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公三年,七月中旬。
三万齐军以行至遂齐边境,等候齐桓公命令。
“成父!”
“臣在!”
齐桓公抬头看了看天,“现在是晌午,寡人给你三个时辰的时间,将遂都清空。”
姬成父愣了一会说道:“君上,非要做到这一步吗?”
齐桓公冷哼一声,“不杀几个人,他们都不知道寡人姓甚名谁。通知全军动作要快。”
“诺!”
于是,姬成父大手一挥,三万大军猛扑遂国。这次遂国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于是,半日过后,遂都城内,硝烟滚滚,死气沉沉,只有军队迈步踏地的响声……
齐桓公为了填补遂地人口,特地从临淄与历下迁出一部分人口,入住遂都。至此遂国彻底灭亡。
三万军队随后陈兵于齐鲁边境,鲁庄公再次派曹刿出战,双方你来我往,战争一直打了三天。鲁国渐渐落于下风,齐军一路高歌猛进,很快逼进曲阜。
这次战争由齐桓公亲自带军出征,他是志在必得。准备一雪长勺之耻。经过管夷吾这几年的对内改革。现在的齐国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国力。齐军全军军容齐整,装备精良,兵戈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战车马蹄扬起的尘土弥漫在几公里长的天空中。
齐军来势汹汹一路深入,并且迅速占领了鲁国的大片土地。即便曹刿用兵再怎么出神入化,两国间军队的装备水平,人员训练素养,以及战术思想。齐军都是完胜于鲁军。曹刿的军队多次被姬成父率领的战车兵和骑兵分割包围。鲁军则是疲于应战一路且战且退,鲁军惮于齐军的强大,不敢正面交锋,鲁庄公焦虑不安在深宫徘徊,他本想动员鲁国上下所有军队,无奈齐桓公出兵速度太快,眼看齐国的大军距离国都只有三十里的距离了。齐军士兵甚至用肉眼就能看到城邑。
这次齐鲁之战,效果与以往截然不同。僖公襄公时代的齐军与鲁军交战,虽然败少胜多,但打的都很吃力。但这次却异常地快速且轻松。鲁军在他们面前不过鱼腩部队。此次战役。齐军不仅兵力数倍于鲁国的军队,而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还有像管夷吾、鲍叔牙、姬成父这样的谋略家与优秀将领。鲁国想要再次取得长勺之役的侥幸胜利,机会十分已经缈茫。
曹沫灰头土脸脸地跑进曲阜,进宫汇报战况。
曹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呜咽道:“君上,咱们败了。”
“曹刿呢?他在干嘛?他辜负了寡人对他的期望。”
鲁庄公仰天长叹。“事到如今还能怪谁呢。打仗不行,那只能选择谈判这一条路了。不过败弱者凭什么与胜强者谈判呢?唉!这回我鲁国国土又要割让一大片了。”说着鲁庄公眼角流下泪水。
次日,鲁庄公派遣施伯前往齐军大营,觐见齐桓公,一是给齐桓公赔礼道歉,上次北杏会盟身为近邻的鲁庄公没有参与,这让齐国丢了面子。二来是为了和平,以许诺割让鲁国土地、尊齐国为盟主为条件,要求与齐国进行停战谈判。
施伯会见齐桓公时,作为贴身寺人兼侍卫的开方正在给齐桓公洗脚。
齐桓公洗漱完毕后,问了施伯一句。“曹刿在哪里?寡人想见见他。”
施伯一愣,问道:“齐侯为何要见此人,曹刿乃我鲁国将军,齐侯要见只怕……”
“那好吧,寡人迟早会见到的,施伯大夫你此番前来是为了和平。行!寡人就你们鲁国一个和平的机会,确实地说寡人对施伯大夫刚才的和平条约不满。应当加上一条鲁贝与齐刀的兑换比率应由我齐国控制。”
施伯眉头一皱,“这……齐侯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齐桓公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寡人不是在跟你探讨,这是命令。你只需要告诉鲁庄公,他只有同意或者反对两个回答。同意即和平,反对则进兵。”
