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破晓。
冬日瑰色晨辉洒落,小花园里的植物上镀上了除却寒冷的光彩,在时间里越发明亮。
金色“井壁”外依旧是窥视的惨白雾蛇,盘旋、缠绕,永不离去。
大眼睛少女为这位早早的来客泡上一壶新茶,便拿着小剪刀远远跑开了...
夏仁捧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写着“断坚指”三个字,而这乃是一门技艺型功法。
这功法乃是近些日子在城中游荡时搜刮而来,因为首句令他颇感兴趣,所以特别抽时间拿出来领悟一番。
真气三千,而走孤荒之道;气沉心摇,则渐通指道以呈凝聚之姿。
他翻阅了下,大概明白是通过呼吸,以及心境,来达到将真气集中到指尖的功效。
对于常人来说,真气稀少,若是能够凝聚于一点,自然是无坚不摧!
据书中描写,若是此法修炼到圆满。
甚至可以一指点出,而破断神兵!
然而,此法终究还是颇为鸡肋,试问这世间有多少人会用神兵利器与你手指对碰?
若是临阵遇敌,怕是手指还未能点到对方,自己早就被人斩中身体了。
一寸长一寸强。
更何况只是手指末端?
而夏仁,看中的却不是无坚不摧。
他所想的是“凝聚于一点”!
若是真能做到将真气如此凝聚,那么自己的准度应该能提升不少。
可是,对于技艺型功法,夏仁的领悟能力实在是偏差,即便连入门也是有些难度...
和内功心法不同,后者可以通过自己强大至极的内力直接横冲直撞,贯通气川。
而技艺型功法,则是需要通过一种很微妙的领悟才行,
这种领悟可谓福至心灵,一朝顿悟。
有些人便是静坐于树下去细思,也能蓦然睁眼微笑。
而更多的人只能通过在实战之中尝试,才能够逐渐的入门。
“唔..只能去找人试试了。”夏仁闭目,将《断坚指》中的一些要点细细回想了一番,随手将书扔在身后的木椅上,便离开了“天上井”。
破晓时分,最是江湖人士喜欢入城的时间。
对此夏仁很是好奇,也许是因为他们觉得黎明的光能够给他们带来力量?
又或者说还准备在日落前返回去赶一场庆祝的饕餮盛宴?
片刻后。
他牵了匹越发妖异的黑马,将沉睡不醒的喰喰惯例的绑好。
这段时间里,这位大头少女已经陆陆续续为自己提供了4单位能点,加之原本的,目前合计为5单位。
顺带一提的是,血手杜厌与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小判官”唐静已经先后苏醒过来了。
前者迷迷糊糊,期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也隐约有些记忆,只不过这些记忆很是模糊,甚至带有强烈的选择性。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进入夏家的...却不记得自己为冰窖所起的“红颜不老窟”的名字,以及其余的事情。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记不清楚了,但是一切毫无异常。
至于“小判官”唐静,她醒来后却是很难接受夏家已经被灭族的事实...这毕竟是她生活了近二十年、谋划了近二十年的地方。
但对于夏仁,她一点都不陌生,自从三年之前她发现那夏空稷并非自己亲生儿子后,她便四处寻找。
直到发现了夏仁、夏词两兄弟。
一种母子之间的隐秘联系,令唐静心中隐隐感觉这极有可能才是自己亲生儿子。
想到儿子在分家苦了这么多年,她是心如刀绞。
只不过事关重大,而且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的背后牵扯必然极广,所以她在查清弄明之后,才开始动手。
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一个弱女子哪能斗得过那些个老奸巨猾的长老?
天罗地网,早已如同五指山将她母子二人紧紧握住!
可惜...这样的五指山对于夏仁来说,却是不堪一击啊!
若非夏仁还是原本的分家少年,怕是此时早已命丧黄泉了!
当然...也可能存在某些未知的、不到临死就不会发生的异变,可是这样的异变却是被埋没在了平行空间之中,再无人知晓。
现在平日里,唐静也会到天上井坐一坐,兼之照顾自己沉睡不醒的妹妹,偶尔与自己儿子交谈之时,也会透露出有些想要返回唐门的意愿。
毕竟那里是她成长之地,也是自己父亲所在之地...尽管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不配叫父亲!而像是一个机械的、冷酷的、精密的疯子。
返回唐门并非不行,但是时机未至。
所以夏仁也只有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在等...
等着唐铃鱼的到来。
若是不来,他也无所谓,毕竟世界尽头之秘,他今后未必没有机会去探究。
至于她信中所说的机会难得,他也并不在乎。
将喰喰固定好之后,夏仁坐在妖异黑马后面,看着眼前这位身型娇小的大头少女,他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他发现十三姨的体型似乎在缩小...
沉吟一番,他扬鞭纵马出了夏家庄园,一路的诡异白影以及异变生物纷纷回避,在它们眼里,这一位坐在马上的少年便是这座城中的最恐怖的存在。
所以它们本能的躲开,只是以它们越来越退化的智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么一位存在居然长得和那些隔三差五到来的食物如此相似。
这一次,闯入城中的乃是一支统一斗牛服的皇庭秘队。
为首之人国字脸,神色冷静,身后追随着九人。
他手中提着一盏显然经过加工的特殊的灯笼,散发着柔和黄光,而这黄光居然可以穿透周边的雾气,照出三四米的距离。
国字脸之人名为宋飞长,虽是天子之城九卿之一的宋家之人,但在宋家之中却是因为出身原因,而并不受重视。
这一次十七皇子失踪,以及天子的一位极其重视的七小捕头之一的“无邪”商佑阳身陷于此。
所以他自告奋勇的率领着自己一帮兄弟,前来察看。
而这份差事不仅凶险,居然还需要花钱打点才能轮到他。
宋飞长依然记得那位锦衣卫中上司阴阳怪气的语气:“哟,宋家之人,还需要来打点?知会在下一声便好了嘛。小宋啊,你刚来这里的那风骨怎么没了呢?”
“小子当时年轻,不懂事,还请长官莫要再提。”宋飞长跪于地恭敬道,他双手将银票托举于头顶,缓缓递出。
那上司也不客气,一把接过银票,顺便摸了摸他的头,道:“风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小宋,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定不辜负大人期望!”宋长飞大声道。
随后堂中传来那上司得意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