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晌午,狄牙给齐桓公和管夷吾送膳来,狄牙见国君与管夷吾聊的甚为投入,而管夷吾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将鼎放至桌案处,给两位准备碗筷,狄牙则一直用余光注视着管夷吾。
“君上,此番鹿肉臣已经换了一种做法,请君上与相国品尝。”
“嗯!相父咱们尝尝。”
狄牙心里咯噔了一下,听国君居然叫管夷吾一声相父,默默在一旁轻声冷哼了一声。
管夷吾与齐桓公持筷,夹起一块鹿肉吃了起来……
“嗯!确实不一样了,肉质比上次更加鲜美,感觉入口即化一样,此肉只能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啊!”齐桓公赞叹道。
管夷吾也点了点头,“此肉鲜美无比,若是拿到集市上贩卖也可卖出高价。”
狄牙笑了笑,“谢君上和相国夸奖。”
管夷吾随后又夹起一块尝了尝,接着说道:“独享不如众享,君上何不将此肉与民一尝呢?”
“嗯!好想法,相国此事该如何做的?”
狄牙也被这话题吸引住了,“恳请相国明示。”
管夷吾说道:“听闻齐国酒楼驿站皆由士卿掌管,普通民众禁止私设,君上我看这点有所不妥,民以食为天嘛!民众也可以自营酒楼,狄牙我看你可为天下第一人嘛!”
狄牙大喜,连忙跪下磕头谢恩,至此狄牙便成了开设酒店的第一人,是厨师的鼻祖。
齐桓公好奇问道:“说了半天,狄牙你这鹿肉到底是怎么做成的?”
狄牙笑着说道:“禀君上,此鹿肉乃是臣精心挑选半岁未断奶的幼鹿,配料与上次相同,但这次用了不同的方法取肉。”
“其一,用小刀割下幼鹿一块臀肉,待到新肉长成后再次割掉,一直到第三次才可取肉,这样的肉堪称精妙。”
“第一种取肉的方法比较慢,这第二种方法就比较快速,那就是将这样幼鹿活活鞭打至死,让血与肉混合在一起,这样的肉烤起来真是天神都难以抵挡他的美味。”
齐桓公与管夷吾听后,浑身毛骨悚然,管夷吾尴尬一笑,说道:“狄牙,在下以为你这个鹿肉有些欠妥,不能堪称极品,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至于私开酒楼,待我与国君商议后,再行定夺。”
狄牙一惊,问道:“管相国是觉得我手艺差?若这天下有一人能比我狄牙更懂庖艺者,我狄牙当场砍去双手从此不碰庖艺。”
齐桓公调解道:“狄牙言重了,管相国他不是这个意思,你这道菜品寡人很是喜欢,但是能不能在取肉方面更加的……”
狄牙一下子恍然大悟,猛点头,“谢君上指点,臣明白了。”
待狄牙退下后,管夷吾说道:“此人……此人能成大事,但万不可委以重任,至于私开酒楼倒是可以准许,毕竟这也利国利民嘛!”
齐桓公点了点头,“狄牙这人行事太过极端,希望他真能明白寡人的意思。”
“不说这个了。相国,寡人是个从军队里长大的,对于士兵寡人感情深啊!寡人自出征以来大小战役二十于场从未败下阵来,但寡人知道齐国的军队里有很多的问题。第一齐国即便是总动员,十万大军集合一起需要一个星期时间,且十万有四五万人大多没有军械,赤手空拳不说,很多都没有上过战场,还有的只是不到十岁的娃娃,齐国征兵真的很混乱,这些寡人应该如何解决。”
管夷吾说道:“国、民、军三者成纽带形势,相辅相成。军队想要强大,先从国家制度着手,其次才是民,最后才是军队。”
“君上,臣要为齐国打造一种适应战争的国家体质,另外臣下还要打造齐国上下臣民一种万众一心的精神,这样臣也算不枉国君对臣下的信任了。”
“臣下认为要想完成上述条件,齐国当务之急是要先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君上你也知道现在齐国现在的军队组成杂乱无章,而且齐国现在民众最大的问题是士不像个士,农不像个农,工不像个工,商不像个商。一到战争时候,是商人上战场,士兵做生意,农者做军械,工者种农桑。乱!太乱了。”
齐桓公有些无奈,耸了耸肩,“寡人也知道,那相国有何高见?”
