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闻言似乎一惊,抬眉看了看面前的清秀少年,看模样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只是那双瞳孔,却神秘而忧郁,透露着完全不是这个年龄的气息。
“我...我区区一个平庸的弱女子,也能入你这样人物的法眼?”女子仰起头,长颈雪白细长,宛如高歌的天鹅。
“你杀我弟弟,却又救我。午夜时分,傀儡怪物袭击之下,我们本身也是没有活路的,这又是多了一份恩情。
可是...你为什么说是你杀了他...为什么不骗我是那些怪物杀了他呢?”
“我叫任瑶,飞星派末代帮主“星罗棋布”任天行二女。”
她语气里充满了一股幽怨,却很坦然。
“你恨我吗?”夏仁突然笑了起来,他伸出手缓缓抚摸着任瑶的头发,头发很柔很软,披肩的长发宛如倒挂星河,可是他的手已经随时准备捏下。
留下一个对自己抱有恨意,又潜力巨大的女人在身边,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宁可损失1单位的能点,也要斩草除根。只是有些可惜罢了,毕竟原本以为是个识时务的女人。
“我当然恨。”任瑶一字一顿说,“在我心里,如果死十次可以换回弟弟的一次复活,我也愿意。所以,即便你救了我,即便你不来,我们也很可能死在此处。
但只要你杀了奔龙,我就会永远的憎恨你,讨厌你,想法设法杀了你。”
她柔弱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毫不退让的看向面前的秀气少年。
“真是一个坦白的蠢女人啊,藏着这些心思不好吗?”夏仁露出笑容,手指微弯,正欲捏碎面前女子的脑袋,却又停了下来。
他瞳孔里闪出绯红的光泽。
简洁窗体上任务一栏中,“十二门徒”突然分叉开十二条细小的红线。
唔...是触发了什么后续任务吗?
夏仁凝神看去。
却见第一条红线之后浮现出字体:养虎为患1:将任瑶收做徒弟,当她实力达到传奇境之后,主角将额外获得4单位能点。
他粗略算了算,连带上之前的1单位投资,以及十二门徒任务完成后的综合收益。
“似乎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那么...”夏仁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面前一脸坦然的任瑶道,“叫师父吧。”
“什么?”任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知道自己是在求死,也知道面前这个少年不会留情。
“以你的能力,我就算站在这里让你杀,你也只会把自己弄死。
所以拜我为师,变的强大,然后...再来杀我吧!”夏仁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随时欢迎你来尝试,但是我先声明,如果你没有突破到传奇,最好不要直接对我出手,下毒陷阱之类的会是比较好的选择。”
“因为,我若出手,连自己都害怕。”夏仁又是猛然探手,抓住一只蜜蜂金属傀儡,随意揉成团,然后又直接弹开。
见女子依然沉默着,纠结着。夏仁脸上浮出一丝调侃的笑:“怎么?杀弟之仇,杀父之仇?都不能让你委曲求全吗?我可爱的小徒弟?”
任瑶闭上眼,猛然整个人爬起,又重重跪地,对着面前的清秀少年一磕到底。
“师父在上!”
她声音决断,似已有所觉悟,只是低着头,不愿抬起,不愿那眼角两边的泪水滚落。
泪很冷,冷若午夜地牢中的死亡,静如白雾遮天后的宁寂。
逼迫多愁善感之人,去背负起深深的仇恨,远比杀了她更为残酷。
而被这样一个女子惦记着,恨着,作为她活着的动力,也许并不是那么无聊。
随后,夏仁将细密金属锁子甲给任瑶穿上,两人缓缓走出了地牢,而无论是庭院,或者是牢房中,早已没有一个活人。
这事情说来也真是有趣,抱着完成任务收徒的打算而来,没想到却无意间杀死了自己徒弟,然后收下了原本求死或者必死的原徒弟姐姐作为徒弟。这事儿连说起来都拗口。
出了雾气里的圆拱石门,走出了庭院后,又开始了漫长的回廊穿行。
也许是时值午夜,唐门中并无一人阻拦,两人很顺利的便来到了大门,也就是那重逾千斤的石门处。
唐速早已经死在了前来救援的虬髯刀客手中,刀客又已经化作碎肉散落在地。
这门前的庭院里除了一片血腥味,还有的便是闻着血味而来的蜜蜂金属傀儡,这些傀儡在庭院中那般密集,都未曾能将两人怎么样,更别谈这座凉亭中了。
是的,唐门的午夜本就无需人看守,傀儡会杀死所有胆敢在雾气里行走的生物。
“拿着这枚铁粒,去五烟河外的天南客栈二楼左边天字号厢房,那里自然有人接应你。在那里等我。”夏仁从怀里拿出一块水滴状的冰冷铁粒,那是他自己无聊时候用象铁揉捏出来的,捏了一对,作为信物。
而另一粒水滴象铁自然是在喰喰手中。
原本还烦恼着怎么送任瑶出去,却没料到这稍显病态的冷酷女子居然轻功不错,虽然只凝聚出了三四道气川,但是却直接身如飞燕一般,踏空而起,越过了唐门的墙面,轻声落地。
唐门之外,居然月色朗朗,将那条巷道的砖瓦路面,以及堆积落叶照的一片通明。
任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门,大门牌匾上“唐门”两字龙飞凤舞,充满了异常的杀气和诡异。
一时间,她只觉恍如隔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水滴象铁,露出复杂的神色。
旋即,就着夜色,向约定之地飞奔而去。
借着雾气,顺利送别了自己的小徒弟之后,“十二门徒”的十二格进度也变亮了一格。
夏仁志得意满的原路返回,雾气里虽然目不可视物,但对于感觉敏锐的他来说,这根本毫无影响。
关上屋门,洗漱之后,他躺在床上,屋外依然时不时隐隐传来嗡嗡的声音,那是蜜蜂金属傀儡游弋的声音。
夏仁揉了揉自己两边太阳穴,脑海里浮现出那方入庭院时见到的女人,柔柔的声音,让人无法产生恶念的奇异,以及突然消失的情景。
“那个人是谁?”他皱起了眉头,但旋即又缓缓闭上,现在还是先美美的睡一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