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话是对一个已婚的妇人说的,无疑是个好消息。
然而在苍子梦这里,无论是对她还是黛茵,都是宛若一个晴天霹雳。
苍子梦已经被惊得讲不出话来,黛茵好不容易压住了自己的惊讶,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错了:“大夫,你刚刚说什么?”
郎中看出两个姑娘对这件事都很诧异,就收起刚刚高兴的笑来,小心的回答:“你家夫人这是怀孕啦,难道不值得高兴?”
黛茵扯了扯嘴角,摆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呵呵,怎么会不高兴,就是太突然了一些,方才我还一直以为小姐是吃坏肚子了,担心回去被姑爷责怪。”
郎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这下你大可不必担心,恐回去了你家姑爷只有高兴的份。”
“多谢大夫,这是一点心意,劳烦当作今天没见过我们,以防为我家小姐带来不利,毕竟我们姑爷院子里的姨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在下一定不会对外人提起。”郎中收下黛茵递过来的荷包,忍不住为这刚刚怀孕就要随时防着别人的姑娘惋惜。
刚刚黛茵那样说,无论是谁听了都会以为苍子梦这个女孩嫁给了一个花心的丈夫,后院里不少如狼似虎的小妾。
直到郎中走掉,苍子梦都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
黛茵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小姐?”喊了两声苍子梦都没有回应,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苍子梦这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一只手下意识的扶上了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
“小姐……你没事吧?”
苍子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语气出奇的平静:“怪不得一直有觉得最近长胖了,原来肚子里多了这么个东西。”
她一直有察觉自己吃的比之前多了,肚子也开始长胖,原来是因为怀孕了才这样。
黛茵头一次听有人把自己的孩子说成东西,就回道:“小姐,这是可是个孩子。”
“嗯,来的还挺突然。”
见苍子梦脸上丝毫没有愁容,黛茵好奇的问:“你早就知道了?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没有啊,刚知道,只是在刚才忽然想了很多事情。”
在刚刚她听到郎中说自己怀孕的时候,脑子里乱成一团,好不容易缕清了思路后,她又想了很多事情。
这个孩子来的是突然了些,毕竟和阎铭玖的那一次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或许是上天并不想让她离开吧,才安排了这样一个意外降临道她身上。
黛茵问她:“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这个孩子怎么办?”
苍子梦叹了口气,语气出奇的平静。
“看来暂时已经不用想离开的事情了,关于这个孩子,我想要留下。”
黛茵狐疑:“你不离开了?”
苍子梦对视上黛茵的眼睛,黛茵眼中苍子梦那张小巧的脸,已经褪去了记忆中青涩的稚气。
她唇角上扬的弧度很浅,即便是笑着,黛茵也看不出她心情到底如何。
“黛茵你听我讲,我刚刚也在想这件事。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们离开或者远走都是必然。
可现在多了这么一个阻碍,原本早就决定好的事情被生生拽偏了。”
“那小姐你是怎么想的?”黛茵隐约猜到了苍子梦的想法。
“我想,还在皇宫的时候念白就应该知道我怀孕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也一定告诉了阎铭玖。
可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我,应该是害怕我知道之后闹着将孩子打掉。
他如此小心翼翼,可见很重视这个孩子,希望我知道的时候能够接受这个突然到来的生命。”
黛茵赞同苍子梦的话,也附和道:“先生确实对你好的没话说,知道你怀孕也一定十分高兴,但他并不知道你的想法,所以选择将事情蛮下来情有可原。”
说到这,黛茵挠了挠头,继续道:“可是我想不明白,就算隐瞒的在好,孩子待在小姐你的肚子里也迟早会暴露,到最后他要怎样收场?”
怀孕的始终都是女人,男人就算知道的早,也瞒不过女人自己。
“我刚刚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孩子在我的肚子里,他根本瞒不了太久,在明知这样的前提下还要选择瞒着我,一定很担心我会不要这个孩子吧。”
苍子梦甚至想象到了阎铭玖当时即高兴又担心的样子,心里愧疚自己带给他的不安,同他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有着天壤之别。
黛茵叹了口气:“所以,小姐是决定生下来了?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先生么?”