“究其原因,乃是齐国四民杂处,全都窝一块了,各国都是如此,这可不好。因此必须整顿,让士与士居住在一起,商与商,农与农,工与工皆是如此,这叫定民之居。”
“何为成民之事?意思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解决了杂处的问题。工商的儿子出生,无需老师带着便可门里出师,他只需要看着自己的父辈如何做事便可。”
“把民众按照职业划分区域,重新给他们安排住处,如此便可长治久安了。”
可齐桓公反驳道:“这样岂不是固化职业了吗?万一有的人不喜欢自己的职业,想换反而管不了吗?”
管夷吾说道:“君上,士、农、工、商是臣按顺嘴说的乃并举之例,并不是区别对待四民一视同仁,只是处理方式不同罢了。再说这天下哪有什么自己喜不喜欢,愿不愿的事,只有适不适合,我们这样做已经是很平和了。”
齐桓公点了点头,“管相国你接着说……”
”四民定居以后,将会出现四种好处。”
“其一是“相语以事,相示以巧”,同一行业的人聚居在一起,易于交流经验,提高技艺。”
“其二,“相语以利,相示以时”、“相陈以知价”,对促进商品生产和流通有很大作用。”
“其三,是营造专业氛围,使民众安于本业,不至于“见异物而迁焉”,从而造成职业的不稳定性。”
“其四,是无形中营造良好的社会教育环境,使子弟从小就耳濡目染,在父兄的熏陶下自然地掌握专业技能。”
齐桓公越听越觉得繁琐,于是问道:“相父这是要干嘛?寡人粗略的在心底盘算了下,若按照相国的想法,齐国至少需要五到十年的时间来完成,寡人可没那个耐心。”
管夷吾笑着说道:“岂止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君上,欲成大事,首先要有耐心。”
“臣下上述所做所为,皆是为了一个政策,那就是“叁其国而伍其鄙。”
“国就是指人口约为十万以上的大都邑,鄙则是都邑以外广大的郊区。叁其国就是把都邑规划为二十一乡,农工商乡为六个,所占比例为别为三、二、一。士单独占十五乡。”
“全国村落可设立军制行政机构,行政分别为家、邑、卒、乡、县、属。以家为基层的行政单元。
规定三十家为一邑,设一司官。十邑为一卒,设一卒帅。十卒为一乡,设一乡帅。三乡为一县,设一县帅。十县为一属,设一大夫。
依照现在齐国的发展规模来看,全国可划分为五属,分别由国君任命的五个大夫管理,如此一来兵源的质量和数量就会有所保证。”
军制可设置四级,分别为,轨、里、连、乡。则每五家一轨,设一轨长。十轨一里,设一有司。四里一连,设一连长。十连一乡,设一良人。
与之相应的军事组织是每家出一人,一轨组成一伍,由轨长率领。一里五十人,组成一小戎,由里有司率领。一连二百人,组成一卒,由连长率领。一乡二千人,组成一旅,由乡良人率领。五乡一万人,组成一军,立一元帅。
“臣估算一军人数至多可达到一万人,齐国常备军一共可以调动三万人……”
“等下!”齐桓公打断了管夷吾的话,问道:“三万人?寡人的齐国原先可调动十万人,怎么相国改革越改越少呢?”
管夷吾冷笑道:“国君那十万皆是乌合之众,且动员迟缓。而臣下所整改后的三万军队随时听候调遣,是属常备军。而且各个都是精兵强将,战斗力更是不弱于技击军。”
“切!”齐桓公不屑。
管夷吾一愣,说道:“君上不信?”
“寡人对此项心有余而力不足。”
管夷吾叹气,接着说道:“那好,容臣将话说完,之后再请君上定夺。”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每季君上都要安排狩猎,以训练军队。春冬季节狩猎规模不应太大,而夏秋季节规模要全军出动,臣下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士兵们从小住在一起,从小一起游戏。让他们互相了解互相照应对方。
使其达到在夜间作战能听声音辨识敌我,白天行军不易走散。让他们同声同气,生则同喜,死则同哀。同本守则,战则同强。有了三万人,君上足以横行于天下。”
齐桓公一惊,按耐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可转念想了想,问道:“相父,方才你刚才说那么多,寡人只想问一句,重新安置民众是一比不小的开支,这钱从哪里来?再者,常备一支三万军队,这笔军费又从何而来?”
管夷吾笑了笑,“当然是从国库里出啦!”
齐桓公尴尬地笑了笑,“可相父!国库里已经没钱了,所以寡人才不同意您的那些改革方法,太耗钱了光是重新安置民众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管夷吾笑了笑,“君上,国库是有钱的,只是都被公室借去了,他们拿国库的钱到外面去放债了,利滚利他们赚翻了,而国库却空了。”
“相国可有办法?”
管夷吾喝了一口茶水,点点头,“有!这也是臣下接下来重点要说的,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