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中划过一阵凄厉惨叫,穆南被浓烈的疼痛感刺激醒来,又因太疼再次昏迷。
云小小不敢去看,将脸埋在君如誉的胸口。
山顶上,牧风悠哉悠哉靠着一棵树。他拍了拍手,一脸轻松模样。不过是挪块石头,牧风想,要是每次君如誉交给自己的任务都能有如此简单就好了。
“起身。”君如誉压根不给云小小面子,云小小也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靠在君如誉的胸口!
她慌慌张张,逃似的远离君如誉怀里。“我,我不是故意的。”云小小低下头,只觉得丢脸不已。
“回去吧。”君如誉对云小小说了声,便就打算去骑云小小带来的马。
“那他呢?”云小小紧紧跟在君如誉的身后。她转头看了眼穆南,石头压在穆南腿上,只露出了上半身。
“等到了营地再让人来救。”君如誉语气冷淡。
他刚一说完,就听见一声闷响,君如誉回过头,看见云小小倒在地上。云小小手臂上的伤本就痊愈不久,刚才又如此劳累,再加上下雨之后天气冷染了些许风寒,云小小终究是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君如誉想要喊牧风,结果牧风已经没了踪影。他走到云小小面前,将云小小打横抱起。
云小小面纱在刚才和穆南打斗中落下,君如誉看了眼云小小烧伤的脸庞,心里有些酸涩。想来云小小经历了这样多的磨难,绕是寻常男儿估计也支撑不住。
牧风一路望着君如誉与云小小骑马离去,露出狡黠笑容。他总算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主子像个正常男人了。
路上又下起蒙蒙细雨,君如誉将云小小抱的更紧了些,好让披风能够为她遮下雨水。
远远瞧见君如誉的身影,一直守在外边的小乞丐和怜儿连忙起身跑去。君如誉身上湿透,雨水从他发间滑落,俊朗面容更显风味。
“小小姐!”怜儿在外边喊云小小自然不能称作小姐,她便同小乞丐一样称呼。看着云小小回来时居然昏迷,怜儿和小乞丐担心万分。
君如誉将云小小抱给一旁迎来的士兵,由他送到营帐休息。此时张衡书知晓君如誉回来时,也从里面出来。
“将军,您总算回来了。”张衡书满脸担忧,看到君如誉平安无事,神色才稍微舒缓。
“阿索带着逃兵不知道藏在哪里,我没有找到准备折回,就看见她躺在地上。”君如誉一边解释,一边回到营帐。士兵拿来干净手帕,君如誉轻轻擦拭身上水渍。
“那您可有看见穆副将军?他方才出去找您了。”张衡书望着君如誉背影问道。穆南想要去害君如誉和云小小,结果这两人回来了,穆南却还不见踪影。
“不知道,派人去寻一下吧。”君如誉淡淡回应。看上去像是穆南是死是活,在他眼里都无关痛痒。
云小小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小乞丐守在床边。他有些疲惫,靠在床沿上睡着。云小小心里觉着温暖,正要喊醒小乞丐,让他回到床上睡去,小乞丐忽然醒来。
“小小姐!你醒了!”小乞丐开心不已。“怜儿姐姐去给你熬药了。你等等她。”
“三皇子呢?”云小小环顾四周,她昏倒之后就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醒来便就回到大兴营地。
“也回来啦。”小乞丐笑嘻嘻的说道。“而且,你们回来的时候,三皇子还是抱着你呢。”小乞丐眼里露出狡黠目光。
云小小顿时觉着别扭。“我昏迷不醒,他又要骑马,不抱我难不成背着?”云小小笑着白了小乞丐一眼。
外面天色已经放晴,阳光透过门帘撒进营帐,云小小打算起身去外边看看。她一时忘记自己面纱没有戴上,刚掀开门帘就将路过士兵吓到。
云小小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把门帘关上。
“三皇子身旁的贴身婢女长的也太吓人了吧。”
“难怪一直戴着面纱。原来是因为见不得人。”
外边议论声音窸窸窣窣,声音放的不大,可偏偏云小小听的十分清晰。这些嘲讽像是针扎一样在云小小心上刺着。
小乞丐看到云小小这么难过,气冲冲的就要出去和他们理论。
“哎!”云小小连忙拦住小乞丐。“他们说的一来没有错,二来我本来就长的丑了,未必还要落得个蛮横无理的名声,让他们更讨厌我?”云小小笑了笑,一副风淡云轻模样。
“你们在说什么?”
