人会出手购入的,这么大的收购项目,那些大集团会需要开很多的会,多个部门核算很久,才能作出决策,不可能会像我们一样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
夏霁也点头,吕庭筠说的这也是对的。
如果事情真如吕庭筠预料的那样,那夏霁和夏婉媛的交易就是亏了。如果现在去和夏婉媛说要取消这个交易,那夏婉媛势必会大怒。
“总的来说,这始终是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对不对?”吕庭筠问。
“那当然,我为这个消息而高兴。”夏霁说。
“那你现在可以说说你今天去哪了吗?”吕庭筠可没有忘记最初的话题。
夏霁曾经答应过吕庭筠,这件事她先不插手,要等吕庭筠自己想不到办法,她才会考虑去帮忙。但今天她就去了夏家,而且还和夏婉媛做了那个看起来有些亏本的交易,她此时要是说出来,吕庭筠非怒不可。
“我今天就四处逛逛,哪儿也没去。”
“这话我听了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你像一个会没事四处逛的人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吕庭筠盯着夏霁问。
还好此时天色已暗,小花园里的灯也不是很亮,吕庭筠看不到夏霁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要瞒过吕庭筠这样的人,那真的是很难很难。
现在吕庭筠正在高兴的时候,夏霁可不想因为她去了夏家的事而扫了吕庭筠的兴。让他变得不开心起来。他本来就是很难开心一下的人,他今天那样开心很难得,她不想影响他的心情。
“我说了担心你会生气嘛。我其实去了关浩宇他们下面的公司,不过我没和他见着面,我就是想看看我以前跟进的那些项目,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你也知道,自己经手过的事,总是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嘛。”
吕庭筠点头:“这我倒是能理解的,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要是这事,那你直接讲不就行了嘛。何必遮遮掩掩,我就算你和浩宇见了面,那也没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我不会乱吃醋的。”
“这话我也觉得不信,我倒记得有些是很容易吃醋的。”夏霁说。
吕庭筠环顾四周,“谁呀?谁爱吃醋?我怎么没有看到。”
“光线太暗了,你看不见,你回房去照着镜子,你就能看到了。”夏霁笑道。
两人正说笑着,时寒又跑过来了,说可以开饭了。
平时吕庭筠和夏霁经常会加班,所以大家都慢慢形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晚饭会吃得晚,虽然这是一种很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但因为两人都太忙,暂时也没有办法改过来,只有等所有的事情慢慢步入正轨之后再考虑改一下了。
夏霁和吕庭筠一人拦着时寒一只手走进屋的时候,陈姐看着两人笑了笑,“你们这才像一家人样子,你们这一家子要是组团去参加个什么最美家庭组合之类的,那肯定得大奖,因为实在是太般配了。”
孟珂在一旁很不爽,“陈姐,过一阵等我也找个美女,保证比他们还般配。”
陈姐马上打击:“就你这怂样,能找个活的就不错了,还想找美女!”
——
因为前一晚没有睡好,吕庭筠和夏霁都睡得相对早了一些,可吕庭筠刚睡下后不久,就被电话给吵配了。
竟然又是胡蝶打来的,胡蝶说周梁栋让他马上过去一趟。
这么急找他,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吕庭筠不敢怠慢,赶紧爬起来。
夏霁一下就被惊醒了,问吕庭筠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儿。
吕庭筠也不瞒她,说胡蝶打电话过来了,让他现在去一下,是周梁栋找他。
夏霁竟然有些兴奋,说周大人的事肯定更严重了,所以周梁栋现在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于要见你。
吕庭筠伸手摸摸夏霁的脸,让她接着睡,说自己去去就来。
下楼上车,困意也就慢慢散去了。吕庭筠将车开得很快,沿着亚丁河疾行,很快到了亚丁会馆。
这一次周梁栋竟然亲自走出房间,到二楼的过道上迎接吕庭筠。
周梁栋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面色有些沉重。
胡蝶给周梁栋倒上酒,后者也喝得很急,一仰头就倒了下去,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稳重。
吕庭筠心想,夏霁猜和果然没错,看来周家的危机又进一步严重了,不然以周梁栋这样沉稳的性格,是不会表现出这个样子的。
“二爷,叫我来有什么吩咐?”
