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回来以后就一直拿着铁钳除火炉里的燃垢,
艾德琳到房间脱下外套,衣摆正好摆到桌上的相框,险些把它扇到地上,
艾德琳换好衣服,把相框给立了起来,正好看到了照片上十一张灿烂的笑脸时,
这还是布拉斯在克莉斯多还没转学时拍的,那家法语课学习的课文叫永恒不变的笑容,是法国的诗人写的一首浅显的小诗,布拉斯为了呼应这篇课文,特意把全班带到操场,照了这张相片,相框是乔恩的,他说这是她小学的第一张集体照,自然要好好保存,
艾德琳拿起照片,第二排最右边的那个小男孩,照片里的他朝气蓬勃,还特意把脖子伸长了些,
可是这个男孩现在不知在何处,或许他被带进了那栋阴森的城堡,或许他就在这片森林的某处,或许他已经被亚瑟文掐死,
艾德琳突然重重的扣下照片,她复又穿上外套,下了楼,
“莫里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艾德琳坐在火炉对面的沙发上,对乔恩说,
“我知道,”乔恩没有停下手中的活,“你终于害怕了吗?我还以为我的女儿真的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艾德琳愣了一下,是啊,她就是不想惹上麻烦而置身事外,她要怎么和警察说?说亚瑟文曾经也对她做过同样的事吗?那么乔恩呢,“你就是为了验证这个才不告诉警察的?”
乔恩放下铁钳,脱下手套,转过身,
“这是一部分原因。”可后面的话,乔恩却并不打算多说,亚瑟文的身世太过复杂,没有必要让艾德琳知道,
“那莫里…”艾德琳准备问该怎么办,可是看着乔恩漠然的眼神,硬是把话咽了下去,
为什么乔恩会有这么冷漠的表情,艾德琳心里吃了一惊,
“既然已经回家了。就不要再想那个可怜的同学,”乔恩眼中的那份漠然转瞬即逝,灰卡色的眸子依旧温柔而包容,“赶紧上去吧,火炉灰还没除干净。楼下太冷了,”
乔恩已经这样说,艾德琳也不好再呆下去。“嗯,”
艾德琳把外套紧了紧,因为突然觉得好冷,
……
莫里的妈妈在警察局门口。失声痛哭,“还没找到吗?”
警察局长摇了摇头。
因为莫里的失踪,小镇上所有的警员都临时回岗上班,毕竟失踪的这个孩子,他们大多数都认识,莫里家的糕点店,是小镇上唯一的一家,
“妈,你冷静一点,”莫里的姐姐扶着妇女说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眼眶里也满是泪水,
“我保证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警察局长郑重的对妇女说道。
“天气这么冷,”莫里的妈妈虚靠着女儿。“再找不到,我的小莫里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想到可能要面对一具小小的尸体,
莫里的妈妈眼泪一下子又涌出许多,
警察局长既头疼又焦急,可是线索太少了,尽管维克说穿着黑色衣服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孩子,
……
“求求你让我走吧,”莫里喘着粗气,白色的水气一阵一阵的从他嘴里呼出,“我,我快不行了,”
莫里的双手已经被冻成了紫色,嘴唇也紫的发白,就好像结了层冰,
同样穿着单衣,亚瑟文跪坐在雪地上,任由寒气灌进他的身体,任由冷风吹打着他的脸颊,他一手拿着树枝认真的在画着什么,完全没有理会莫里的话,
冬日里的天空总是黑的早,才一会儿,太阳就被乌云遮盖了一大半,天色变得朦朦胧胧的,风也变大了,吹在山谷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一片黑压压的鸟群突然腾空而起,从莫里头顶飞过,吓了的他牙齿颤的更厉害了,
狂风吹掉了聚精会神的亚瑟文头上的帽子,一头淡金色的长发哗的铺下来,
莫里惊愣的着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艾德琳,”
总算前面的黑色身影有了些反应,可也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执起树枝继续前面的事,
他怎么可能是艾德琳,莫里绝望的想,他比艾德琳要高,甚至比艾德琳还要瘦,哪怕是那头长发也不是完全一样的,
谁来救救他,莫里在心里呐喊,
妈妈,他就快要死了,
莫里的眼泪刚从眼角出来,就流不动了,在脸上结成两道冰印,而他也实在没有力气再哭了,
……
“好冷,”碧丽耶缩着脖子抱着双臂,“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弥尔茨走在她前面,听到话回过头,“亲爱的姐姐,什么时候你的身体变得这么柔弱了?是因为认识了艾德琳的原因吗?难道心脏病也是能传染的吗?”
