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城外,此刻三十五万吴国大军正列阵在此,只见三军阵前吴广骑于一头白色独角马之上,而伍嘉与孙天则分居于吴广左右两侧,其后又有孙前与数名统领,一众将士尽皆士气高昂,整装待发,孙天骑乘于虎狼之上,身披铠甲之下模样却是威武不凡。
“公子,孙前率十万精锐到来,亦是为我军运输攻城机械而来,如今只待公子一声令下,我军即可攻城”孙天见吴广望向会稽城墙,竟是不出一言,心下想来吴广定是见这会稽城墙牢固,这才迟迟未下令攻城。
吴广闻得孙天之言,心下暗叹一声,知晓孙天误会了自己之意,只是吴广亦知此时三军阵列在此,而会稽城门禁闭,唯有攻城一途方能破城而入。
伍嘉见吴广颇有犹豫之色,心下知晓吴广不忍再行屠戮之事,只是此刻文种率越国所余十万兵士在会稽城墙之上,皆是手持弓箭一副誓死抵抗的模样,伍嘉暗道此战已是不可避免。
只见吴广又是看了会稽城头一眼,心下不再犹豫,正要出声传令,命孙前率前营士兵携云梯攻向会稽。
“公子快看城墙之上”伍嘉见会稽城墙有变,即刻出声道。
吴广,孙天闻得伍嘉急呼,当即又望向会稽城墙之上,却见此时不断有会稽城中百姓涌向城墙之上,其中不凡老者与妇孺。
吴广三人眼见此状,相顾之下,大有不知所措之感。
“公子,越人这般作态可是要举城归降”伍嘉见状,出言道
吴广闻言,心下亦是不知可否,当即运起五行神瞳,只见城墙之上百姓皆是作视死如归之状,手持农具乃至木棍等一切可持之物,哪有半点归降之意。
暗叹一声,吴广继而言道“嘉,汝怕是想错了,不想越人竟这般刚烈”
吴广知晓此刻即便是攻破了会稽城门,也将迎来会稽城中百姓誓死抵抗,若是得来一座死城又有何用。
这番谋划莫不是出自那范蠡之手,吴广心中无端想起那儒雅身影,但又暗自摇头,那人定不会置百姓于险境,不知为何吴广对于范蠡品行颇有信心。只是不是范蠡却又是何人,何人能如此不顾百姓安危。
久久不语,吴广面对眼前之局,亦是一筹莫展。不想那越王陈勾此时从百姓群中露出了身影。原来这般行径却是出于越王之手,吴广不禁忆起当年越宫外墙之上,陈勾所为一如今日。
吴广当即运起神力,向陈勾言道“越王,多年未见,不想越王依然如故”
陈勾见吴军踌躇不前,心下颇定,然闻得吴广之言,颇有讥讽之意,陈勾当下恼怒,言道“尚公率大军攻伐我越国,此番说辞倒像是寡人不是,早知今日,当年寡人便该将汝囚禁于我越国之中”
吴广闻言不由大笑,这越王陈勾此刻哪有半点王者模样,更像是一名市井之徒,吴广亦知多说无益,现下唯有进攻,退走二途,故而并未再作他言。
“我父常言一将功成万骨枯,公子切不可因一时怜悯之心,而放弃大好战机”孙天见吴广神情犹豫,不禁出声道。
若是一座死城,若是因为朕一时抉择而使万千百姓残遭屠戮,朕与前世又有何异,这胜利又要来何用,吴广望向孙天处,正要出言下令三军撤退之时。
却见城墙上越王陈勾此时神情突然大变,吴广这才未作撤离之语,而是默默看向陈勾处。
孙天见吴广不作言语,而是一再望向越王处,孙天这才注意到越王之变,故而亦不再言语,如吴广般望向陈勾处,静待其变。
一阵粉红色雾气突兀的在会稽城墙之上弥漫开来,似是神力之芒,又似是迷雾一般,却不知从何而来,只见那粉红色雾气瞬间笼罩住了越王陈勾之身,随即迷茫,激动,追忆之色在陈勾面上不断转换着,最终陈勾目光呆滞,口中不住喃喃道“子鱼,子鱼”
少时,粉红色雾气竟是化作一道倩丽身影出现在陈勾面前,吴广等人面对此番变故皆是一头雾水。
“真是王后回来了”“王后”越国百姓望向倩影争相跪倒在地,见得城头百姓这般举动,吴广疑惑更甚,这女子断不会是越国王后子鱼,然突生此事或可为眼下之局带来转机,故而吴广还是暗自观望。
却见那倩影亦不作声,只是微笑着看向越国百姓,继而怔怔的看向越王陈勾。。
“子鱼,寡人知晓你心有怨恨,只是寡人心中之痛又有何人知晓”陈勾望着眼前之人神情凄惨道。
“呵呵呵。。。”只见那女子发出一阵低笑声,还是那般直直的看着陈勾。
“子鱼,你真是子鱼”陈勾似是确认眼前之人就是王后子鱼,呆滞的神情不断变换着,时而悲伤,时而又狰狞。
见得此状,女子似是不满陈勾此时之状,转身便要离开。
女子转身之时,吴广亦是看清了那女子面貌,确是美艳无双,不经意间吴广竟是感到女子向自己投来狡黠一笑,再看那女子又恢复了那不食烟火之色,吴广心下顿生莫名之色。