施伯被说得哑口无言,失落离去。而后将齐桓公的话系数转给鲁庄公听。
鲁庄公听后,虽然很生气,但兵临城下不得不低头。这时,鲁庄公的母亲文姜也劝阻鲁庄公同意齐桓公的要求,说到底齐鲁两国本就是亲家,齐桓公小白是文姜的三哥又是鲁庄公的三舅。齐鲁两国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复杂。????在鲁庄公外部迫于齐桓公的压力,内有母亲文姜的威逼利诱,最终鲁庄公他只好点点头全盘答应齐桓公的要求。
虽然鲁国投降了,但齐桓公想要借此机会威慑天下众诸侯,于是特意弄了一个受降仪式。
齐桓公再一次邀请自己北杏盟友们参加受降仪式,这个受降仪式十分隆重,齐桓公还特地邀请天子派遣一名使臣前来做见证人。意在表达自己是依王法治罪于鲁。二来可以彻底杀一杀鲁国的傲气。
于是齐军奉命陈兵于祭坛左右,分青红黑白四颜旗帜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四个方队,中间空出一条道来。每个队列分别有一个将军掌管队伍,鲍叔牙为元帅居中指挥。这祭坛一共七层,每层都有军士持旗,
祭坛顶端树着一面巨大的王旗,旁边有大鼓一架,鼓面龙纹,由姬成父元帅负责;坛中间有一架香案,香案上摆放朱盘玉盂,用于盛放牺牲歃血为盟的器具,由隰朋掌管;两旁反砧,设有金樽玉斝,由寺人们竖貂执掌;祭坛西侧立有石柱两根,栓的是乌牛白马,准备充当祭祀牺牲之物,司庖狄牙掌管。雍林为傧官,立于台阶之下迎宾。管夷吾相伴齐桓公左右,气氛非常凝重。
诸侯皆都诧异,这受降仪式竟然比会盟仪式还要热闹。
齐桓公神采焕发身骑白马,开方在右侧为他牵马持鞭。而管夷吾则毕恭毕敬地站在左边。
不一会,鲁庄公骑着一匹黑马,面色阴沉,缓缓步入会场。他的身后跟随着鲁国众多将军,他们各自持着军旗。一进入会场来到齐桓公面前,便丢下自己的军旗,表示投降。
轮到曹刿时,齐桓公冲曹刿笑了笑。曹刿心里堵地慌,不敢直视齐桓公的眼睛。扔旗便走。
齐桓公侧身对开方说:“待会有歹人要害寡人。”
开方一惊,忙问:“君上是谁!我现在立刻去杀了他。”
“不不不!杀肯定是要杀的,但不是现在。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手,任其发展。寡人想证明一件事,如果寡人想的是对的,那应该就不会有事的。”
开方看了看齐桓公,点点头。
此时寡人说道:“君上,你应当下马,这样对敌人无礼了。”
齐桓公没有理睬管夷吾。之后,他命令鲁国只允许一国一臣登坛。鲁庄公作为战败方也只能遵命行事。于是曹刿主动请缨。他身穿盔甲,手持利剑,紧紧跟随鲁庄公。
这一段路走来鲁庄公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屈辱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然而眼下因为鲁国实力不济,一切都变为无奈。
鲁国将军们的目光在追随着自己的国君,眼神里包含关切、痛心与被羞辱的难忍。他们又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国君走向那屈辱的求和之路。而齐桓公身骑白马,那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让所有鲁国将军心里窝火。
鲁庄公来到齐桓公的面前,拱手道:“恭请齐侯下马。”
齐桓公快速下马,突然紧紧握住鲁庄公的手,快速上祭坛了。
鲁庄公毫无思想准备,他被吓的哆嗦了一下,双脚无力整个人都是被齐桓公拽着走向祭坛的……
曹刿全副武装,小步快跑紧随鲁庄公身后,面无表情。
鲁庄公被几乎是被硬拽着上了祭坛,整个人紧张的汗流浃背。齐桓公却得意洋洋,上前问好。鲁庄公心里暗骂,但外表还是笑脸相迎。
此时只听得三声鼓响,俩人调整仪容仪表对着香案行礼。旁边走出隰朋,手捧玉盂,“请二位国君歃血。”
隰朋话音刚落,曹刿突然左手拽着齐桓公的袖子,用力将他猛拉过来,然后右手拿着剑,面有怒色,在场所有人都顿时惊呆了!
