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烨端了一盆水,在帮季绍楠清洗伤口和换药。
已经强迫他服了口服了消炎药,伤口也用了消毒剂和止血药,暂时帮他把创口处的血止住了。
之前季绍楠已做过紧急处理,他很幸运,又没有子弹卡在里面,但是他现在高烧不退,伤口又有了感染现象,并不是很乐观。
程千烨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季绍楠,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但是再怎么不好受,也要等能够走出这个地方再说。”
先前,为了让季绍楠看起来惨兮兮,能够博得黎忘忧的同情,他没有第一时间帮他治伤,而是第一时间去找了黎忘忧。
然而黎忘忧并没有心软,看到季绍楠伤成这样也没有帮他救治一下,而是袖手旁观。
可见这两人的心结不是一般的深,程千烨也是不胜唏嘘。
“季绍楠,我知道你能听得见!”他又道:“我们把难受放在心里,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好吗?”
把季绍楠的伤口缠上绷带后,见他昂贵的衬衣和休闲外套上都是干涸成黑褐色的血块,闻着都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显然是不能穿了,他便帮他放在一旁,准备一会儿拿去清洗。
直接让他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其实蓝色的床铺上也早被他伤口流出的血污弄脏了,但总好过他穿着血迹斑斑的衬衣和外套。
他最后又打了一盆清水,用湿布帮季绍楠抹了一把脸,再清洗清洗,拧干了敷在他的额头上:“季绍楠,黎忘忧刚才来过,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也不是全无感情,她只是面冷心热罢了。”
季绍楠脸颊烧得红通通的,双眼紧闭,酷美凌厉的脸上有一种近乎了无生气的病态美,他颓废、消沉,萎靡不振,消极负面,眉眼间忧郁尽显,疲态毕露。
忽然,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程千烨,别骗我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的动了动唇,神情哀恸,嗓音嘶哑沉晦:“忧忧她是来过,我能感觉得到,但是她人来了,心却没来……”
一个心都没带来的人,来看他又怎么可能面冷心热?她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来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他眼眶潮红的想扯唇嘲笑自己,眉宇间的痛楚清晰可见。
他的样子太“丧”,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丧”到连程千烨都看不下去!
“季绍楠,你别太绝望,我知道,楚醉谣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你喜欢黎忘忧而她现在是属于封雍的,这件事同样让你受伤不小,你现在五内俱焚,内心受着双重的煎熬,再加上这肩上的枪伤,你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说是如在火上炙烤,遍体生疼。”
“但是你要想想,你还有父母家人,你还有偌大的季氏和季风纵横,如果你被眼前的这些困境和绝望所打倒,继续悲观失意下去,你不但什么也得不到,而且所拥有的一切也会拱手让人!”
“不,你不明白!”季绍楠突然伸出右手,按上自己的额头,眼角的泪水再次滚滚而下:“我所伤心的不只是这些,我在去无忧派遣公司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们的那幅壁画……”
程千烨大为诧异,一半是因为季绍楠没头没尾,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另一半是尽管季绍楠用手遮着眼睛,但是他仍然看到了他簌簌滑落到鬓角的成排泪水。
季绍楠在哭,而且他在呜咽,很悲伤!
楚醉谣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受枪伤的时候他也没有掉一滴泪,现在这个时候,他却在呜呜咽咽,哭得悲悲切切?!
程千烨感觉很震惊:“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查过于瑜,对她并不是一无所知,而且雷骥告诉我,老爷子每年都会去西瑜市的一个地方去悼念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于瑜,他去的那个地方就叫禅林,原是于瑜生前最喜欢的一处地方,也是西瑜市的一景。”
“后来,于瑜命丧禅林,唐家便买下了这块地方,为她建了一座衣冠冢,于是西瑜市这有名的一景便渐渐消失在人们的眼中,成了唐家的私人禁地。”
程千烨听懂了,季绍楠说的是黎忘忧他们公司大堂里的那副壁画——西瑜禅林。
因为这幅壁画和画者瑜鱼这个名字,他想到了很多,因为季老爱画西瑜禅林,再加上雷骥的说辞,这已经提供了季绍楠很多信息。
而且程千烨很清楚,黎忘忧的大学便是在西瑜市念的。
他能想到的,季绍楠同样能想到。
“我当时在他们公司里看到这幅壁画的第一眼,突然想到,忧忧当年填高考志愿表时,首选便是西瑜市的大学,这没有人逼迫她,难道这也是一个巧合?”
