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老宅。
楚醉谣坐在舒适的滚动真皮旋转椅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手边桌子上的山药排骨汤搭配着珍珠般光洁又粒粒饱满的白米饭。
楚公馆和季家老宅隔得不远,得到消息赶来的余姿琪此刻已坐在她的房中。
这里是季家老宅里专属楚醉谣的闺房,余姿琪一脸揪心地看着仿佛没心没肺的女儿:“谣谣,你究竟要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对黎忘忧说那些话?”
楚醉谣头上的纱布早拆下来了,本来就只是一点小伤口,已经结痂快了脱落。
她也不在意那点伤口——伤口在头上,有头发遮挡着,又不是在脸上,没什么好紧张的。
她慢吞吞的把嘴里的山药咽下,慢吞吞地说:“妈,季媚媚婚宴的那天,雷五和您表白的时候,你们太不谨慎了!我在一旁偷听,你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什么?你?”余姿琪惊的双眼瞪圆,人都差点跳起。
她飞快地打量了房间一圈,房门关的很紧,这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她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微微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垂下头,用眼帘遮挡着微转的眼珠,低声说:“那天雷五找我,他也没说什么啊,他只是说喜欢了我很多年,从一到季家来就喜欢我了,之前因为碍于双方的身份,他一直没有说出口之类的……”
“妈,这些我都听到了。”楚醉谣笑了笑:“可是他最后也说了,知道你一直烦心黎忘忧,巴不得她永远也不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以他会帮你达成心愿而又让你无后顾之忧的。”
“你……你别瞎说!”余姿琪想也不想地起身,伸手要堵住女儿的嘴:“雷五那是听别人的命令行事,关我什么事啊?你怎么要把自己的妈妈牵扯入其中?我也劝过他,叫他不要瞎胡来的,是他不听。”
那天,雷五在一间贵宾休息室里找到了她,对她说,他喜欢她很多年了,但是一直放在心口没说,现在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感觉要是再不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情,那这辈子恐怕就来不及了。
当时她很惊慌,又有点惊讶,问他:“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冷不丁说起这些话?”
雷五却道:“大小姐,你不用知道这些事,你只需知道,我现在活不过多久了,有人要让我去对付黎忘忧,但是你知道的,忧忧那几年跟我们相处的很好,她是个很好的孩子,我其实不忍心也不愿意去伤害她……”
“谁让你去对付黎忘忧?”她巴巴地追问。
雷五却默默地摇头:“大小姐不必知道,我只是按上头的命令行事,而且我知道你极其不喜欢她,你一直觉得有她横亘在你和楚部长之间,妨碍了你们的感情。我喜欢你大小姐,所以不想看见你总是为了她心烦,过得一点都不快活,所以我愿意尽我的一份力量帮助你……”
“我没有要你除去她,我也没有要你帮忙,你别连累我!”当时她急忙打断雷五的话,脸色变的很冷。
雷五却很有男子气概地笑了笑:“放心吧大小姐,不会连累到你的,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的自愿,与你无关!这只是一个喜欢你的男人最后为你做的一点事,你不要害怕……”
怎么能不害怕?余姿琪害怕极了。
她以前不是不知道雷五对她的感情——这个男人默默看她的眼神都和别人不一样,他经常偷看她,关注着她,有时候看见她在园子里走动,闷闷不乐或者郁郁寡欢,他还会若无其事的走过来问她怎么了。
余姿琪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她长得漂亮,被很多男人追过,明白这种异性之间的感情。
只是雷五从未向她表白过,也没有当众流露过对她一丝一毫的异样感情。
既然他自己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又只是季家的一个保镖,所以她也没有必要自惹麻烦,主动去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因而这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她都差点忘了,没想到雷五在这个节骨眼上向她表达自己的感情,并说愿意为她除掉黎忘忧。
余姿琪分辨不出自己心里复杂的感情,她只是对雷五道:“你别瞎说!我没有让你去除掉忧忧,你做的什么事情都和我无关,别想拖我下水!”
雷五当时强硬的拉过她,摸了摸她的头,附在她耳边低笑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给你惹下什么麻烦的,你放心好。”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在后面想叫住他,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什么声音,而且当时很快就有人来贵宾厅里了,她也只好罢了。
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而且雷五又很莫名其妙的给黎忘忧寄来了一个首饰盒,这让她很摸不着头脑——他做这些事情之前不是说过吗,一点都不会连累到她,可为什么要往她家里寄首饰盒?
尽管这首饰盒不是寄给她的,而是寄给黎忘忧的,却也让人胆战心惊啊!
