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点破了泠尘的身份后,便再未见过他,我有去后山看过他的住处,桌凳上的薄灰诉说着主人已经许久未回,我知道他真的已经离开了。这几千年的陪伴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可到底神魔殊途,现在也该让他回归自己的生活了。
记得救起泠尘的时候我才不过两千岁,那时候的我与沐司还没有婚约,只不过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因不喜父王给指派的教习夫子,便总会躲去后山抓蝴蝶玩。在后山有一大片花海,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会引来很多花蝴蝶,我奔跑在花海中和蝴蝶一起飞舞着,感觉这可比在那听夫子的刻板教习好玩得多。
那天我也是偷溜出去,在后山脱了鞋袜,坐在花海旁的小溪边戏水,突然嗅到空气中有一丝丝血腥气。循着气味找去,一座大石后面看到了一只浑身是血的九首山鸡,我从未听说过山鸡还有九个脑袋,难道他是神族的哪个神鸟吗?见它一直没有动静,我用树枝戳了戳它,想确定他是死是活。谁知它突然炸毛,作势朝我冲来,把我吓得向后滚去。
从来没有过这般惊吓的我,扯着嗓子嗷嗷大哭。许是被我哭烦了,那山鸡化成了孩童模样的人形后伸手捂住我的嘴,骂我吵死了。被吼的我立马住了声,却还是吧嗒吧嗒掉着眼泪。他拿开那只捂我嘴的手,指着不远处的花海,让我去寻些薊草过来,我擦擦眼泪,问什么是薊草,他立马像看白痴一般地看着我。叹了口其,他耐心地告诉我薊草是一种叶上有刺的野草,开紫色的花,花形似蒲公英,可以用来止血。我愤愤地在花丛中找着所谓的薊草,明明是他求我帮忙,为什么感觉像他在命令我似的。捧了一大捧回去,他却说我好多都摘错了,只在里面挑了六七支。他把薊草放在嘴里嚼碎,然后吐出汁液敷在胸口的伤口上,我这才发现他胸口有好大一个伤口,从左边的肩胛一直延伸到另一侧的腋下,整个胸口一直不停地冒血出来。我惊得张大了嘴,虽知他满身是伤,可亲眼看到这么大的伤口,确实震惊到不行,赶紧再去找了些薊草,帮他捣碎后敷上。
我让他跟我回去,可以让我父王帮他疗伤,他却摇摇头,让我替他保密。我很好奇为啥不能告诉别人,他说他不属于这里,被别人知道了会要了他的命。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他也不像坏人,便答应他我会每日带药过来看他。
谁知当天晚上回去时,被父王抓了个正着。父王责怪我不尊重夫子,还每日偷跑出去天黑才回,将我软禁在宫里闭门思过。平时我只要撒撒娇父王便会松口放过我,谁知这次父王竟动真格,不管怎么撒娇和哭闹都不好使。我惦记着后山的那只重伤的山鸡,那么深的伤口,会不会血流而亡啊,想想就止不住地流泪,真替他难过。
三日后母后来看我,带了些我喜欢吃的枣泥酥饼,苦口婆心地劝解我要收些性子。我恹恹地听着,连送到嘴边的酥饼也吃不下。我闷闷地问母后我能不能收个小跟班,母后摸摸我脑袋说好啊,小公主想让谁做你的小跟班呢。我趴到母后怀里,说我在后山捡了一只受伤的山鸡,想带他回宫给他疗伤。母后拍拍我的背,说只要我听话些,她便都依我。
第二天母妃就将他送来了,我把他安排在偏殿,给他喂了上好的丹药。母妃告诉我已经派人检查过他的伤情了,他被人打伤了心脉,且胸口的剑伤太深致使失血过多,虽已经度给他一些法力护住他的心脉,喂了些虚命的丹药,但能不能救醒就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我用毛巾慢慢地擦掉他满脸的血污,看着他和我差不多年纪的脸庞,想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心疼地掉眼泪。我守在他床边,每天都亲自给他喂药换药,第一次那么专注地做一件事情。那天,我轻轻地伏在他的耳边,告诉他一定要挺过来啊,以后有我护着他就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他了。然后就看见他的睫毛闪了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时候,我只觉得他的眼睛可真好看,里面似装有浩瀚星辰。
醒来后的他身体恢复地很好,我告诉他我被父王软禁无法去山上给他送药,便让母后将他带回了。让他放心,我没有告诉别人他的真身,只说他是只山鸡,没有忘记答应他的事情。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当时听到山鸡时欲哭无泪的表情,五官皱到了一起,好笑得很。
后来他将随身的一把小匕首送给我,说谢谢我救了他。我看着那把精巧的匕首,通体纯黑却很小巧,他说这是用摄魂石所铸,可防身,必要时也可伤人性命。我喜欢地不得了,开心地收下。我问他送我礼物后是不是要离开了,他却微笑地告诉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鞍前马后任凭差遣。我跳到他面前,抚上他那看好的眼睛,点头说好啊,你这么好看,就做我的小跟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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