小乞丐刚要回云小小的话,忽然听见外面张衡书的声音。众人见到张衡书,立马停下议论,端端正正站成一排。
“小小是个姑娘,你们这样说她,要是被她听见了该有多么难过?”张衡书声音严肃,清澈嗓音夹杂着怒气,一股暖意涌上云小小的心头。
“她脸上伤疤是出了事情,你们非但不心疼,反而还要嘲讽几句,算什么大丈夫?”
刚才还碎碎念叨的几个人被张衡书堵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多多少少有些愧疚,在张衡书吩咐之下就去做事了。
云小小自从火灾之后受过多少冷眼,无论男女见到她这副面孔都是嘲讽嫌恶不断。能够不计较她面貌丑陋的人少之又少,张衡书便是其中一个。云小小对张衡书印象极好。
士兵们退下后,张衡书本想去云小小的营帐看望,恰好去找穆南的人回来。
“怎么样?”张衡书问道。
“副将军他。”士兵欲言又止,张衡书神色愈加担忧。穆南仍是昏迷不醒,下半身已经被鲜血浸湿,看上去惨不忍睹。
张衡书连忙叫人喊来军医,经过两三个时辰的诊治,穆南的腿也是无力回天。
“副将军的腿被山上落下的巨石砸到,骨头全部粉碎,已经没有治好的可能。”军医连连叹气。双腿可以说是习武之人的命,尤其穆南身为将门之子,不仅他,连镇国将军恐怕也接受不了这个噩耗。
他叱咤战场二十余年,唯一的儿子却继承不了自己衣钵,当真是令人唏嘘。
京城,皇宫内。
“一群废物!”皇上大怒,将书信扔在地上。面前送信的军探跪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敢抬头去看皇上。
皇上原来不将倭寇放在眼里,此次出征也是为了将他们彻底降服,免得闹的边疆不得安稳。本想用最少兵力,结果第二天就损失两万兵马,现下粮草又尽数摧毁,皇上自然生气。
皇后听到皇上发怒的消息,连忙赶来养心殿。刚走到门口,就见军探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跌跌撞撞差点忘了给她行礼。
“皇上别气了。”皇后走进来,轻轻拨弄香炉里的灰,好让檀木香味散发的更浓一些。皇上则坐上座,脸上蕴满怒气。
“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值了。”收拾好皇上扔在地上的书信奏折,皇后自顾自走到皇上身旁给他揉肩。
皇上呼了口气,稍稍让自己冷静一些。“这都一个月了,那倭寇竟然还没有彻底铲除。”他抱怨了声。
“誉儿第一回带兵,生疏些也不要紧。”皇后温婉宽慰,端端然仁慈大方模样。
“对了,穆南双腿残废的事先不要告诉穆将军。”皇上提醒皇后一声。要是穆将军知晓这件事情,估计得不顾劝阻冲到边疆去。
“臣妾记得。”皇后嘴角微扬。香炉升起冉冉白烟,四周安静极了,反而显得人说话时声音憔悴。
“此次讨伐倭寇,损失的当真不是一点半点。”皇上说罢又叹了口气。那双眉头便是从皇后进来起,就没有舒展开来过。
“要不是念在怡怡的面子上,朕怎会将这个机会交给誉儿。”
皇后听罢面色顿了顿,眼里更是生起一股恨意,似乎要将人生生撕碎一般。
怡怡,是淑贵妃的乳名,也是君如誉的生母。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依旧对淑贵妃念念不忘,冷宫寒凉,淑贵妃一住就是十五年,可惜她死时,对皇上只有恨。
没来由的,从前一些记忆忽的涌进皇后脑海,她连忙回过神来。
京城派的柴火两日后送到边疆,好在大雨之前,云小小、怜儿和小乞丐拼命搬了些进去,众士兵便就围着剩余柴火粮草过了两日。
“咳咳。”
云小小刚刚走到门口,还未来得及掀开门帘,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这两日君如誉将所有柴火尽数留给下属,他自己却染了风寒。云小小看在眼里,便去煮了碗热汤给君如誉送来。
昏黄烛光下,君如誉正站在地图前仔细观察。
上回大战阿索带人侥幸逃跑,要是不将倭寇彻底剿灭,他们就有再生的可能。不把阿索人头带回,君如誉也无法向皇上交差。他必须尽快找到阿索藏身之处。
“喝点热汤吧。”云小小端着热汤走近。君如誉外表冰冷,分明内里却很是善良。否则他也不会自己不用柴火,省着给下面士兵。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云小小对君如誉愈加好奇。
君如誉侧身看向云小小,他本想拒绝,看见云小小一脸期待,鬼使神差下竟伸手接过。
忽然碗“砰”的一声摔到地上。
“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