如果伊莉莎或是杰瑞看到现在弥尔茨的样子一定会吓一大跳,那层乖巧热心的面皮就好些被撕了下来,男孩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嘴角却诡异的弯起,似乎在笑,又似乎是在嘲讽,而他的声音也好像变了许多,明明还是普通的童音可是听起来带着很重的滑腻感,
“去你的心脏病,”碧丽耶快步跟上弥尔茨,“不要把我和那个病秧子相提并论,”
“噢,看你刚才那么认真的听她唱歌,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她呢,”弥尔茨踏着厚厚的积雪,可看不出丝毫费力,就好像在白皑皑的天地间漫步闲游,
不过他们也确实是过来玩的,
“喜欢她的是你吧,”碧丽耶斜了弥尔茨一眼,“居然会主动找女孩说话,漂亮的小女孩就是好啊,你终于长大了,弥尔茨。”
弥尔茨轻笑一声,“我们总会长大的,而且你不觉得那个艾德琳看起来很有意思吗?”
弥尔茨个子不高,和一般二年级的小男孩没有什么差别,可是他今年已经满十岁,而碧丽耶比弥尔茨还大了两岁,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问题,两个孩子发育的极慢,尤其是碧丽耶,身高一直停留在一米五公分。又是外国人,竟没人看出端倪,
碧丽耶不想再谈艾德琳,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还是对比她们漂亮的有些许排斥了,只是不明显。
“也不知道托沃什发什么神经,带着我们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过冬’”碧丽耶还是觉得冷,又怕被弟弟嘲笑。只好这样抱怨,
“他是我们的父亲,姐姐,”弥尔茨语调慢慢的。“他要做什么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玩我们的,他玩他的,”
“可是他打断了我的计划,明白吗?”碧丽耶不渝的说,
“安妮塔还活着?”弥尔茨嗤笑着,“真不可思议,你到底在做些什么?要是换做是我,她现在已经躺在波瓦科夫公墓下长眠了,”
“安妮塔那样对我,我怎么可能会轻易让她死掉呢。”碧丽耶眼露戾气,
安妮塔听起来很像是她的仇人,要杀而后快。可实际上安妮塔只不过是一个华沙一所普通小学六年级的学生而已,和外表善良热情的碧丽耶一直不合。就像艾德琳和汉妮那样,
“好像两年前你就说过要杀她罢?”弥尔茨一点也不信,“难道要等到初中再说?如果真的要这样,你以后千万不要说是我的姐姐,太丢脸了,”
“这次回去,我马上动手,”
弥尔茨没有接话,他已经不相信碧丽耶的话了,他的姐姐心太软,
此刻的迪亚迪斯城堡,
巴泽尔和柏特莱姆同样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他们在外面找寻了亚瑟文无果,回来时便发现有人来过城堡了,
“是托沃什,”巴泽尔从地上捡起一根烟头,看着烟嘴上的标志说着,“为什么她还不愿意放过小殿下,”巴泽尔气愤的锤打着旁边满是灰尘的桌子,
“请动一个隐退了二十年的职业杀手,她还真大的面子,”波特拉姆冷声道,“也只有托沃什才能查到这里来罢,”
“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小殿下,”巴泽尔担忧的说,难不成托沃什已经先他们一步找到他了吗?
……
寂静的山岭中,碧丽耶和弥尔茨的交谈声毫无阻拦的传播到四周,
亚瑟文拿着树枝的手一顿,他突然站了起来,
奄奄一息的莫里以为有了希望,可是下一秒他又陷入深深的绝望,因为亚瑟文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深林之中,只留下下一截树枝和满地的画痕,
“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一个人?”碧丽耶指着不远处树上的黑影说,
“难道是失踪的那个?”弥尔茨走进一看,果然是个小孩子,“居然让我们找到了,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做一回好人呢?”
莫里已经彻底昏了过去,脸色铁青,
“还活着,”弥尔茨用手背靠了靠莫里的脸,
“托沃什不是说过,我们要时刻记着为手上的鲜血赎罪吗?”碧丽耶脱下外套披在莫里身上,“他的情况真糟糕,”
“应该叫他父亲,”弥尔茨摇了摇头,在碧丽耶的帮助下背起莫里,好在他要比莫里高一点儿,而且常年的锻炼,身体也好的惊人,
他们顺着原路,以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朝镇上走去,
谁也没注意到,之前亚瑟文跪坐的前方有一副即将成型的画像,那是一个女人,有一头长长的头发,一双和亚瑟文同样美丽的眼睛,女人浅浅的笑着,印在白雪之上,纯洁无暇,
如果这里有一个美术家,他一定会为这幅画的作者拍手叫绝,这样绝顶的天赋,世间难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