吕庭筠对周梁栋还是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尊重,在这个时候越是对他尊重,就越能得到他的信任。越是能信任,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大。人在落难的时候是最容易被感动的。锦上添花能记得的少,但雪中送炭却很容易让人记住。
“庭筠,那件事你筹办得如何了?有没有决定要买进那些股权?”周梁栋也不绕弯了,也是直奔主题。
“不太好办,主要还是资金量太大,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钱确实不容易。”吕庭筠说。
“我知道这事要在短时间内办成肯定很难,所以我才找你啊,如果时间充足,那要找到买家肯定也没多难。”周梁栋沉着脸说。
“是啊,所以有些难。”
“二爷的意思就是让你想办法把这盘给接下来,你就一点也没有头绪吗?”胡蝶在旁边插嘴问。
“我几乎向我认识的所有人筹钱了,还真别说,以前的一个大同学现在在国外成了土豪,说可以和我合伙买进二爷的股权,不过我们最多也只能筹到一半的钱,我同学的意思是说先预付一半。这那当然不可能了,直接就给否定了。”吕庭筠试探着说。
“一半是什么意思?”周梁栋问。
“就是我们现在钱不够,只能是把钱付一半,剩下的分期付给二爷,我知道二爷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没有回应我同学。”
“你们最多能筹到多少钱?”周梁栋问。
吕庭筠心里一喜,这语气听起来倒像有点意思。周梁栋似乎并没有很反感这个提议。
“大概也就三十多亿的样子,这几乎是砸锅卖铁卖儿卖女儿的程度,才能凑到这么多。我同学的意思先把这笔钱付给二爷,后期的我们会在一年内还上。”吕庭筠说。
“太少了,要是只差几亿什么的,那可以考虑,这硬是差了一半多,那怎么能行。到时你们要是迟迟不把后面的钱给还上,那怎么办?”
周梁栋虽然没有马上同意,但他的语气倒像是可以商量的样子,这让吕庭筠宽心很多。这也从侧面反应真实的情况,那就是现在周梁栋确实是很需要钱。
“这是我同学的提议,我也觉得二爷肯定不会同意。”吕庭筠说。
“我倒认为这不失一个好办法,有那一笔钱,二爷可以先解一下燃眉之急,至于后续的款项,我认为吕先生不会反悔,实在不行,二爷可以先把一半的股份给他,剩下的等吕先筹足够的资金,再交给他也不迟。”胡蝶说。
这样的事胡蝶都敢插嘴,那说明她在周二爷身边的地位,吕庭筠也明显听得出来,胡蝶这是在帮他。
如果真如胡蝶所说,他购进了周家一半的股份,那也只能成为集团的第二大股东,勉强也能进董事会。但如果把周家的股份全部拿过来,再加上吕龙奎原来持有的股份,那就会超越于家成为第一大股东,那吕庭筠就将有机会重回集团领导者的位置。
如果实在不行,那屈居第二大股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人行不如意太多,懂得退而求其次本身也是一种智慧。
“如果按胡蝶说的,你觉得如何?”周梁栋看着吕庭筠。
吕庭筠虽然心里觉得可以考虑,但他当然不能马上说好。他当然还是要争取拿到全部的股份,成为第一大股东。
“这个方案我担心我同学不会答应,二爷也知道,集团里还有另外的势力,如果我们只是买了一半的股份,那进入集团势必还是会受到别人的排挤,我早就已经厌倦了那一类的斗争。到时我们被踢出局来,我也没法向我同学交待。”
“你是指于家会你们踢出局?”周梁栋问。
吕庭筠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周梁栋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那这样吧,股份先给你们,但是我需要你们签一份附录文件,如果你们在一年内付不清所有的款项,那些股份的一半将会转给其他我指定的人。至于这个指定的人是谁,我暂时不告诉你。”
周梁栋果然是很厉害的,他的这一个折中的方法,听起来也确实让他降低了很多风险,而且也可以掣肘吕庭筠他们。
吕庭筠并没有马上作出回应,他也需要评估一下风险,还得考虑一下这里面周梁栋有没有给他设下一个局。
