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患大计!”郁战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几个字来,但是眼前的人手中的力道竟然又加重了几分,他瞪着郁战:“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虽然在蛮夷之地,但是仍旧是我汉人同胞,难道不应相助么?”
“我乃是左贤王的亲战,勇士阿岚,你这汉人小鬼竟然怂恿我谋反,若不是左贤王说你这小鬼还有用处,我早就可以了却了你的性命!”
阿岚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他眼中所散布的杀气让郁战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的确是真的,正当他想着要如何脱身之时,阿岚抓着他脖颈的手突然一松,郁战体力不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阿岚背对着郁战,宽大的身形看上去带着无尽的落寞,过了好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身后的郁战:“而且就算是你想要那女子的性命,也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当时的郁战不知道为何占尽上风的阿岚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虽然只是被动的挨打不过郁战还是从这个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要取得一个女子的性命并非难事,且他还是戈天鸢的亲近之人。
不过如今面对这一切的郁战确是明白了当日阿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从他杀进门的时候这女人就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慌乱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感,她的冷静沉着就好似最强大的武器一般让自己根本忘却了自己真实的目的,只能如此像是小丑亦或是傀儡一般任由摆弄。
“这么晚了,你过来也实属难得,不如我们小酌几杯如何?”戈天鸢绕到了郁战的身后,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郁战身上藏着的其他两把短刃也给她摸了过去。
郁战彻底放弃了抵抗,整个人木讷的跟着戈天鸢的步子来到了桌子跟前做好,戈天鸢挥挥手,旁侧的两名侍女也从方才的惊愕之中清醒了过来赶忙去准备,戈天鸢接过了侍女送来的另一匹裘皮披在身上尝出了一口气。
很快酒壶就已经拿了过来,郁战搓着手,他的身上有伤加上这么一折腾虽然有裘皮取暖但是身体几乎要被冻僵了一般。
酒菜准备停当之后戈天鸢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先退下,便抬手给郁战的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随即慢条斯理的将自己身旁边的另一个空酒杯倒满。
郁战有些不解,为何他们二人小酌竟然会放三个酒杯,但眼下很显然不是询问的时候,郁战只得将酒杯端了起来。
虽说是酒但是却带着一种不属于酒的浓郁香气相比之下更像是某种可口的饮品,郁战方才对峙不免有些焦虑口舌发干索性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抬手一饮而尽。
瞬间一股火辣的感觉充斥着整个口腔让他有些难以招架,看着对面剧烈咳嗽的这个少年戈天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将自己的酒杯倒满与身旁的酒杯碰了一下缓缓地喝了下去。
月色因为乌云的关系开始变得朦胧了起来,戈天鸢看着月光也不言语,而是抬手将郁战的酒杯倒满又倒满了自己的一杯一杯的喝了下去。
郁战虽为少年但是自幼跟师父习武也比同龄人早就有了饮酒的习惯,酒量也要比平常人好上不少,但这般烈酒即便是他也有些无法招架,可是戈天鸢就好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的一杯接着一杯喝着。
只是短短片刻,那酒壶之中的酒便少了一半,见戈天鸢再次端起的是偶郁战也不知如何想的竟抬起手按住了戈天鸢端着酒杯的手臂。
戈天鸢一怔,她转过头打量着这个熟悉的汉人少年不知这小子有想要做些什么。
被她这么一盯,郁战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是好只能低着头闷声道:“这酒太烈了,少喝些的好。”
听了他的话戈天鸢突然朗声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你这小鬼当真有趣儿,先前还想要杀我,此刻却又劝我了。”
被这么一说郁战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了,脸上的窘迫更甚几分,戈天鸢倒是不慌乱,唤来了侍者再续一壶酒。
温热的酒壶很快就给送了上来,冷掉的酒给撤了下去,戈天鸢将身旁的那个酒杯中的酒倒掉又换上了新的,继续品尝着。
“你知道么,你是第二个与我们共饮的人。”
“我们?”郁战眨眨眼睛,目光自然的落在了面前的那个酒杯上,戈天鸢点头浅笑将温热的酒续在了郁战的杯中。
“第一个是阿岚,想必那日你与他交谈和切磋之中也知道了他的身份对吧。”
郁战打了个寒噤,他本以为这可能仅仅是个秘密,却没有想到戈天鸢竟然早就已经知道了阿岚的真实身份。
“那日我从死人堆里将阿岚救出疗伤,他那日也是如同你这般想要刺杀我,那是我还是未经世事的少女根本没有今日的这般坦荡,他被我手下侍卫打退,在他们要杀了他之前,我请他喝了这顿酒。”
郁战万万没有想到阿岚竟然也曾经预谋刺杀过戈天鸢,不过既然他也做过类似的事儿那他对郁战说的那番话也就不足为奇。
这边关战乱多年,曹家将军虽然勇猛但是迟迟未能攻破,跟这个女子也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
虽传闻说戈天鸢是匈奴第一智囊这不假,今日之事她的胆识也确实配得上这样的称呼。
“你知道为何阿岚会那般效忠于我么?”
“为何?”
“因为这酒,还有我!”戈天鸢垂眸浅笑,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自信和温柔,她盯着这个少年渴望着他给自己那个想要的答案。
但是眼前的少年却摇了摇头:“不,我不会成为下一个阿岚,不管你在这酒之中用了什么手段,我都不会变成你想要的那个样子,今日我无法杀你,他日我定当取你性命。”
郁战的话并没有让戈天鸢过于意外,相反的这似乎是她最想要听到的答案,她装作失落的叹了口气,对郁战道:“你这般,难道仅仅就是为了在人前胜过那个叫做陆钊的少年不成?”
“没错!”郁战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是我一辈子的对手,我身上的这些伤痕我自然会加倍的讨要回来!”
郁战话音刚落,一阵大风吹开了大门,狡黠的月光照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那一刻他犹如神佛一般周身都散发着那种闪耀的光芒,戈天鸢微微扬起了嘴角,她果真没有挑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