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夫人逃婚了!
溟佑看着她很是欣喜的表情,一时间倒不知说句什么好。
半晌后,他才憋出一个“嗯”。
冷清幽是发自心底里的高兴,见溟佑能自己坐起,还能回话了,立刻也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还好,你终于不烧了。”又笑,“你是真的命大,你不知道,昨夜你发热,全身烫的怕人,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后来没办法,只有把衣服全部——呃。”
冷清幽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姑娘的事实,未出阁的羞耻和愧疚顿时布满全身。她低头咬住唇,捏紧衣襟,之前高兴的神色全部消失。
溟佑知道自己受伤后是怎样的情况,见冷清幽这番神态,多多少少猜到她做了什么,心一跳,竟有些紧张。
气氛忽就沉寂下来,冷清幽看着手边渐渐消失的阳光,抿紧双唇不知所措。溟佑皱眉思索着什么,良久,他还是选择岔开话题。
“我看那罐子里有些药,你会医术?”
冷清幽摇摇头,心虚的不敢看他,道:“以前在家无聊,三哥会偷偷给我寻些杂书解闷。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有味赤焰草,能解留于浅表的毒。想你之前封了自己几处大穴,有护心脉,所以才大胆猜测,赤焰草对你有效。”
溟佑思索片刻,问:“赤焰草?我从未听过,不过你又如何寻得它?”目光落在她尽是伤口的手上,看了一阵,又见她穿着的麻布衣裳被磨破了好几处,顿时敛目。
她身娇肉贵,昨夜定然是吓坏了她,否则她不会冒着夜色和危险,出门寻找赤焰草。
冷清幽察觉到他的目光,当即把手藏在衣服下,笑道:“这可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的。你要想知道,自己看书去。”
“这是被树枝勾破的。”溟佑直言,“你有没有摔到哪儿?我看看。”
冷清幽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是山林树多,夜色太浓我看不清楚,才会被勾破。”
“那手上的伤?分明是快速摩擦地面才会有的。”
“……我没事,真的!没事。”
溟佑低叹一声,牵过她的手,仔细看了上面的伤痕。即使没有血痕,但深深浅浅的道,还有摸上去结痂的地方……她肯定是疼的。
抬头见冷清幽咬住唇不说话,他又叹一声,抚了抚她的发。
“谢谢你。”
“你别谢我……该是我说对不起。”冷清幽心一涩,阖目,眼泪掉了下来。
“道歉作甚?”
冷清幽吸吸鼻子,道:“若非是我差人传信,就不会引来方鸣玉。他要不出现,小洁就不会死,你也不会受伤。”
溟佑手上动作轻柔,低声宽慰:“不要内疚,要我是你,我也会选择找人求助。只不过我们谁都没有料到,方鸣玉会是那样的人。元洁的死……我们都难辞其咎,但方鸣玉才是罪魁祸首。我答应你,等见了主上,我定会去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冷清幽没有说话。她知道溟佑所说一切都是为了安慰她,而她自己并非这样作想。
这一层内疚,她可以背负一生。
要不是溟佑中毒昏迷,当时她恐怕也一死了之了。那么可爱活泼的一个小姑娘,皆因为方鸣玉那无法揣度的私心,永远失去成长的机会。归根结底,她是那个导火索。
不过,方鸣玉最该死!
只是他说,爹爹也双手染血是什么意思?
杀几个坏人不是寻常事么?又何必用那样的语气言出?
“在想什么?”溟佑问。
冷清幽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在想……方鸣玉他一直自诩公正严明,在江湖上颇有地位,一般出现小的纷争,消息过不到我爹爹那儿去,他便解决了。我从未想过,他是个道貌岸然,不,畜生都不如的人。”
溟佑唇角浮起一抹讽刺,道:“江湖就是这般,每个人都会揣着一副表面,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不在少数。”
冷清幽问:“可是我爹爹说,邪恶之人才会这般。”
溟佑冷笑道:“武鸣鹤可有告诉你,何为正,何为邪?”
“庇佑性命,保护天下的人为正。鱼肉性命,为祸天下的人为邪。”
溟佑摇头:“幽,你说的不全对。我曾见过一个被称为邪的人,他杀人如麻,江湖正派纷纷恨不得诛杀。可无人知晓,那人还是孩童之时,一家三口都为普通人,却因所谓正派,害得家破人亡,他才走上一条邪路。”
“这……”
“所以与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者,便是世人口中的邪。就如你亲眼所见,一直站在光明下的方鸣玉多年处理纷争,博得名誉,可暗地里,何尝不是手染鲜血,背负着无辜性命。他那般不是偶然,而是本性如此。”
冷清幽神情哀伤,问:“那么你也是么?”
溟佑笑了一声:“我一般不杀人。”看向她,眼神渐深。
他的秘密,其实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毕竟知道得越少,于他来说,越是安全。
于她来说,以后也少些牵挂。
可即使理智告诉他不用解释太多,望着她那本该明媚,此刻却无比失落的眼眸,他还是不自禁向她道出一切。
“我的力量会消耗,每次打斗之时,遇强手则消耗越多。而我杀人会吸取对方力量和武学精髓。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本事,我不知如何同你解释,只能说,若非必要,我不会杀人。”
冷清幽微微一惊,喃喃:“杀人会吸取对方力量和武学精髓?那就是说,你要是杀的人越多,那就越厉害?”
“是这样。”
冷清幽稍微往后拉开了同他的距离,诘问:“所以,你并非打不过我爹爹,只是不想当这武林盟主?”
“当来有何意义?”溟佑反问。
是啊,当来有何意义?
地位尊崇,背负的也越多。虽然爹爹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高兴,可叹气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得到的同时,果然也会失去些东西。
只不过,习武之人,且还有些本事的习武之人,不追求盟主之位,倒确实很稀奇。
冷清幽忽而轻笑,看向他道:“要是方鸣玉知道你从未争强夺胜之心,不知会不会——”
“不会,”溟佑不假思索,“我始终是他路上的绊脚石。而你,你的死也会给武鸣鹤造成致命一击,动摇他的地位。”
冷清幽不太赞同:“我是爹爹的养女,相处这么多年,他少不了伤心难过,但绝不会动摇到他的地位。”
见她一脸懵懂不知的神情,溟佑悠长一叹。
“饿不饿。”
冷清幽按住自己的胃,虽然溟佑这话题转得很生硬,但无可否认她确实腹中空空如也。
溟佑见状,道:“等我。”
“你去哪儿?”
“抓鱼,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野味。”
冷清幽蓦然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我……我跟你一起!”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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