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丘战役结束后,麦丘城的人民开始修复战争所带来的损伤,基本安定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不在为戎狄侵犯所担忧,麦丘城依靠着丰富的物产资源,使其成为齐国北方的一颗耀眼明珠。
小白他们在这里待在麦丘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时间里众人从早晨就开始去酒楼里喝酒欣赏艺妓优雅舞姿,颇有些酒池肉林的感觉,不过他们目前也只能做这些事情,直等齐侯的调令一到,就动身回临淄去。
尽管莒氏在一旁不断劝阻小白,但小白还是喝个不停,他与其他人的心情不同,其他人更偏向于庆祝胜利,而他更多是心烦,不知该如何去跟国懿仲和高傒说。
“公子不可在饮酒了,公子狂饮与他人不同,是否心中有烦心之事?可否说于奴婢听听,让奴婢也为公子分忧。”
小白听后,放下酒杯,说:“唉!这几天我天天心里在想这份诏书能早日到来。可是我更不想齐侯下这份诏令,现在已经是第三天,莒氏你说齐侯应该是把麦丘划给我了吧?”
莒氏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一点,那就是公子抗击北狄有功,齐侯应于褒奖。”
“哦!哎!那你说既然划给我了,那我要不要把麦丘城那几个矿划给国懿仲和高傒,以报他们两家借兵之举呢?”
“这个……奴婢也不知,但奴婢知道这齐国乃是中原诸侯,华夏正统,守护华夏正统乃是华夏族的义务,奴婢觉得公子执行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于公于私国高二位大人应该无偿相助才是。”
莒氏这但话倒是说道了小白心里去了,小白轻握莒氏的手说道:“谢谢你呀,我现在好多了。”
莒氏红着脸,连忙将手撤回,“公子……”
此时小白会神地看着莒氏,心生好感,借着三分醉意问道:“哎?莒氏你的身世我很好奇,可否能和我说说吗?”
莒氏微微一笑说道:“奴婢原本是莒国公室贵族,早些年因为莒国内部几个储君争夺莒国国君之位,相互攻伐,家人举家外逃流落齐国,受齐国公室庇护,莒国虽然是东夷,但却是周王亲封诸侯国,国君为己姓,莒国虽然比不上齐国,可在整个东夷中是最强的国家,齐僖公也曾经评价莒国,莒虽小国,东夷之雄者也。其为患不减于鲁,纪。”
“你想回去吗?”小白问道。
莒氏叩首道:“奴婢只想一辈子待在公子身边,尽心服侍公子,这便是我的唯一心愿。”
小白给莒氏倒了一杯酒,“喝点,这样会让你好受些,异域他乡怎比得上自己的故国呢。”
莒氏接过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随后二人便对饮起来,然后又一起谈天说地聊了起来……
一个星期后,齐侯特使一早便到,带来齐僖公的诏书,果不其然齐侯除了口头褒奖之外,还将小白他们调离麦丘回临淄。
小白早已做好心里准备,淡然接下诏书,与新到任的邑司交接完成后,就准备即可回临淄。麦丘之地齐僖公专门派邑司前来管理,原先也有邑司,只是听闻北狄来犯早已不知逃亡何处去了。
几天以后,临淄城门外人头攒动,彩旗招展,鼓乐齐鸣。
依照齐僖公的谕令,太子诸儿率领朝中所有公族,士卿大夫一律到城外迎接小白班师凯旋。
这便是齐僖公的褒奖之一。
临淄城外,士卿大夫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高傒也在讨论的人群当中,议论着齐僖公这次会如何奖赏立下大功的小白。
在场所有人都认为,小白肯定会被齐僖公封赏,毕竟当时只有他力排众议,誓死也要夺回麦丘城,只是现在众人不知道齐僖公该如何封赏。
殊不知其实齐僖公早已封赏过小白了,现在只是换了个赏赐罢了,这接风可以说是齐侯对小白最大的奖赏,也可说是补偿。
太子诸儿和鲍叔牙的身边聚满了人,上前表示庆贺。
“来了!”就在众人有说有笑时,远处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队人马。
百姓和士卿大夫们全都纷纷翘首观望,渐渐人影变得清晰可见,人们终于看清楚了,小白手持一面迎风招展的紫色大旗,旗上纹有一头白鹿,走在队伍最前面。大家也一眼便认出那是小白的旗帜,小白好紫世人皆知,再加上白鹿又是齐国的象征。
只见,小白身着鲜亮的紫底盔甲,骑在自己心爱的白马上,手持齐国公室旗帜,意气风发地走在军队正前方。然而说是一支军队,其实也就是三四百人的技击军,那两万多的军队小白早已让宾须无还回去了。
城外人头攒动,人们都想看看这个敢冒天下之大不为,击退蛮夷的姜小白长什么样子。
正当周围人们欢欣鼓舞为小白喝彩时,鲍叔牙却唉声叹气的离开了现场,众人不解,只有高傒看出端倪,喃喃细语:“唉!麻烦要来了。”不久离开现场。
小白出于现场氛围,主动面带微笑地向路旁的百姓挥着手,挥舞着旗帜,这一举动更加激发了百姓们的呼唤声和延绵不绝的掌声。
来到临淄城门口小白就下马毕恭毕敬的依次给各士卿大夫们行礼。
“参见太子和各位大夫。”小白冲着诸儿等人一一拱手。
“贤弟毋须多礼。”诸儿笑着扶起了小白,“此次击退北狄入侵,三弟劳苦功高,为我齐国立下了赫赫战功,维护华夏光荣。实在是我齐国之幸。”
“大哥过奖了,小弟也是侥幸取胜而已,我还差点出了丑。要是大哥亲自上阵,定能全歼北狄。”小白恭维道。
“咿?……怎么没见二哥,哦,怎么没见纠司马。”
“哦,纠他最近身体一直不适,不能前来,他让我替他恭贺三弟您啊。”诸儿说道。
