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詹尼?伯顿,”詹尼只比艾德琳高一个头尖,却对她做出一副睥睨蝼蚁的架势,
两个女孩也不知是不是闲得慌,就是要跟艾德琳较上劲儿,
在上流社会,姓氏代表着血统、家族以及身份,
艾德琳嘲笑她们并不高贵,触动了詹尼最敏感的神经,她报出自己的姓氏,以起到震慑作用,还可以找到合理的理由来反驳艾德琳,
“你呢,来自哪个家族?”詹尼做恍然大悟状,“我从没见过你,那么你肯定是小商户的女儿了,”
这种无聊而幼稚的挖苦,艾德琳不可能搭理,也懒得在争辩什么,她抬眼瞧了如门神一般的两个女孩,她们可真是‘魁梧’的把小路挡得死死的,
艾德琳真不懂青春期孩子们的心思,她们与她分明素不认为,却对她做出咄咄逼人的为难状,尤其是这个詹尼,又是动手又是言语攻击,
好好的一份清静被她破坏殆尽,
找麻烦有时候并不看因果,一句话‘看你不顺眼’,莫名其妙的‘招呼’就上来了,
詹尼的大伯母姓肯特,是安斯的亲姐姐,也就是诺南的姑妈,她无法生育,这也是她下嫁到伯顿家最重要的原因,可能是移情作用,她对詹尼的宠爱程度远胜过詹尼的父母,詹尼如今无法无天的任性与她不无关系,毕竟有肯特家族做后盾,
今天詹尼根本就不愿意来参加这场订婚宴,她认为以自己的身份出席皇家盛会和顶级贵宴才合理,
当然在以前。年纪不算大的詹尼去的的确都是这样的场合,她能到肯特家的红佩城堡度假,能跟着大伯母进出王族的别宫,甚至可以在米芙雅为所欲为,
靠着这层联系,小小的伯顿子爵在贵族圈里也有了一席之地,
改变是从两年前开始的,詹尼偷拿了诺南的小梳妆盒,大伯母与她家、与她的关系一夜之间一落千丈,
詹尼只是看着宝器漂亮精致才想占为已有。而且她以为以诺南的性格也不会真的责怪她,她并不知道梳妆盒上的蓝宝石有多么珍贵,珍贵到不是每个女孩都有资格拥有,
詹尼的父亲为此第一次打了她,她母亲也对她失望至极。而詹尼最敬爱的大伯母居然当着她的面对她说出了‘小偷’这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词,
所以詹尼才会对艾德琳‘偷摘玫瑰花’这么敏感,她在找同犯。然后狠狠的侮辱回去,以期得到心中的扭曲而短暂的快意,
艾德琳不想再跟她们耗下去,索性提起裙子。直接踩进玫瑰花地,好几株鲜嫩的玫瑰花因此折了脖子。倒在同伴身上,
艾德琳同样好不到哪里去,玫瑰花刺划在腿上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不算疼,也不会鲜血直流,但掐进肉里,总归不舒服,
她在心中叹息,回去得拔刺了,
真倒霉。
艾德琳步伐加快,期望早点走出去,她垂着头注意着脚下。连一丝目光都吝啬分给两个找茬的女孩,
最可气的不是他人喋喋不休的争吵。而是对自己的无视,
詹尼被彻底激怒了,也不能说是怒,应该被强烈的嫉妒心驱使罢,玫瑰花丛中的女孩,即使四周围绕着艳丽的玫瑰,她的美丽却丝毫没有被盖过,反而让花朵的中心变成了她,
白与鲜红,黄与鲜红,黑与鲜红,反差多么大的颜色,浓抹之中淡淡的清雅,愈发夺目,
詹尼突然大步走进花地,她的脚比艾德琳要狠得多,连根把花茎踩在足下,毫不留情,
“天,你要做什么,詹尼,快停下,”詹尼的同伴叫住她,那个女孩连忙追上去,她只是来自普通男爵家庭,家境甚至还比不上会场中的一些商人,因此不至于如詹尼这般狂妄,也不想在这里惹祸,
待艾德琳发觉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的时候,詹尼已经走到她跟前,胳臂扬起,俨然又要拽她,
这孩子就两招,不是推就是拉,
艾德琳也不是傻子,呆站着挨‘打’,她眼疾手快的抓住詹尼的手臂,
“够了,”
若艾德琳刚才还只当孩子娇贵任性,此时是真的厌恶这个不可理喻的女孩,
没错,有些孩子是不懂事,但是不懂事并不代表没有脑子,
艾德琳颇有威气的话语熄灭了詹尼至少一半的气势,
外表柔弱的女孩并不等于没用,
可当刺眼的阳光透过艾德琳高举的手腕上交相辉映的手饰,反射进詹尼的眼睛时,
她震惊了,
淡粉色手链上的玫瑰花瓣与周围弥漫着芬芳的花朵简直一模一样,
“seetlove,”詹尼喃喃道,半秒,她猛然回过神,大声惊道,“你怎么可能有seetlove?”声音尖而刺耳,
设计珠宝是爱莎闲暇时偶尔的爱好,而这条项链的图案就是她亲自为自己的朋友同样还是竞争对手设计的,因为原料的宝贵,手链只做了五条,
那年,詹尼在米芙雅亲眼看见那位珠宝商把成品的手链送给爱莎,作为回礼,
珍珠的轮廓里镶嵌着玫瑰金的华美图案,她至今记得,
就是现在她眼前的这一条,
詹尼猛的甩开艾德琳,比起刚刚复原的艾德琳,她的力气大的不消说,
