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以后的清晨,齐军果然如预期那样,大迂回来到晋军背后,此时晋国六万大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宁地,另外一部分在温地,互为犄角。然而此时齐桓公率领的五万联军已经抵达晋土雍地。
齐桓公的兵势,宛如一只匍匐前进的饿虎般,耐心且安静地的接近着,位于宁地的晋军。
齐军于中午,在晋军生火造饭时,突然发起进攻,三万晋军被打的措手不及,宁地的晋军正想尽一切办法,突围往温地驻军靠拢。
最终,在这场突袭中晋军约有五千人受伤,四千人被俘虏。剩下的两万余人逃窜至温地会合,齐晋两军就在温地展开大会战。两军人数现基本持平,但开战齐军先手赢下一局,所以士气高涨,而晋军仓皇失措士气略低。但晋军并不是一点优势没占。
第一,晋军是本土作战,物资补给比齐军充实。
第二,晋军多半都是参加过晋国统一战争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即便是被齐军从被后偷袭,晋军的反应速度依旧还是十分迅速的。换句话说,齐桓公没占太多便宜。
晋军就靠着这两点优势,竟然和齐桓公在温地,打的风生水起,丝毫不落下风。齐桓公心里很清楚,如果三天之内不能迫使晋国退出战争,楚国就会知晓联军主力已经离开郑国。到那时,楚国的六万大军北上伐郑,齐国以及诸侯联军将两面受敌。
于是齐桓公大打感情牌,亲自修书一封,他命隰朋亲自前往曲沃,送达晋献公的手上。
晋献公见齐桓公派遣隰朋前来传递国书,他还是很给齐桓公面子的,非常热情的迎接了隰朋,毕竟隰朋对于晋献公来说,也算是老熟人了。
“晋侯,这是我国国君写与晋侯的国书,请过目。”
寺人接过,传递给晋献公。晋献公接过国书,打开后,只见国书上写着。
“晋居山西,齐居山东。我两家都是依山带水之邻。齐桓之齐与晋献之晋,皆属华夏正统,咱两国实为一家,皆是王臣,不知晋何故助南蛮之楚,汝如此,不畏夏诸侯及王寒心也!”
晋献公看完后,笑了笑,“这个齐桓公可真有意思,是我晋国先动的手吗?齐军突袭我晋军,我晋军是出于自卫而已。现在占不到便宜,跟我们僵持住了,就想要同我们谈感情,谈亲情。哦,打的过就不讲情面,打不过就谈什么诸夏亲密。哼!这齐桓公。”
隰朋说道:“原先我们也没打算如此,但晋国忽然陈兵郑国边境,意图联合楚国攻打郑国,这才迫使齐国做出如此反应,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呀!”
虽然隰朋这话有些故意推卸责任,但晋献公再三考虑,他觉得眼下晋国还不是同齐国结梁子的时候,趁着双方伤亡还未扩大,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与齐国议和。
晋献公最终同意了齐桓公的议和,双方无条件和平。
齐桓公在解决晋国军队问题后,调头猛扑楚国,楚国先锋军队也曾试探性的朝联军发起进攻,但都被联军遏制住了。
三日后,根据楚国细作来报,原来对面联军的人数只剩下三万,这下楚成王大怒,他即命六万楚军倾巢而出,攻下新郑。但很快却遭到惨败,因此齐桓公已经带着主力回防新郑。
楚军吃了一个大亏,开始往后撤推三十里,正当齐桓公准备率领八万联军长驱直入郢都时,临淄却来信了……
这时信使来报,齐国北边的邻国燕国被山戎侵略,目前他们的国君已经派人前来求援。
齐桓公问信使,“这北戎来多少人?”