“子鱼,不要走,是寡人错了,当年寡人不该将你推向深渊,这些年来寡人亦在悔恨中度过,子鱼”陈勾见女子要走,神情终是定格在懊悔之上,急言道。
“王上,如何会错,王上之安危,自不是子鱼清白可比”女子闻言,随即转身望向陈勾神情凄惨道。
“王后,王后当年在吴国蒙难,王上归国之后便已昭告越国,皆是吴国之过,王后切勿责怪我王”一名越国大夫即刻出言道。
会稽百姓闻得大夫所言,尽皆附和道“是啊,王后之事,我等越人尽是知晓,皆是那吴国之过”
“吴国之过。。是吴国之过吗?陈勾若不是你急于讨好吴王,将我迷倒,我又怎会受晋使侮辱。”女子闻得众人之言,言语激动道。
女子似是哀默大于心死,又是一阵漫天的霞光之下,即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子鱼,实非寡人之愿,寡人”陈勾还待再言,只是女子已是消失不见,陈勾顿时状若疯癫不可自已,随即神情又是一阵变换,片刻之后,似是清醒了过来,脸色阴沉着一脸怒色的望向吴广处。
吴广见陈勾目光竟是充满仇恨,错愕之下,知晓陈勾此刻怕是认定此事乃是自己所为,然而吴广亦不愿作多言,而是向着陈勾淡淡一笑,心下却是在思量方才之事或是老师所为,如此一来这会稽上下怕是要乱了。
果不其然,城墙上之人方才亦是闻得女子之言,一时之间,“王上,王后之言”“王上,还请王上告知我等王后之事缘由”这样的质疑之声,不断在人群中发出。
陈勾见吴广模样,心中怒极,又见周围众人大有逼宫之态,陈勾顿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正摇摇欲坠之际,幸得左右护卫护住自己,陈勾正要出言,却见左右护卫此时亦是一副茫然模样。陈勾心中闪过慌乱之色,然多年的隐忍早就铸就了陈勾坚韧不拔的性子,随即陈勾稳住身形,一脸正色的望向周围众人。
城墙之上越人见越王吐血,亦不再出声质问,又见越王恢复常色,此时想来那女子之事颇为诡异,众人一时间亦不能分辨此事真伪。
陈勾见此刻无人再发出质疑之声,正要出言揭过女子之事。不想站立在一旁的太宰文种,神情默然道“事到如今,我王又何必再诓骗我越国臣民”王后子鱼之事,不想文种亦是知晓。
先前正率所余越军驻守城墙之际,文种见会稽百姓到来,心中已是大感惶恐,面对吴军又添十万大军,文种自知这会稽城破只是旦夕之事。如今见越王大有会稽上下一同赴死之意,又见百姓无不慷慨赴义模样,文种心中何忍百姓因越王一己之私而无辜受死,更遑论越王不惜以王后子鱼之死欺骗百姓。故而始终未作一言的文种终是发声了。
“文种,尔岂敢如此”陈勾见文种模样,大有将子鱼当日在吴国之事吐露之意,当下喝言道。当年之事自是逃不过范蠡之耳目,想到此处,陈勾心下不知为何又泛起丝丝自责,若这范蠡,文种真有不臣之心,子鱼之事便是绝佳之机,然值此存亡之际,稍有不慎这越国便要易主,陈勾亦顾不上深思。
文种见陈勾大声呵斥,未再出言以对,只是向城外吴军阵营望去,见吴广此时看向自己,文种心下一叹,却是小觑了此人,方才之事或亦是此人为之。会稽臣民已在崩溃边缘,这般下去怕是这会稽城门不攻自破。
吴广等人见会稽城墙之上,可谓一波三折,越军无不气势低沉,会稽百姓再无无畏之色,若此时出兵,当可轻易破城。孙天当即出言道“公子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吴广闻言,亦知此刻乃绝佳之机,然吴广今日见会稽上下这番光景,心下似有所悟道“想来世兄亦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兵者大善之举,广此番见来,会稽臣民无不深怀忠君爱国之情,广心中不忍,若越王不作欺骗之言,不行诡诈之道,君臣一心,越国或还有可乘之机,眼下之局实乃越王咎由自取,广心中颇有劝降越国臣民之心,不知世兄以为如何”
身后吴军将士亦是见得会稽城墙之变,心中对于会稽百姓亦是生出怜悯之心,此刻闻得吴广之言,皆是心神一震,望向吴广不禁面露倾佩之色。
孙天察觉身后将士异样,见吴广之言颇具王者风范,当即言道“如此便随公子之意,若能劝降会稽臣民实乃我吴国之福”
城墙之上,文种见吴军还是不为所动,未有攻城之举,又见吴广向自己投来宽慰之色,文种知晓吴广不欲趁此之机行攻城之事,一时之间心中竟生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