季绍楠接着说:“我那时疑虑重重,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我便对这个于瑜进行了调查,雷骥也帮了我很多忙,于是有些事情水落而出,虽然离事实的真相还很远,但我却是知道这处鬼洞,并且知道爷爷会常来这里。”
“所以……”他喘了一口气,热辣辣的眼泪又狂涌而出:“在爷爷想设计我和谣谣在这里时,我便顺带了想设计忧忧……可是,在这里看到那块留音留影石,我忽然间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于瑜她当年没有死,而且她还留下了一个女婴!而这个女婴……”
“你怎么知道于瑜她当年没有死,而且她还留下了一个女婴的?”程千烨猛地起身,一把想去抓他的双肩,但怵于他左肩上的伤,他只用单手攫住了他的右肩膀,圆睁双眸地问。
季绍楠烦躁的叫他“放手”——他这个人不喜欢人随随便便碰触他的身体!
程千烨放了手,重新又问:“谁告诉你的?为什么没人知道这个情况?”
“雷五。”季绍楠按着自己的眼睛,想阻止狂涌的泪水:“雷五死之前,曾给我发过一通短信,他知道我在调查于瑜的事,便在短信里说,于瑜当年不仅没有死,她还留下了一名女婴在南市……天!”
季绍楠捂住自己眼睛和额头,说不下去了。
天!程千烨也想捂住自己的额头,哦,mygod!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季绍楠又断断续续地说:“因为我不知道我爷爷曾经和于瑜发生过关系,并且正是因为这件事,于瑜才未能嫁进封家……我那时只以为是于瑜和别人生的一个孩子……可是现在……”
程千烨已呆若木鸡,他想起了他知道的内幕,又想起那时候封老夫人和封老爷子吵架,曾亲耳说过于瑜和季泰松之间不清不楚……
看来,季绍楠惶恐的事情是真的!
这个时候,程贝贝突然跑了进来:“忧忧和封雍打了起来。”
怎么可能?程千烨第一时间瞪向妹妹,他现在和季绍楠的脑子正乱着呢!妹妹来添什么乱?
程贝贝捉着自己的衣服,低头对着手指,嘟着嘴说:“就是打起来了嘛,我难道还骗你们不成?忧忧可凶了,她还用脚踢玉龙。”
尽管不是很相信,程千烨还是按着季绍楠,很同情地对他说:“兄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我也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和是怎样的在折磨自己!你现在怀疑自己和黎忘忧是表兄妹,而于瑜留在南市的那名女婴便是忧忧的妈妈黎静静!但是……”
他也说不出个什么样的“但是”。
因为,只凭留音留影石上的那些画面,季泰松强暴了于瑜几乎是毫无悬念!
“总之,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你不能太过早下结论。”他拍了拍季绍楠的右肩,干巴巴的说着徒劳无益的话:“兴许,事情跟我们想的不一样呢?”
季绍楠按额惨笑,笑的比哭难看还难听,悲怆的像受伤的小兽:“你快去看看封雍和忧忧吧,照说,他俩是不可能打起来的,但谁知道忧忧又犯了哪根倔筋呢?她这个人你很难预料的,你去看看吧……”
程千烨一拉半残的妹妹,头疼地说:“走,别在这里添乱。”
顺着程贝贝的指点,程千烨终于找到了封雍和黎忘忧两口子,但人家那两口子现在哪里是在打架?
分明是在妖精打架好不好!
一堆落叶中,封雍不要脸的把黎忘忧压在身下,正在脱她的衣服,并去解她的皮带,嘴里邪肆地说:“宝贝儿,这可是你惹我的,我说过叫你别再提那两个字,你非不听,非要提,我只能说你是欠啪欠艹!我也就两个晚上没碰你,你倒好,自个送上门来求着我办你,那我不给点颜色你看看,办得你死去活来,你会真当我是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
黎忘忧又想咬他,又想踢他,娇喘吁吁:“封雍你个神经病,我有说什么嘛?我提都没提那两个字,是你自己臆想的,我看你是想当强暴犯当上瘾了!”
程千烨一头黑线,光天化日之下,这两货也太不节制了!
“锅里的土豆都糊了!”他扔下这一句煞风景的话便走,留下那两口子风中凌乱。
程贝贝犹天真不知事的频频回头,满怀求知欲地问:“哥,他们俩是在做爱吗?我听见封雍说要办了黎忘忧。”
程千烨一张俊朗英挺的脸黑的不能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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