“据说有五万之众。”
“五万!”齐桓公一惊。他盯着桌案上摆着的楚国地图,猛地一锤。“唉!可惜。”
齐桓公再次派隰朋出使楚国,要求同楚国议和,楚成王起初不准备同意,但子文听说北戎入侵,于是便对楚成王说,“王上,齐桓公不是一直打着尊王攘夷的口号吗?现在是齐桓公表现的机会来了,真正的蛮夷来了,我们不如拭目以待,看看齐桓公到底愿不愿意攘夷。即便是愿意,这北戎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至少可以消耗齐国国力,为我楚国的壮大争取时间。”
楚成王听后点点头,“令尹所言有理,那好!孤就同意与齐国议和。”
至此,声势浩大的第一次伐楚战争,双方已无条件和平结束。双方互有得失。齐国遏制了楚国北进的步伐,在中原诸侯间树立威信。但并未对楚国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反而空耗国力。
对楚国而言,齐国伐楚,激起了周边小国反抗楚国的浪潮,不利楚国北进的步伐。
齐桓公一回到临淄,双方朝堂便分成两种政建,一些大夫觉着燕国乃苦寒之地,北戎又是极北戎族,不好征讨。应当无视燕国的求援信。此项政建多数大臣支持。
“相国你怎么看?说说你的看法。”齐桓公问道。
管夷吾说道:“君上,咱们可先将此问题暂放一边,咱们谈谈第一次伐楚战争的得与失。”
管夷吾的这个问题,很巧妙的将朝堂大夫们团结起来,因为这个问题中心思想是得与失,而不是是支持与反对。
“五府大夫以及各大夫们,包括君上。你们觉着,第一次伐楚战争是赢了还是输了呢?”
很显然自齐桓公以下包括齐桓公,所有人都认为此役齐国是输了,因为齐国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利益。反而空耗国力,虽然不多。
管夷吾看到所有人都一幅懊恼的表情,笑了笑,“君上,这没什么值得懊恼的。臣很好奇,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发现,我们齐国此番伐楚,总有一两个变故阻挠着我们。”
“先前是晋,而后再是这北戎。臣得出一个结论来,那就是伐楚必须没有后顾之忧,想要讨伐楚国成功,就必须先安定戎人。只有戎人不成为齐国心腹大患,君上才能专心对付楚国。”
“诸位仔细想想,这山戎与楚国,对于齐国地理位置而言,一北一南。要想向南方用兵,当然要先平定北方。终不成一心打楚国,而要想不被身后的山戎包围,燕国则是关键,燕国位于我齐国北方边陲,正是天然屏障,保燕就是保齐。”
此时,宁戚提出疑问,“可相国,保燕就要伐北戎,这是一项浩大的军事行动,很劳民伤财,将军用物资移至北寒之地,臣估算若伐北戎达一年之久,一年所耗就要一亿五千五百万钱左右,这还只是臣的最低估算。最坏估算达两亿五千五百万钱。而齐国今年一年税收达三亿八千万钱。占了快三分之二了,而且即便是伐北戎成功,我齐国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呢?土地?盐铁?还是人口?很显然一样也没有。那这还打什么?”
齐桓公点点头,看了看管相国。
管夷吾说道:“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鸩毒,不可怀也。自王室衰落以来,这些蛮夷不断袭扰中原各诸侯。这些人不通教化,不知恩义,更不知礼节。这些人的欲望是不能够满足的,它们获一便想得十,得十便想抢百,抢百更要霸千,永无止境。虽然眼下华夏各诸侯虽然互相攻伐,但从根本上同属一脉,知恩义,守礼节,服教化。综上所述,这天下众诸侯迟早有一天会再次聚合到一起,这只是时间的迟早而已。可如果我们贪图安逸,迟早有一天危险会来临。”
宁戚想了想,说:“君上,臣依旧坚持自己的政建,臣就职大司农自然就要为齐国的财政着想。”
齐桓公点点头,“宁戚,寡人知道你的心意,你和相国说的都有道理。可寡人想说的是,有些东西不是靠金钱来衡量利弊的。意志,精神,未来。这三种无法权衡。”
宁戚疑惑不解,问道:“君上的意思是?”
“民不教化,可以杀之。这就是寡人的意志。不畏艰险勇于开拓,这是寡人的精神。无论现在如何黑暗,只要未来光明就好。这是为我们的后辈谋福,毕竟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
殿外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大殿之内,异常寂静。
“救命——”
一名浑身是血的刑国特使,呼唤救命的声音传至大殿内,打破了宁静。
齐桓公听到后,急忙跑了出来看,众臣也追出来看,他扶起受伤的刑国特使,问道:“出什么了,为何特使这幅样子。”
特使呜咽说道:“齐侯!北戎,北戎屠国了。”
在场所有人一惊。齐桓公问,“刑侯如何了?”
“刑侯现正带领军队浴血奋战,刑侯特地命在下冲出包围,向齐侯求援,恳请齐国伸以援手。”
齐桓公对特使说道:“请你转告刑侯,让他坚守两天,两天后寡人亲自带军救援,请刑侯务必坚持两天,拜托了。”
特使见齐侯的表情比自己还急,于是便放心的回去复命了。
“回殿,相国准备地图。”
“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