“我认为这个方法可行,只要这合约一签,吕先生就可以成为第一大股东,就不用担心被人给踢出局了,但如果一年后吕先生不能按合约办事,那就会沦为第二大股东,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公平的。”
胡蝶这话显然是在提醒吕庭筠,这个方案是对你用的,你应该马上答应。
“我恐怕得和我同学商量一下才行。”吕庭筠说。
“你同学长期在国外吗?长期在国外的人,哪里会懂得华夏的国情,不了解具体情况而作出的判断,往往是糟糕的,你这样的商业奇才,自然能一下子就判断出对你有利还是有弊,我认为这个决定应该由你来作出,根本不需要你同学同意。”
吕庭筠不知道周家到底又出了什么新的状况,但从周梁栋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很急,非常的想尽快拿到那一笔钱。
“我也认为吕先生应该早作决断,把事儿定下来,二爷这边也好安排,一直这样拖着,对大家都是一种消耗。”胡蝶说。
吕庭筠其实心里已经认可这种方案了,只是他还得装装样子而已。
“好吧,那就这样决定。”吕庭筠说。
周梁栋似乎是松了口气,赶紧问道:“那些资金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明天或者后天,一定会在三天之内。”吕庭筠说。
“那就好,小蝶,你把那个帐户给庭筠。”周梁栋说。土尽吗弟。
“好的,我回头会把帐户信息发到吕先生的手机上。”胡蝶应道。
“对了,二爷什么时候走?二爷关照我这么久,我想请二爷吃顿饭,也算是送行。”吕庭筠说。
“钱一到我们就会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送行就不用了,以后或许还会有机会见面的,你能不计较我们以前的隔阂,就说明你是一个很大肚的人,大肚的人,总是能成大事的,我看好你,也希望你入主集团之后,可以把集团做得更好,这两年确实是下滑得很厉害,那个集团中,没有真正有商业才华的人。”
果然如吕庭筠所料,周家是要急着逃了,所以才会答应付一半的钱这种条件。
“二爷,有一件事我其实一直想问,但我不敢问。我也没什么意思,就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希望二爷成全。”吕庭筠说。
“什么事,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周梁栋说。
“我家有一个佣人,从小就看着我长大,和我感情非常的深,但后来被人给杀了,我想知道,那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是二爷叫人做的吗?如果是,那我就再也不追究了,如果是别人做的,我想知道到底是谁?”
吕庭筠问完这话就后悔了,在这个时候说起以前的旧案,好像确实不太妥当。只是吕庭筠担心的是,如果周梁栋走了,以后恐怕真的是一辈子也不知道王妈到底死于何人之手了。
对于王妈的死,吕庭筠和夏霁一直都认为是于家和周家干的,但到底是哪一家,又是具体由谁指使,却一直没有头绪。因为房子烧了,所有的证据也没了,根本无从查起。
周梁栋果然警觉起来,用鹰一样的目光盯着吕庭筠看。
“哪个佣人?我多年没杀人了,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只有挡我道的人,我才会杀了他,一个佣人,应该不至于会挡我的道,我怎么会去杀一个佣人?”
“我也是这样认为,所以我才要问清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一个真相,我的那个佣人姓王,我们都叫她王妈。”吕庭筠说。
“我没有杀她,我也没有派人杀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周梁栋说。
“我相信二爷的话。”吕庭筠赶紧说。
“你相信不相信,我都没有杀她。”周梁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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