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以后,朝廷打算对西贼动手的意向越来越明确。
高阳郡的王秉耘收到府卿命令,要他收拢兵马,加紧训练,随命令而来的还有大量的钱粮甲胄。
这次州牧将物资拨向各府的时候下了严令,谁若是敢伸黑手被他察觉,定斩不饶。
三府的府卿知道将有大仗要打,为自己考虑,也都收敛了起来,不向这些物资伸手。
南平府卿的意思,是要王秉耘将郡下的五营兵马全都调进府城听命,待州里的命令下来,各旅兵马便出城听候调动。这也是州牧的意思,州城将会派一位将军到东宁府指挥三府官兵进攻贼人。
不过府卿不知道的是,王秉耘手下不止有五营兵马,而是有整整十个营。只不过其中的五营不在朝廷编制内,是王秉耘的私军。
…
播种已经结束,此时高阳各县的官兵们,最重要的任务便是拼命操练。所有人都知道,过不了多久便要打仗。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老话他们都听过。
陵县,韩元手下已经有一千多号战兵,众人此时已在校场上集合完毕。
韩元在平地上白刃拼杀还算厉害,一上马便不行了。毕竟从小在南方长大,他以前几乎没有骑过马。
可以说高阳郡的官兵都不擅长马战。
除了白刃拼杀,韩元的箭术也算不错,只是比起他的副都统二毛,他却要甘拜下风。
论拼杀二毛决计不是韩元的一合之敌,但他的天赋在于远程攻击,无论是打弹弓,扔石子,还是射箭,他都奇准无比。不说百发百中,也算得上千里挑一了。
校场上,二毛又开始向众人吹嘘自己的箭法:
“我说你们别不信,百步之内,哪怕是只苍蝇我都给你射下来。”
“得了,别光说瞎话。”一个哨官指着远处的一只飞燕,激将道:“你若能射下那只鸟来,晚上俺出钱请你吃酒。若是射不着,以后少跟俺们吹大气。”
二毛仰头看了看,估计那只燕子离他有两百余步。这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好!”
他满口答应,言毕,熟练地从箭囊中抽出一支长箭,搭弓瞄了起来。
“中!”
只听‘嗖’的一声,飞燕应声倒地。
众人全都看呆了。
“怎么样,服了吧?”二毛一脸得意。
这时韩元走过来向他道:“谁不知道你射箭射得准。打仗可不光会射箭就行,来,跟我比划比划。”
说罢便将一根长槊扔给他。
“别呀韩哥,你知道我不会骑马,更不会使这玩意。”二毛叫苦道。
韩元道:“我知道,我也不会,就是不会才要学。我们这些武人,不仅步战要了得,马上功夫也不能差。”
二毛无法推辞,只得硬着头皮上马与韩元演练起来。不出两个回合他便认输了。
“不打了,不打了,累得要死。反正也打不过韩哥。”
二毛翻身下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都笑了起来,校场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郡城的马二憨也在抓紧时间练兵。
高阳郡现在的旅将是王秉耘的儿子王大荣,此次调兵上郡的事将由王大荣负责。
王秉耘作为一郡之长现在不能随意离郡,毕竟名义上,他还是大夏的臣子。
王秉耘不放心儿子,唯恐王大荣指挥不了五郡兵马,所以想让马二憨随儿子同去,以期在他左右帮衬。马二憨自然不敢拒绝。
这次出战,王秉耘决定派本郡的马二憨、沈忠两人辅助儿子。至于其他三营要派谁,他还没有想好。
大良镇出来的几人都是什么货色,王秉耘还没有韩元了解。
马二憨力气大,使得一手好大刀,手下的士卒无人不服。但人无完人,他的箭术偏偏一塌糊涂。
与之相比,驻扎卫县的大虎什么都不擅长。大虎此人除了凶悍,没有别的本事。可以说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典范。
嘉县的二虎同哥哥相比稍微机灵一点,不过他的武艺也稀松平常。
而广县的顺子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平庸之辈。
除了马二憨,其他三人大概带不出什么好兵。
至于沈忠、黄彪、金守华、杨咏杏,董大黑这五人,韩元对他们不甚了解。
官兵们还在摩拳擦掌,西贼那边却有了动作。
西贼们秉承着孙富的意志,兵分三路向东宁府诸郡发动猛攻。各郡抵挡不住,纷纷失陷。
告急文书雪片般飞来。朝廷等不及了,派人带来的皇帝的旨意,要求楚州州牧立刻发兵。
州牧把命令下到三府,三府又把命令传到各郡。
王秉耘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先将十营兵马全都调进郡城来,然后留下五营保卫郡城,另外五营派到府城参加讨贼大军。
出乎韩元的意料,他这一营居然被王秉耘留下守城。随王大荣出征的五个都统分别是:马二憨、沈忠、董大黑、大虎,顺子。
韩元有些失望,没有仗打,就意味着没有军功,自己这段时间来辛苦的训练也全都白费了。
不过王秉耘既然这么安排,他也不敢再说二话。
此时,几乎所有楚州军民都认为,官兵此次出战必能大获全胜。包括韩元也是这么想的。
楚州的三府兵马加上州城派出的两万五千多人,官军这边近乎有十五万大军,对外则号称四十万。
无论是人数、装备,还是后勤方面,官军都要比荆阳郡的西贼好得多。如果这样都能打败仗,那这大夏国也许真是要到叔季了。
也因此,诸府各郡的官兵们纷纷踊跃地参加征讨大军。谁都想趁机捞点功劳,以便更上一层楼。换在承平的时候,武人想上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荆阳这边的西贼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孙富听说官军将至,急命各地兵马赶回荆阳城防守。官军来势汹汹,他可不能干分散兵力这种蠢事。
此时的西贼也开始备战,不过他们大多数人对官军的战力都嗤之以鼻。从益州一路打来,他们还没有遇到过什么值得高看的对手。
只是大战在即,不知为何孙富的心中却有些忐忑。最近他一会儿左眼皮跳,一会儿右眼皮跳,也不知是什么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