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俊忠退下之后不久,贺萱也离开了湖心小岛。在自己临出门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令让自己忘掉所听到的一切,忘记所看到的一切……但是,还是要自己记得,在廖家人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陪同……言下之意,不言自明了。
今天的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贺萱意外了,可是,却还无法证明什么。那封关键的信,自己并没有亲眼见到,所以,自己也只能是将信将疑了……
下了船,贺萱朝宫门走去。心里却在打算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修飞写封信过去证实一下自己今天所听到的一切。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妥,这样的事情,在信里交流,一则不安全,二则也说不明白。看来,自己得找个时间再去一趟六度寺,当面与修飞聊聊了……
她只顾着低头想事,竟然从左俊忠的身边走了过去,都浑然不觉。直到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贺萱才从类似梦游般的思绪里跳了出来。
左俊忠万万没想到,皇上找到的人竟然是贺萱。
看来,上一次的见面,是自己犯下的一个大错。
难道,皇上已经对廖庸的身世起了疑心不成?所以今天才找贺萱过来,让他去查这件事情。虽然,自己可以肯定在自己离开之后,皇上肯定已经下了旨,让贺萱不再过问这件事,可是,这听进耳朵里的话,看在眼睛里的东西,只怕已经印在这个孩子的脑子里了……
“贺大人也入了宫?”
看着这十余年自己最想手刃之人,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一步的地方,贺萱条件反射一样的就想伸出手去……可是,这手刚一动,便被理智给压了下来。不管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自己还没有想死到在宫里行刺的程度。
“是。给相爷请安。相爷,这也是刚准备出宫吧?”
两人彼此心知肚明的都知道刚刚在哪里,但还是这样客套了一下。
“是啊。一起走吧。老夫有几句话想与贺大人谈谈。”
贺萱点了点头,随在了左俊忠的身后。
说是有话要说,可是左俊忠却是半日没有开口,贺萱也只是默默的跟着。
“最近……良儿有许多的应酬,冷落了你与入凡了。”
听到这话,贺萱心里一阵抽搐,却还依然笑了笑,说道:“相爷说的哪里话呢。子卿兄大喜,我与入凡兄还未登门道贺,乃是我们失了礼数……”
“你觉得良儿与郡主的婚事,可好?”
“皇上指婚,又是门当户对。自然是好的。”
“你这话说的,太官样了些吧。”左俊忠微笑着说道。
“婚姻之事,自然是父母之命为上。为人父母,哪有人会不为自己的子女打算。为了自己的子女,有时候就算是拼上性命也是要保护的……”说到这儿,贺萱知道自己扯的远了些,忙笑着圆场道,“何况是在婚姻这样的大事上,自然也是为他们打量周全才去做的。相爷看人,一向极准,相爷觉得好,那自然就是好的。”
“哦?我看人准么?”
“是。相爷久在朝中为官,自然也是阅人无数的。若没有一双慧眼,又怎么能为皇上分忧呢?”
左俊忠点了点头,站了下来,对着后面的小太监挥了挥手,他们识趣的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他压低着声音说道:“可是有件事,我倒是希望自己看错了。”
“既然相爷对下官谈及,想来,这事与下官有些瓜葛吧?”
“你是个聪明人。和你说话很是省事。我这些天看下来,发现,良儿他……虽然我不知道那位姑娘与他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去劝劝他……这样荒谬之举,还是早日打消的好。”
姑娘?贺萱有些发傻,哪位姑娘,莫非是……
看着贺萱满脸的不解,左相微微一笑,说道:“你也不必替他再有所隐瞒,我是说锦瑟姑娘……最近这些日子,不只是他,就连贺大人也与那位姑娘过从甚密吧……听老夫一句规劝,这个人……你们是沾不得的……”
原来如此,听了左俊忠的话,贺萱咬了咬嘴唇……然后勉强的笑了笑,对着左相一施礼,说道:“改日,我与入凡兄会登府造访,亲贺子卿兄大喜的。”
听了这样的话,左俊忠很是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老夫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贺大人也早些离宫吧。虽然这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可却不是常留之所。”
“下官明白。”
左俊忠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回来,对贺萱补了一句:“好好照顾好入凡,你在他身边,我也是放心的。”
这话说完,左俊忠才真的离开了。
目送着左俊忠的背影,贺萱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混乱开来。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为什么也和我提起廖庸!廖庸,他真的只是那位首富的儿子么?……
贺萱只顾着去思考,竟呆呆的站在大太阳底下,半日都没有动一下。
“啪”的一声,贺萱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把贺萱吓了一跳,一个转身就准备要迎敌了。
架式还未拉开,就已经看清楚了来人。
“给日庄王爷,贤王爷,文溪郡主请安。”贺萱忙跪下来说道。
“免了。”日庄王爷亲手扶住了贺萱,然后微笑着问道,“伤可好了?”