可唯独只有齐桓公安之若泰,仿佛这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变故陡生,管仲快步向前,准备用身子挡住齐桓公,却被齐桓公赫然阻止住了。
齐桓公笑道:“曹大夫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曹刿冷哼一声,声音一直在颤抖,愤怒的火焰从这声音中涌出道:“鲁国接连被牵入战争,灭亡在即了!听说齐侯提倡尊王攘夷,王道教化,极弱扶困。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如此羞辱我鲁国?”
齐桓公没有直接回答曹刿的问题,“曹大夫能不能先把剑拿开,怪吓人的。”
“怕!堂堂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桓公会觉得怕?小白我来告诉你,你将来将会是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国君,但现在你的将来全在我曹刿的手里,全系于我手上的这把剑。”
齐桓公微然一笑,喃喃底语道:“果然……”
齐桓公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于是非常淡然立刻问道:“虽然你的话让寡人觉得匪夷所思……这样吧曹大夫,你有什么要求吗?”
曹刿见齐桓公态度还算配合,心情平静了许多,说道:“齐国恃强凌弱,强行占据我们汶阳之地。现在请归还我们汶阳之地,另外齐国连连对鲁国攻伐,鲁国受其苦难皆因齐国所至,因此齐国必须赔偿鲁国一千万钱,并且齐刀与鲁贝的比例汇率必须由双方共同商议后,才能决定。这样我们鲁国才愿意支持齐侯的尊王攘夷的大计。”
管仲看了看齐桓公说道,“主公答应他吧!”
齐桓公看了看管夷吾,而后又看了看开方,于是当着众诸侯的面答应了曹刿的要求。
曹刿这时候才放下佩剑,代替鲁庄公双手捧玉盂表示愿意会盟,成为齐国的盟国。
仪式有惊无险的结束,但有一些人为此愤愤不平。姬成父等一些武将特别不满,他们认为鲁国人耍无赖,明明自己是来投降的,现在居然诈降毫无贵族精神可言。
这些武将虽然心内不平,但是齐桓公都说话了,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齐桓公大摆宴席,款待鲁庄公与前来的盟友,而后依次欢饮告别。齐桓公命令南鄙宰邑将原来侵占鲁国汶阳之地全数还给鲁国。
此诚信之举赢得了天下众诸侯的赞赏……
会盟结束后的第三天的夜里,身着夜行衣的开方手提一个锦盒,秘密会见了齐桓公。
齐桓公对月独饮,问道:“死了?”
开方回答:“死了,人头在这锦盒里面。”
齐桓公看了看开方,“受伤了?”
开方点点头,“他毕竟和我是同行,又是天下一等的高手,杀他确实费力点,不过属下是趁其不备的,先重伤了他,之后与他搏斗方才杀了他。”
齐桓公招手示意,开方听话的放下锦盒走了过来。齐桓公亲切摸了摸他的头,说:“辛苦了,他不死我睡不着。”
“嗯!开方杀了他,君上可以安心入睡了。”
“唉!寡人现在明白为何当初大良这么想要杀寡人了……”
开方一听立刻问道:“大良是谁,属下去杀了他!”
齐桓公淡淡说道:“他早死了……”
随后鲁国传来消息,鲁国大夫曹刿突然暴毙而亡,尸体了无踪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