“快告诉我,这条手链,你从哪里‘偷’来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扯艾德琳手上的链子,
如果是之前的詹尼是发怒,此刻简直就是发狂了,艾德琳毫无招架之力,她下意识的把带着手链的左手背在身后,步步往后退,成排的花刺刺进她的腿里,她不得不忽略这麻麻的痛感,
艾德琳忍无可忍,“我的手链与你有什么关系,”她用力打开詹尼的手,
“啪,”手心与手背的拍击声,在这一片安静中尤为突兀,
而艾德琳‘动武’的后果便是,
詹尼的手背肿了一片,她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红肿,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她的眼睛顿时变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詹尼,”她的同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住手,我们在参加别人的订婚宴…,”
女孩剩下的话语已经埋在了吃惊之下,
艾德琳一头扑进盛开的玫瑰中间,淡黄色的长裙铺在枝叶之上,脚下的泥土被勒出深深的印痕,而她手中的蝴蝶堇已然被捏成碎片,和整片的红色花瓣,一起落入尘埃,
少数宾客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其中就有离这里不远的莫雷与赫拉,
“她们在做什么,”莫雷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疾步朝花园里走去,神情之焦急,让赫拉诧异,
看不出来莫雷对他的小侄女挺上心,
莫雷哪里是为了艾德琳,他是怕乔恩责怪他照顾不周,
艾德琳缓了半天才撑着花枝站起来,吐出嘴里的苦涩,有花瓣、有叶子,还有尘土,
连衣裙的轻纱也被花刺勾出了丝线,零星的挂着几片残叶,真是狼狈的很,
她下意识的去看手里的蝴蝶堇,果然已经不成形了,
詹尼冲过来的时候,艾德琳毫无准备,因为她攻击的对象换成了她的右手,那只手里有一小束蝴蝶堇,
报复性的,詹尼掐住艾德琳的右手,把她重重的推倒,有花丛作缓冲,艾德琳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但小伤肯定是有的,比如她腿上,被枝干的锋利划了一道不算深的口子,血微微渗出来了一点儿,
至于詹尼与她的同伴,已经回到各自父母的身边,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他们离开了会场,
临走前,詹尼还偏头朝那头看了一眼,原本美丽耀眼的女孩变得狼狈不堪,这让她笑靥如花,
不过她心里还相当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趁乱把那条她一直都想拥有的手链夺过来,
如果詹尼知道让她铸成大错的蓝宝石梳妆盒被诺南亲手送给了艾德琳,真不知她嫉恨的嘴脸会扭曲到何种地步,
莫雷蹲下,用白色方巾捂住艾德琳的腿上的划痕,
“谢谢,我自己可以来,”艾德琳弯腰按着小腿肚,客气的说,
莫雷感觉到了艾德琳的疏离,但还是说道,“我扶你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
这句拒绝不是艾德琳说的,
乔恩沉着脸,站在他们不远处,旁边还有脸色怪异的佩姬,
“乔恩…,”莫雷有些紧张,在家里,他最畏惧的其实是他的大哥,
“是谁做的?”乔恩问莫雷,
“我…我,”莫雷回答不上来,当时他的注意力只在艾德琳身上,对詹尼她们只晃了一眼,况且即使看到,他也不认识,贵族的宾客都是多萝西家族邀请的,他们并不属于一个圈子,“我不知道,”
“詹尼?伯顿,”艾德琳没有忘记詹尼的‘自我介绍’,而她也不是圣人把委屈往肚子咽,
让她没想到,对此反应最大的会是佩姬
“看吧,这就是没有地位的后果,”佩姬指着艾德琳对乔恩大声说,“女儿被小贵族欺负,你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她的语气在这里陡然低了几分,
“接受父亲的请求吧,至少塔格利可以为你提供助力,否则你要如何为艾德琳讨回公道?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
佩姬的一番‘肺腑之言’,让艾德琳惊得完全顾不上腿上的小伤,直直的望着乔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