现场众多立着的士卿大夫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小白身上,有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有的则是嫉妒恨意,有的更是出于好奇。不管怎么样,这是小白第一次进入这些士卿贵族的眼里,引起他们的关注。
谁也想不到,这出身庶身的小白竟然真的敢跟北狄人死磕还打退了北狄人,硬生生的把麦丘城给保下来了。
经此一役,朝中已有许多人,打心底钦佩这个齐僖公最不起眼的小儿子,但也只是钦佩而已,因为太子是他大哥。而他还什么也不是,但已经有许多人在观望这次齐僖公的赏赐了。
与此同时,齐国大司马的府上,纠卧床不起,这时下人来报,“公子!召忽大人与管先生到旁室了。”
纠立即起身穿好衣服,前往旁室。
“二位就等了。”
纠眼前这两位,身着士大夫服侍的便是召忽,而他旁边这位衣着简普的便是管夷吾,二者相貌平平,年龄都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但召忽要看起来更年长些。
“二位可知我那三弟回临淄了,听说他击退了北狄,可是大功一件啊,齐侯甚为高兴,不知此番齐侯会如何封赏我那幼弟。”
召忽和管夷吾都是一幅模样,双手交叉都没有说话。
“额……哦!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管夷吾冷冷说道:“听闻公子病了?我特地停了那东街菜市的生意前来看望公子,没想到公子病的这么重,唉!可叹可惜啊!”
召忽一旁附和道:“不错!我原本是要去给三公子小白祝贺的,听闻公子病了,我也就没去了特来看望公子,没成想公子竟然如此病重。”
“纠听出来两位的意思了,那我就直话直说了,今日齐侯封赏,我那幼弟很有可能会取而待之,夺了我这齐国大司马一职,我是又恼又无奈啊!幼弟抗击北狄九死一生,才取得成功,而我这大司马身无寸尺之功,今日没准我这大司马一职就会是我那幼弟的了。”
“所以公子急了?妒了?不知该怎么办了?连自己的弟弟安然回国也不去?公子啊!成大事者不可如此气量狭小。”召忽说道。
管夷吾却说道:“公子担心也不无出处,若换做是我,我也是这样,心里难受,看着以前不如自己的人,一天比一天出息,自己还在原地不动,任谁都这样,不过公子的担心未免太过了吧,咱们暂且不理会这个姜小白会受到什么赏赐,我们议论他是怎么打退北狄的。”
“先生何意?”纠问道。
“哦!在下也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也差不多是那样,这齐国兵马调动需要齐侯的诏书发文到公子您这里才能调动兵卒,对吧。我还听闻小白公子曾经回临淄借兵,借到了吗?”
“没有啊?这些天没有一兵一卒离开临淄啊?三弟哪来的兵?我听闻当时北狄军有三万之众,而麦丘守军不过一万,而据我所知麦丘能战之兵最多不过五六千人,所以君上还有那么多位大夫主弃,你们二位还劝我立场保持中立,现在来看当时太迟钝了,应该支持同意出征。”
管夷吾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就现在来看,当初的中立依旧是对的,麦丘城齐侯是主弃的,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纠请先生赐教。”
“这……那就要请召忽大人来说了,身为一介草民的我不便多说。”
召忽说道:“因为麦丘城是齐僖公直接管辖的土地,不是任何士卿大夫们的封地,但近几年来随着土地兼并严重,一些士卿大夫包括一些大贵族们,都开始对麦丘有些染指,甚至在下的家族都想参和进去,再加上麦丘城富饶,他们就更想要了。”
“等会!我没有明白,既然这些士卿都想要分夺麦丘的土地,那为什么拱手送许与他人?而且还是蛮夷。这不和逻辑啊!”
召忽解释说:“当然,大家都不想放弃这块肥肉,但齐侯代表的公族与这些士卿贵族们为了这麦丘之地,私下里早已经是明争暗夺,若是任其发展下去,一旦失去平衡,齐侯恐难有效统治齐国,万一齐国再次出现动荡该如何是好?于是齐侯只能放弃麦丘把这个麻烦让给北狄,以此来缓和公室与士卿们的矛盾了,而士卿们也不愿意和公族闹僵,结果就只能牺牲麦丘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小白居然赶走了北狄,还把原本扔出去的麦丘城,又给小白给捡回来,这一下子让双方始料未及,但可以肯定齐僖公此时对小白是又爱又恨,因此公子,您这大司马一职是不会丢的,公子可尽请放心。”
“但这个小白就麻烦不断咯!”管夷吾在一旁半开玩笑的说道。
“怎么说?我那幼弟将会如何?”纠眉头一皱。
“小白为了能赶走北狄,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他应该是找了国氏和高氏两个家族借私兵了,最近临淄城内几乎所有的铁匠铺全部被国氏包揽,估计国高两家早有预谋,而这两个士卿家族可不是什么慷慨之士,小白一定是和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易,但小白绝对是支付不起的,被齐僖公召回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我那幼弟会不会有危险,不行我必须和太子还有小白见上一面,事关重大,咱们三兄弟应该互相帮衬才是,怪我嫉妒心真是害死人,多谢二位指点。”
召忽和管夷吾指点了纠儿后,便离开了,临走时管夷吾对纠儿留了句忠告,“遇事不能太急躁,顾全大局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