“谢王爷关怀,已经大好了。”
“你怎么站在太阳底下,难道做错了事,挨罚呢?”文溪看着贺萱,有些敌意的说道。
“郡主说笑了。只是一时想事情出了神……”
“想什么呢?”允臻瞧了瞧,此时贺萱还站在树荫外面,走过去,把贺萱也拉进了树荫下。贺萱一皱眉,忙轻轻摔开了允臻的手。
一见此状,文溪一笑,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阿爹,您瞧。这贺大人还真是个人见人爱的主儿呢!我在廖家的时候,也见廖公子和子卿这样对他,如今贤王爷待他也是如此……”
“不得无礼。”日庄王爷见文溪如此打趣贺萱,忙喝断了她的话。
日庄王爷只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该如此,却没想到,文溪此时眼中的贺萱,身份却只有一个——自己的情敌!
“郡主说的倒是实情。无忧年纪小,又生的柔弱,有副女子般的弱态。虽然有功夫在身,外出的时候还要照顾我们,可是这平时无事的时候,每每见了她,都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所以……郡主说的,也不算错。无忧确实是个得人喜爱之人。”
听了允臻这话,日庄王爷也笑了起来。
“你今儿怎么进宫了?”允臻问道。
“哦……皇上说,最近的事儿比较多,再加上上次庆县的事儿也了结了,所以,召下官进宫说说话。”
“来了多久了?”允臻接着问道。
“大约有两个多时辰了。”
“这都快到中午了,一会儿我也准备要回府了,去我府里坐坐?”
贺萱忽然听到允臻如此温存款款对自己说话,心里一惊,疑惑的看了看允臻,然后凑近他的耳边问了句:“你今天没吃坏东西吧?怎么说话听起来怪怪的。”
听了这句,允臻一笑,摇摇头……
“说什么体己话呢?也说来我们听听?”
文溪见状,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气愤起来,左良是那样的喜欢贺萱,他怎么可以还和别的男人如此缠绵?难道不知道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么……不对,他不是女的……可是,一个男人就可以同时对两个男人……这样这样么……
越想越气,此时的文溪真的是觉得贺萱可气到不行的程度。
眼看着文溪郡主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一直不算友善,而此时目光也是越来越冷。贺萱明白,应该是左良在她的面前说过了些什么。虽然左良还不至于糊涂到把自己是女人的事情告诉这样一个没有心机的郡主,可是,照眼下的情形,她也必然是知道了自己与左良之间的情意了!
贺萱冲着众人一报拳,微笑着说道:“王爷,郡主。虽然在下伤口已经愈合,但是大夫吩咐还是不益多站,下官出来的时间也是不短了。实在也是有些难以支撑,所以,下官想和几位告个罪,容下官先行一步,回去休息。”
“那快些回去吧。”日庄王爷说道,“等你好些了,本王一定要请皇上赐你一宴,本王也好与你把酒言欢。”
“多谢王爷美意。”
“阿爹!”突然文溪开口说道,“我想请您帮我个忙。”
“什么事儿?”
文溪看着贺萱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听闻贺大人是礼部的官员,上次我们入京的事宜就都是由他经手的。女儿觉得他办事出色,不如……不如女儿的婚事庆典,也交给他吧。您看可好?”
日庄王爷不知文溪的用意,却觉得贺萱这人办事确是妥当,也点头说道:“这个主意倒不算是胡闹,改日我会禀告皇上的。贺大人,到时候不要推辞哦!”
“王爷与郡主相信下官,自然是下官的福气,断没有推辞之理。那下官告退了。”
说着,贺萱冲在三人施了礼,转身快步向宫外走去。
允臻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看着贺萱的背影,也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并不舒服。允臻一笑,想着:我们也来日方长吧。改天,我一定要请你到我的府上,好好的研究一下我心里想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