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间韩元和江落月的婚期也快到了。两人现在虽未成婚,却已如胶似漆,只差没有行夫妻之礼了。
正在韩元和江落月板着手指头算日子的时候,一个坏消息却从中州城传到夏国各地:天子驾崩了。
五十六岁的周康,因为常年耽于酒色,身子骨早已一日不如一日。入秋以后,忽然受了风寒,一病不起。原本众人都以为这是小疾,皇帝只要安心地静养几日便能痊愈。孰知周康服了太医开的药,非但不见好转,反而越病越重,最后一命呜呼。
天子驾崩得太突然,甚至连遗诏都来不及写下。该立谁为新帝,众大臣都没了主意。
最后,由皇后和几个柱国大臣一番商议,决定立二皇子周承运为新天子,改元永贞,于先帝驾崩的第三日继位,上告太庙,礼祭天地。
二皇子周承运,今年二十六岁,相貌平平,性格文弱,还有些口吃,一举一动都没有天子的气度。想来这也是众人立他为帝的原因,毕竟天子太强势的话,对臣工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说实话,新天子由谁来做,韩元是一点也不在乎的,反正怎么轮也轮不到他。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天子驾崩,举国守丧三个月,这期间一切婚嫁之事都是禁止的,那他和江落月的婚事就只能推到明年了。
韩元在心中把周康骂了无数遍,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真是晦气。
不过他也就是心里想想,当周康的死讯传到高阳郡的时候,韩元还是为他设了灵堂,当着大家的面,假惺惺地挤出了几滴眼泪。毕竟自己这个子爵职位还是周康给的,哭他几句也不亏。
江落月知道国丧的消息后,恐怕韩元焦急,特地到韩府找过他几次,恰好韩元都不在。当她看到住在韩府的林妙时,心中惊疑不定。
傍晚,江落月约韩元到自家后院。
韩元如约而至,来到荷塘边,却见江落月今夜打扮得格外娇美:
她梳着一头垂鬟分髾髻,额前是齐齐的刘海,脸上似有淡妆,身上穿着淡青色的高腰襦裙,裙边系着宫绦。
“月儿。我来了。”
韩元向前一步,靠近佳人,轻轻地握住她的一双玉手。
江落月满心欢喜地倒在他怀中。两人拥抱了许久,江落月忽然问道:“韩郎,你家只有你兄弟二人么?”
韩元不假思索道:“对。我记得似乎与你说过。”
江落月有些生气,嗔道:“你说是说过,却是在哄奴家。你家明明有个女子,你却不告诉我。”
韩元这才想起家里的林妙,于是将事情的原委解释了一遍。
江落月仍是醋意不减,说道:“哼!她凭什么住在你家?还服侍你?若是你家小咸也不喜欢她,你就该托人给她找个婆家嫁了。成日待在韩府,像什么话呢?”
韩元想想也是,忙道:“好好好,我听月儿的。过几日便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江落月这才转怒为喜,对着韩元又是一番温言软语,耳鬓厮磨。
韩元受不住她的捉摸,只觉心痒难耐,一手揽住他的纤腰,旋即在她脸上亲了起来。孤男寡女,直亲得心神荡漾,*焚身。此时此地,若是有床榻在侧,两人只怕忍不住要一阵翻云覆雨。
过了许久,江落月忽挣脱了韩元,她的脸已是红得仿佛醉酒一般。
韩元奇怪道:“怎么了?还没亲够呢。”
江落月声若蚊蝇,娇羞道:“不妥不妥,我们还是成婚后再……”
韩元虽然喜欢她喜欢得紧,却也不是急色之辈。他笑道:“行,反正你注定是我韩元的女人。我还怕你跑了不成?”
两人在那荷塘边坐了许久,直到子时将近,韩元才依依不舍地离了江府。
回到家,林妙和以往一样,早早地替韩元准备好了洗脚水。韩元看到她,正想开口和她商量嫁人的事,话到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虽然他并不喜欢她。
林妙已知道韩元要娶江家大小姐的事,但她真心喜欢韩元,只要能留在韩元身边,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何等低微。所以,她每日依旧默默地为韩元忙前忙后。
韩元犹豫了许久,决定还是等第弟回来,让弟弟和她说。他真的不忍开口。
…
大夏国似乎又到了多事之秋。
先是北方,昆国人听闻周康驾崩的消息后,立刻撕毁合约,陈大军于夏国边境。面对昆国这般不讲信义的行为,正在守丧的夏国君臣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再次派人议和。于是乎,稍作恐吓的昆国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了更多的好处。夏国割让更多的土地给昆国,每年上贡的金帛也大幅增加。
局势如果只是这样也罢了,让朝廷头疼无比的是,东南的越州发生了更可怕的大乱。
先帝周康原有五个弟弟,其中以二弟周昌,三弟周宁最为出色。尤其是周昌,昔年差点以庶子的身份继承皇位。幸亏当时周康母亲的家族势力庞大,周康的父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让才能平庸的周康继承大统。
周康继位后,对自己的几个弟弟十分忌惮。五个弟弟中,以周昌为首的三个弟弟,被他以各种理由残害。剩下三弟周宁、六弟周宣,因为恐惧周康,纷纷上表请求自废王爵。此时周康的帝位已经渐渐坐稳,顾及名声的他,没有再为难这两为皇弟,反而将两人分封到吴州和越州这两个繁华之地,让两人安享富贵。
夏国自立国开始,皇室对其他宗室的防范就一直很严。周宁和周宣受封于外,其实并不自由。他们的封地不过一县之大,封地内的流官还是朝廷委任的,目的就是监督他们。
受封的藩王,王府一切用度都由朝廷承担,府内的安全也由朝廷专门派兵负责。换句话说,王爷们在封地内,既没有税收权,也没用兵权,甚至连出行权都没有。他们虽然衣食无忧,但和猪圈里被豢养的猪没有多少区别。
周宁和周宣几十年来一直老实本分,从不搞什么小动作。周康活着的时候一直都觉得,两个弟弟应该是认命了,这辈子只能在吴越终老了。
死去的周康不会想到,他才驾崩不到一个月,一直在越州蛰伏的六弟—越王周宣,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硬生生地拉起一支叛军,一时间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其势之猛。九州为之震动。
这些事,身在高阳城的韩元还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