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芳面如死灰,身为一名将领,他并不十分畏惧杀人,可是这一刻,他魂魄俱丧!
朱平安没有怎么难为他,甚至连话都不和他一句,只是让他跪着,让他看着那些金兵人头飞出,鲜血地脉山泉似的往外又涌又喷,溅了他一脸一身。
等结果了最后一个金兵,李永芳已经没了半条命——实际上他已经昏过去几回了,但押着他的铁卫得到朱平安的命令,每当他快昏倒的时候,便用刀往他身上一戮,这比什么都醒脑提神。
“感想如何?”朱平安慢慢的踱了上来。
李永芳惊恐望着朱平安,仿佛看到的是一个魔鬼,嘴皮子哆嗦了半天,说出一句比什么都可笑的话。
“你——你杀了这么多人,不怕有报应么?”
朱平安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然后指着他的鼻子大笑起来:“你和我说报应?”
李永芳瞬间就闭上了嘴,他已知道自已这话说的有多蠢。
“你错啦,我杀的不是人,是一群牲畜。”朱平安看都不看他一眼:“不说别的,就这几条命,还不够还金州城老百姓的。”
李永芳不说话说了,他这辈子习惯了见风使舵,但胆气和心狠手辣两样是不缺的,眼见地上血流成河,知道自已必然没有什么好结果。于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将自己酝酿了多时的一口气全捏成骨头撑在身上,吊起三角眼盯着站在到他面前的朱平安。
“见识了,想当年亲眼见小王爷风华无比,没想到,论起杀人不眨眼也是一把好手。”
朱平安嗤得笑了一声:“你不用这么抬举我,我这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被他理直气壮震得一愣愣的李永芳瞪大眼,觉得自已这辈子没有看到如此不要脸的人,一时间哑口无言,那口憋了好久的气瞬间就散了,整个人跟抽了骨头的狗一样,瞬间散了架。
“你杀了我吧。”
朱平安摇了摇头:“我不杀。”
李永芳眼角猛得剧烈抽搐起来,眼神惊恐万分:“你——想怎么对我?”他知道自已已无生路,可朱平安直承不杀自已,那么可以想象,必有更狠更毒辣的手段对付自已。
“杀这些家伙是对金州居死的平民百姓一个交待,至于你——”朱平安斜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瞬间冰冷:“没有人会杀你,因为你是个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李永芳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可偏偏对方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析穿耳入心,让他无地自容已极。
“来人,搞辆车,把这些人头拉上,连同这位李大人,送到宁远城下吧。”
在听到这句话后,李永芳再也压不住喉头那口血——整个人瞬间就晕了过去。
“先屈其意后惧其心,再破其军斩其狗头,不亦快哉!”满桂上来冲朱平安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金州百姓上下俱感殿下大德,矢志效忠,永不背叛,”
在他的身后,包括耶律云在内所有人全都跪了下来,齐声大喊:“矢志效忠,永不背叛。”
朱平安:“大家快起来,先别这么早急着表白。只不过灭了个李永芳个芝麻绿豆一样的人物,大人物还在后边呢,大家还有得苦日子过。”
他的话提醒了众人,金州发生的这些事必然会招致怒尔哈赤的疯狂报复——到那个时候怎么办?然而这种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朱平安笑了笑:“只要大家齐心,我保证你们没事。”
场中瞬间欢呼如雷,浩荡澎湃,不可抑止。
与此同时,顺利拿下旅顺的毛文龙正带着急匆匆往金州赶——
他能说做梦都没有到会是如此的顺利么,几乎都没费多大的劲就把旅顺拿到了手,这才知道原来是城中大半的兵力被李永芳带去了金州,直到此时他才理解了朱平安为什么半途来信要自已改道去取旅顺的原因了。
尽管到现在为止,他与朱平安一面没见,但这已经没有什么要紧了,对于这位没有见过面的小王爷,毛文龙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一面,同时也对金州的有些担心——毕竟大军压境,那位小王爷能顶得住么?
所以他拿下旅顺后连屁股都没有坐热,亲自带了两万兵马火速驰援金州。
没想到在半路上就看到了那辆壮观的人头车,还有死了一多半的李永芳时,他整个人都震撼了。
“真是太厉害了——”毛文龙收起了心里头最后一丝倚老卖老的骄傲,觉得自已这个总镇总兵在人家面前还是不怎么够看——那句活到老学到老的老话是半点不错。
对于这位小王爷的手段、权谋,他叹为观止,仰如天人。
不说毛大总兵进了金州,与倾心叹服的小王爷见面,此时在宁远城下的怒尔哈赤正在为他打心眼里没有看得起过的宁远小城头痛的很。
本来以为孙承宗离开辽东,再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原本该策马万钧踏破中原的金军,居然在这里卡了壳。不止如此,随着明军援兵的到来,这宁远城守得越发跟铁桶也似。
“都说说吧,要怎么办?”
怒尔哈赤这几天老觉得心口闷,算算自已也已是六十几岁的人了,不知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时日无多的感觉,当然他没有和任何人说。
他扫了一眼帐下如狼似虎的八旗勇将,心里无限骄傲——从无到有,这一切都是他亲手缔造的!现在他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带着这些人踏破山海关、闯入紫禁城,只要做到这一点,死也瞑目了。
他的脸忽然升起了一片潮红,就连方才胸口那一点不适都不见了。
而这时莽古尔泰已经大踏步出列:“汗王,不能再等了!”说完这句,他撑开隐在满脸横肉中的三角眼,瞄了一眼皇太极,“若是不听某些人的话,咱们早拿下宁远啦。现在可好,等等等,对方倒来援军!”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的反响,一时间帐中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怒尔哈赤看了一眼皇太极,沉默不语地转着手中的旧佛珠,哼了一声:“你依说,要怎么办?”
皇太极离他最近,怒尔哈赤的情绪的微妙变化,一点没拉的落入他的眼——
当他看到父汗递过来的眼神,居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噤,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临近危险时的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