苍子梦摇头:“他没有想告诉我,我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我也一定会留下,最后当给他个惊喜吧。”
这个孩子的出现,让苍子梦开始觉得自己往后的人生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她可以为了孩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享受。
就当这是上天收回她幸福生活后又给予的礼物,就当这是给她留在阎铭玖身边的一个不容抗拒的理由。
她方才愣了那么久,就是因为在想这些事情。
不走了,先把南晟的事情决绝掉,等回了西慕,就安稳的把孩子生下来,给阎铭玖吃一个定心丸。
让他明白,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
这次和黛茵见面,就很自然的从原本的商议怎样离开,转变成了一个孕妇需要注意什么。
黛茵喋喋不休的讲着注意事项,活像一个奶妈。
“小姐啊,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吃东西是要学着忌口的,不能再乱七八糟的吃那些小吃了,要好好吃饭,多喝热水。也不能在像以前一样上蹿下跳不注意了,不要看见个假山就想着怎么爬上去完,看见个池塘就想着怎么抓里面的鱼啦……”
苍子梦越听约觉得不对劲,最后实在忍不住的就打断她:“先停一下,能不能别再拿我小时候的事情出来说了么,都已经过去多久了。”
黛茵无奈的摇头:“虽然过去很久了,但还是记忆犹新啊,就怕你以后教着自己的孩子跟你学上树爬墙的,没事偷个鸟蛋摘个水果的事情你做的还少不成。”
苍子梦无望的仰起头看向房顶的柱子:“好,你说的都对,你继续。”
她恐怕是天下第一个被婢女说教的主子了吧,还半点没有还口的余地。
另一边,苏祁玉来到了江璃画的地图上地宫的地方,熟练的打开了暗门走进去。
底下隧道的隧道里面,墙壁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挂着一盏长明灯,照的灯火通明。
越往里走,温度就越寒冷,隧道很长,要通过好几个交叉路口,如果走错,会被里面的机关碾压的粉身碎骨。
走了大约一刻钟,通过最后一到暗门,到达了江璃的冰宫。里面因为没有了哪三具冰棺而显得有些空旷。
苏祁玉满身鲜红站在晶莹的冰上显得有些突兀,又有一种特别的妖艳感。
他绕着周围的墙面走了一圈,最后伸手按了一下某处,地面瞬间出现了一个大洞。
随后从墙上拿下一盏灯走到洞边,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将长明灯扔了进去,里面的景象顿时清晰可见。
他看见江璃在地图上的地宫里画了一个红点,就表示江璃知道这个地方。
这里面苏祁玉还没有进去看过,因为他之前没有找到不用从洞口跳进去就能进到里面的方法。
在苏祁玉和江璃说地宫里面有什么的时候,江璃恰好就想到了这里,他内心想的一切就顺其自然被苏祁玉知晓。
当时江璃想的只有一瞬,剩下的是苏祁玉自己对这个地宫的了解加以推断所想到的。
“江璃啊江璃,你可真是狠起心来六亲不认啊。”
这里没有可以进去的什么机关,就是一个被隐藏起来的洞。
洞里放着的是江璃的父皇,那个传言被江璃逼迫禅位的上一任南晟皇帝,以及千百条饥肠辘辘的毒蛇。
到底是多么的怨恨,才会将给他生命的男人扔进这里面折磨致死,对外宣称先皇退位后正按养天年。
洞里通过白冰对长明灯的反射,变得很明亮。
里面正在蠕动的毒蛇还有那句已经被冻的生了冰霜的尸体清晰可见,尸体肤色黝黑,不知在落下去的时候被多少种毒蛇咬过。
苏祁玉只是看了一眼就恢复原样离开,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这个的。
出去就是江璃的宫殿,玉玺一直都放在他批阅奏折的地方。
只是在国丈掌管了国政大权后就让人十二时辰轮番守着玉玺,似是料到逃走的江璃会打他的主意。
苏祁玉悄然来到江璃就寝的地方,床上正躺着一个气息微弱的人。
那是国丈找来装作江璃的人,为了应付一些不怕死来探视的大臣。
掀开帷帐,床上的人盯着一张长满红斑的脸警觉的睁眼,从被子底下掏出一把剑就坐了起来:“你…”是谁?
他的动作很快,对苏祁玉来说却还是慢了点,“你”字刚出口,手中的剑就被苏祁玉夺走,反过来抵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他吓得连忙向一边躲,苏祁玉可不会由着他,直接将他按在床上然后用剑压着不让他有机会起来。
“快点,喊人来救你啊。不然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妻儿……”
那人一听当即大喊道:“有刺客!快来抓刺客!”
苏祁玉给了他一拳,很顺利的让他躺在床上继续装死。
守着玉玺的那些人就在外面,只要他一喊,就会过来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