后来这个首饰盒瞒不住,她只好把它转交给了黎忘忧——就是几颗成色对一般人来说有点高级的水钻,也不知道雷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那以后她就没有管这些事,最多只是想说服黎忘忧,让她劝沈瑞雪,不要再告季媚媚了。
没想到事情还没有过去!她还以为这件事随着雷五的死,成为一段永远埋藏在她心底里的秘密。
楚醉谣这时说道:“妈,您以为这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你当时和雷五说的话没没有人听到,但是既然我都能偷听到,说不定很可能还有别人也偷听到了,您想过这后果没有?”
余姿琪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但是她很快又安慰自己:“不会的,雷五做事很小心,而且他是保镖出身,周围是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也许就是故意让你听到的,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楚醉谣想了想,也附和道:“好吧,我承认您说的有道理,他也许因为知道我是您的女儿,知道我不会害你,所以觉得让我听见也没什么,但是,您知不知道,他和您分开以后,给一个人打了一个电话,说到了一个骨灰盒的事。”
“骨灰盒……”余姿琪的脸色变得赤橙黄绿青蓝紫,好一会儿才恢复到煞白:“什么骨灰盒?你在说什么?”
“他也许又是故意让我听见的。”楚醉谣语气坚定地说:“对方是谁我不知道,但是他当时说的话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说,爸爸当年把黎静静的骨灰盒挖出来以后,就藏在他的书房里,他的书房里有一个古董钟,黎静静的骨灰盒就藏在古董钟的后面,他一直对着那古董钟缅怀黎静静。”
说到这里,她很愤怒,双眼怒火熊熊:“我们一直不知道,爸爸竟然会干出这种事?!他把我们母女和一家人置于何地?当年他不想要跟你结婚就不结婚嘛,干嘛要把黎静静的骨灰盒挖出来?还放在我们的家里吓人~!我一想到跟一个骨灰盒住了这么多年……”
她躲着脚,恨不得立刻回去家里,把黎静静的骨灰盒搜索出来,然后狠狠地掷到大海里去,让其永远的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
晦气!邪气!恶心……她心里冒出了一串一串的让人打心底发寒的鬼怪邪恶词汇。
“怎么会这样!?”余姿琪站都站不稳,秀白的五指捏拢:“我要回去,我要去他书房里看看!看看……”
“看什么看,一把火给他把书给烧了,真是晦气!”楚醉谣很脑壳疼地说:“所以我打电话给黎忘忧,让她去找爸爸的晦气,雷五也对那个人说过,说黎忘忧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查找她妈妈骨灰盒的下落,并对当初挖她妈妈骨灰盒的人恨之入骨,恨不得手刃对方!所以,就让他们父女相残去就好了,我们只在一旁躲着看好戏!”
“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余姿琪却想的和楚醉谣不一样。
当初雷五派人杀黎忘忧,虽然不是她的主谋,她也没有唆使雷五,甚至还劝他不要动手。
但是,按照常规操作,她既然知道了雷五的意图,当时不就是应该将他的阴谋诡计公诸于众,甚至是告诉黎忘忧或者季绍楠,要他们早做防范,以防备雷五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可是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做!她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情,一点也没有透露给季绍楠和的任何人知道,并且她还在中间兴风作浪,挑拨离间,大肆的说一些对黎忘忧不利的言辞。
现在想起来,如果雷五对他们之间所说过的话没有守口如瓶,他告诉了别人,那这件事被黎忘忧知道后,后果不堪设想!
“黎忘忧很可能早就起了怀疑,不然她怎么会死死咬着季媚媚不放?”楚醉谣却道:“难道真的是沈瑞雪想告季媚媚?就沈瑞雪那个怂货,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她会想到告季媚媚?说来说去,还不是黎忘忧在她的后面搞鬼,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跟我们季家拉扯季媚媚的事,背地里可能不知道把手伸出多长了,查出来妈妈你和雷五的许多事。”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余姿琪洁白的额头渐渐冒出了冷汗,她觉得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
黎忘忧一个奶凶奶凶的性格,睚眦必报!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忘掉那天的事,何况还有雷五给她寄的那几颗水钻……
楚醉谣冷冷阴着眼睛,冷冷地道:“所以我让她去找爸爸,先转移转移她的注意力,剩下的我再来想一想,总会有办法的,唉哟!我的头好疼啊!”
她突然又捂着脑袋,说头疼。
余姿琪的心里定了下来,又很同情加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个脑子总是一时好,一时坏,有时候精明得出奇,有时候又蠢的让人咬牙切齿!你还经常控制不住你自己的脾气犯蠢,叫你去看医生,你又不去看!”
“去了,小小的精神分裂,医生说不要紧,让我静下心来好生休养休养就没事了。”楚醉谣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余姿琪拿她没有办法,只好说:“那我立刻回家,就黎忘忧那种爆炭性子,只怕已经到我们家里,跟你爸爸干起来了。”
说完,她拿起手包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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