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友人那总显得过于诚恳与朴实的眉眼,白石英一脸的欲言又止。
而看着他的如此表情,夏枯草忽而微微一笑——他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但此刻的他并未去想那一问题,而只是想着另一件有些意思的事。
“我说你们这处世界的人,在拉拢他人以及要求他人选择立场时,是不是总这么随便?”
白石英微一凝眉——他承认私底下的自己有些随便,而且随便起来很不是人,但……什么叫‘你们这处世界的人’?
另一边——夏枯草并未注意到自己的错口,便只是摇晃着脑袋继续说道:“一月之前,当我刚踏入学院,院长他老人家就不加任何考量的将我收归入学,完全不顾一位蓝血贵族的死亡。”
“在那之后,小香……苏合香她也是这样随意的向我发出邀请,要我向教廷靠拢。”
“那么再算上之前的傲前辈与现在的你……我说你们这些人是不是真有些儿戏?说上一段话就想指望他人改变原先的立场?”
夏枯草极为无辜地摊了摊手,脸庞之上无比清晰地浮现出一抹疑惑之意,随即便以略带恼怒的语气问道:“还有难道我当真很有几分抢手货的潜质?怎么人人都想把我纳入怀中?”
问着这话的夏枯草,其语言、动作,乃至于神态都是刻意地表现出了几分夸张,所以之后的白石英不由稍稍沉默——他知道对方之所以用这种开玩笑的语气问出这话只是为了凑趣又或打岔,而他的那番表现其实也已隐隐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只是出于某些莫可名状的危机感,他并不想配合对方,于是再之后的他,便回答的极为认真。
“虽然他在招收我时的确表现的有些随意甚至是有如儿戏,而我也的确在那之后拒绝了他,不过无论是你口中的学院、苏合香的教廷、还是我身后的组织,甚至勉强算上外面那位显然来头不小的神秘人,我们四者之中,可都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加入的势力。”
“实际上,邀请你加入我们并非我的一时兴起——我已向我的老师透露过几分意思。”
“至于那什么特质还有怀里——”白石英再度看了眼夏枯草,目光在对方的圆脸上停留了一瞬,不由讥诮道:“抛却感情的因素,我们的确或多或少的是出于你身上的那份特质才向你发出邀请,不过这和抢手货之类的断然无关,所以你不要以为你这张脸有些圆,看着有些和善可亲、诚恳温和,我们这些摆明来历不凡的势力就会像那些上了年纪的大妈一样把你按在怀里疼爱亲热。”
白石英这番话有些毒,所以夏枯草微感尴尬——当然他尴尬的主要原因还是他发现白石英虽在最后平淡了语气,甚至用了些不甚恰当的比喻,但他回答的极为认真,便是没给他任何蒙混过关的台阶。
于是之后的他真有些恼——他身上的确有些特质,可这些特质与他所怀的最大秘密有关,更关键的是这一秘密即使说出口去也绝难取信于人,所以现在的他便很有些有口难言的恼怒,总感觉白石英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隐藏着一些令他敏感的味道。
不过朋友之所以是朋友,就在于他们之间可以分享彼此的秘密,而夏枯草也的确很是期待甚至时常意淫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曝光后所可能引致的反应,于是之后的他将心一横,倒是想起了之前的错口,转而面无表情地道:“我是穿越者。”
白石英双眼微微一转,掏了掏双耳,方才同样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回应道:“哈?”
“我说,我是穿越者。”夏枯草有些无奈的重复,感觉自己的气势已然一泻千里。
“嗯……我听见了,不过那是什么职业?”
“那不是职业,”夏枯草伸手比划了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比划些什么,随后继续道:“就是从一个世界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旅人——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白石英极为显眼的一愣,想了想后展颜笑道:“欢迎。”
但他随即便将笑容一收,故作严肃地道:“那请问你来此有何贵干?征服世界?掠地殖民?”
“没有贵也没有干。”夏枯草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门,随即坦白道:“这只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这是一场说走就走,而且再也难回的旅行。”
白石英瞪大双眼——即使以他于女人堆中周旋所练就的甜言蜜语与能言善道,在这一刻的他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去接,所以直到好半晌过后,他才有些勉强地开口说道:“原来你做事这么没有计划……看来我得好好考虑要不要邀请你……”
“请不要开些无聊的玩笑,这和计划不计划的没有关系,事发突然,我是非自愿,更是没有一丝准备的便来到了这里。”
然而白石英认为夏枯草才是开玩笑的那个,所以他难免心情郁闷,于是不悦地皱了皱眉。
‘啧,果然不信么……’
夏枯草叹了口气,稍稍定神思索了一阵,方才继续说道:“不管你信或不信,我身上的这份特质就是因此而现——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所以那些调查过我的势力——譬如海师兄,都不可能追溯到我久远的过去,我也才能时不时地说出些你感到新鲜的话——却对这处世界的常识不甚了解,只可惜拥有这份特质的我,在我原先所处的世界中只是混迹于街头巷尾的混混,就是比乞丐也好不了多少,所以如你们认为我身上有些秘密,那么仅限于此的这些秘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世上多了名本不该存在的人而已。”
“那你的封印师……”
“我在封印师一道上的特殊只与这一职业的特性有关。”不等白石英将话说完,夏枯草便已直接打断,继而说到:“我原先所处的世界更为进步,所以我对世界的认知是超越时代的认知。”
“顺带一提,我身上的这本禁典也是别人的——我们那世界的人都没这玩意儿。”
白石英目瞪口呆——他在心里极快过滤了一遍自己手中有关于对方的情报,再将这些情报与夏枯草的话语两相印证,随后得出个极为不可思议的结论。
“这信息量有点大……你容我缓缓。”
夏枯草含笑不语,保持着沉默,心里却是着实有几分欢畅——白石英表现而出的惊讶与愕然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那句话——一个藏有秘密的人难免会有几分孤单寂寞,但只要稍加分享,便能有一种如释重负后的轻松,所以此刻的夏枯草,便是无比的愉悦。
但他仍未忘记白石英对他发出的邀请,所以他并没有给对方缓缓的时间,只是微微一顿,便已趁热打铁地继续道:“所以你对我的邀请……”
“仍然作数。”白石英按了按发涨的脑门,摆了摆手后开口说道:“先前的我不知道你的来历却仍敢邀请,而我如今已然得知——虽然这一来历没谱了些,不过总比先前要好,又为何要取消?”
“不过你也不用急着做出决定——但就像当年的我同样拒绝了他,我只希望将来的你不要像过去的我,感到无比后悔。”
“顺带一提,也许没有必要,不过我还是要说——你的这份来历,我会保密。”
“嗯,我也是。”夏枯草松了口气,随后笑眯眯地道:“那我们去做主线?”
白石英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用我们这的说法。”
“……就是做正事的意思。”
白石英用行动表达了赞同,他站起身,随后用略带好奇的语气轻声说道:“改天找个时间,你说些你们那儿够劲道的故事给我听——比如恶魔就不错。”
“我说……其实你们都听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