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父母床上的夏长赢在将睡未睡之际,听到他的表姑杜鹃妈来到。
“长赢怎么没去上学?!”
“感冒了。”他的妈妈李清美回答,“在学校里难受的撑不住了,就早回来了一霎。”
“哦,睡着了?”
“嗯。”
“打的针啊还是吃的药?”
“吃的药。这孩子轻易不感冒,不知道这回怎么了?”
“可能冻着了,出点汗就好了。——听说,你那个难缠的兄弟媳妇走了?”
“走了,总算是走了!广青松口去拉结婚证,她就拍拍腚走人了。”
“哎哟,这么厚脸皮的人,我还真是头回见!——你们老夏家算是烧着高香了!表妹啊,你可记着点儿,千万别招惹你这家妯娌,纯是一个赖人糨子不换啊,比狗皮膏药还黏,粘上就揭不下来了。”
“唉!广青接的这个班忒不划算了,早知道还不如不接!”
“我以前就说过,俩人的感情不能过于好,过于好了不长久。广青和三妮就是好的忒过火了,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听说,长赢他大爷爷和小藕她姑奶奶当年就这么个好法。说起来小藕她姑奶奶比三妮还惨,结了婚又离,三妮最起码还没过门。也不知道你们夏家和唐家是咋回事,一辈子一辈子的缠纠,缠纠一阵子又没个好下场,还不如打起根儿就别搭茬呢。说到这里,表妹啊,我不能不提醒你一句。这小一辈的,唐家就小藕一个闺女,又正好跟长赢一般大,还是同学,可别让长赢再走他大爷爷和他叔的老路!”
“人家不是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吗,这第三辈人应该是没事了。”
“这个可难说!我听杜鹃说,早晨上学,长赢和小藕都是一堆走?”
“咹,是啊。小藕那闺女怪胆小,冷时候天明的晚,早晨一个人不敢走,这块处上初中的就他俩,小藕她妈就托长赢过去的时候叫上她。——他俩才多么大点儿人啊,还不懂那些事儿。”
“从咱这一茬子往上的人,这么大的时候确实是不懂。现在的孩子可了不得了!杜鹃说,她班上就有俩同学偷着写纸条子。你看呵,夏家这边,广青长得随他大爷,长赢又随广青。唐家那边,三妮随她姑,小藕又随三妮。你不觉得,就像老天爷净意安排好了似的?”
“嗨,还真是这么回事!”李清美想了想说。
“可不能大意,得防着点儿。”
“嗯,以后我留点儿意。——明日三妮就出嫁了,我这心里还怪不是滋味呢!”
“听说罗家庄的这人以前给她提过。”
“嗯,听说当初就因为广青,她才没愿意。”
“这不到最后还是跟了他,这都是命啊这都是。——也巧!一个姓夏(下),一个姓尚(上)!结婚结的这么急,还怪别扭人哩!”
“还不都是因为广青啊,她一天不出嫁,广青就一天不死心。这样也好,她家、俺家还有贾萍她娘家,这下就都清静了。”
“嫁妆倒是怪现成啊,摸过来就用。”
……
晚上,杜艳梅、夏广美和苏立英与唐彩虹话别后一起离开唐家。
“听说夏广青回来了。”出来大门,杜艳梅问夏广美。
“嗯。”
“心里得是啥滋味啊!”苏立英道。
“你们是没见!俺二哥瘦的不像样了!把我可怜的都想哭。”
“三妮看上去还算平静。”
“表面上是,心里也平静才怪!”
……
翌日一早,唐家的大门外站满了看新娘子的妇女和孩童。此时,有一人正茕茕孑立在东山顶上。此人便是夏广青。
站在东山顶上即可将唐家大门外一览无余,看到人群簇拥着唐彩虹往西走去,夏广青一面流泪一面喃喃自语:“三儿……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要幸福……”
一直目送着唐彩虹乘坐的车被四里以外的村子挡住,夏广青如同被抽了筋骨一样瘫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