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近些日子得了不少赏赐,雷骁也开始在她宫中留宿。
紫苏看着眼前颜色艳丽的舞衣,看不出什么表情,打赏了拿衣服给她看的侍女。等下人都出去了,她拎起来细细打量,衣服的面料并不清透,只是上下分成两截,穿着的人必定是腰部外露,加上裙摆颇大,跳起舞来许是更加诱人。她冷笑一声,命人收好。
雷尧独自在书房中。
长案上是安国的军事地图,雷尧思索着目前北边与周国的战事。他屡次主动请缨,希望能为安国出站,但雷骁一直不允。
安国与周国为边界的几个城池一直在争夺,那几个城池所处之地,地理复杂,环境严酷,但却占据着通往内陆的唯一关口。
雷尧上次就是在此处栽了跟头。由于援军被天气所阻,迟迟无法赶到,雷尧带领的士兵在恶劣的环境中迷失方向再加上天气突变,几乎是全军覆灭。他自己也身受重伤,亏了几个手下拼着命,才将他救回。
等回到京城,父王母妃都已是一钵黄土,一个属于雷骁的安国不那么友好的等待着他。战败的耻辱、至亲的远逝、王兄的猜忌,让他一度消沉,整日在山林中练功发泄,立誓要一血前耻。
本以为上次押运的任务顺利完成,王兄可能会考虑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可近一段时间,王兄宁可冒风险启用新人,也始终不肯让自己出征。难道真要作个清闲王爷不成?雷尧心中不免苦闷。
他揉了揉眉侧,站起身来,慢慢踱到书房窗前。窗外,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朝颜精心照顾的玉兰,在一片绿意盎然中开出大轮的白色花朵,盛开着的花瓣向四方伸展,月光下皎洁晶莹,幽香阵阵。他忽地想起白日里,初次见面的夕颜,颇象这恣意、烂漫的玉兰,美的纯真率性、无所顾忌。习惯了朝颜的柔和平静,猛的见到夕颜,她身上那种带有侵略性的美竟让他有些不习惯。
“怎么还不睡?”雷尧回到房中,见朝颜仍然斜躺在那里。见他进来,朝颜想要起身,却被雷尧轻轻按住,“别起来,我自己来就好。”
他把枕头放平,扶朝颜躺好。他小心的样子让朝颜忍俊不禁。
“我没那么柔弱。”朝颜笑着说,“你不要这么担心了。”
“那也要小心才是,你都要当娘了。”雷尧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
他眼中的深情让朝颜有些醉了,被自己爱的人深爱,那种幸福,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
夕颜望着床顶发呆,身旁的雷骁已沉沉入睡。地上是散乱的舞衣,被撕破的裙子静静的躺在那里。迟早会厌倦的。自己的曲意迎合,他也是清楚的吧。如果有一天,身边的人不再来,那,在这个空空的房子中,她该做些什么?她转过头,睡着的他面色漠然,坚定的下鄂和高高的颧骨时时彰示着他的傲岸和不可侵犯。笑着的他,又是那么温柔,像散发着热气的茶,可真正敢端起来品尝这杯茶的,只有王妃。能被他放在心上的,不会是自己这样的人。她自嘲的笑笑,闭上眼,转了个身,睡去了。
沉睡中的雷骁却睁开了眼,目闪精光。这些日子,她比以往更加尽心卖力的服侍自己,照旧是温柔顺从,照旧是拿了金银珠宝后喜笑颜开,可他还是捕捉到了她偶尔的走神。那一刹那的眼神,朦胧中带着忧郁,迷离中透着纯真,有种神秘的韵味,象是属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女人。她看起来太浅薄,太简单,可她的美却太复杂,太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