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以后。
陶昊打量着龙野的新装,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自己的作品让龙野更为出彩。此时的龙野一改往常颓废的气质,白色的束腰风衣让整个人精神抖擞,未染色的衬衫搭配深紫色的领结,对比格外突出。笔直的深蓝色牛仔裤,加上棕色的短靴,“人靠衣装马靠鞍”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最为关键的是风衣的后背上,一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凤凰正如同上位者一般张开羽翼,画工细致入微,形象桀骜威严。
“完美!”陶昊打了个响指,以“凤凰涅槃”为主题的彩绘花了他不少功夫。龙野对着镜子转了又转:“太棒了兄弟,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你当初答应拿一套《宿命》来换,不许赖账。”陶昊玩笑道。龙野答应下来,提起墙边的唐刀系在腰带上,让自己的形象多了一份武者的风格。
陶昊回到电脑前看他的新番,一边问道:“你打算去见她?当心她不放你走。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龙野点点头:“当初鼓起勇气跟她表白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刻了。如今要走,我还是有点放不下。好,我就不多留了,年底我就回来,保重。”“保重。”
下午,夏灵欣正依偎在家里的真皮沙发上看电视,一阵沉稳有力的敲门声打扰了她的兴致,她没好气地大声问:“谁啊?”
“是我。”熟悉而亲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只是他原本轻快的声音今天怎么沉重了许多?夏灵欣怀揣着惴惴的心情,不安地打开了隔开两人的房门。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听到他的声音,心跳就开始莫名的加速?
门开了,阳光映照下的身影显得高大挺拔,风衣、长裤、短靴、单刀,还有取代了洗剪吹的发型,她看得呆住了,左手轻轻捂着双唇,难以置信。
“龙、龙野?”眼前的男生,哪里还有从前的逗比样子?可那明亮的双眸,温文尔雅的微笑,不是他又是谁?
“怎么了,夏大小姐不欢迎我?”龙野的话语中带着挑逗的意味。
两个月前,龙野在龙诚的不断鼓动下向夏灵欣表白,结果非常顺利,两人的感情基础终于有了作用。两个月过去,龙野和夏灵欣已是相当亲密。
夏灵欣怔了一下,赶忙绕到龙野背后,推着他往前走进了家门。龙野没有预料到她这般反应,索性任由她把自己带进屋里。我喜欢她,龙野在心里说,这次总算是可以有个人陪在身边了。可是,愧疚感很快又袭上心头:我是来向她道别的啊,如果和她关系更近一步,自己却远赴重洋,对她太不公平了。想到这里,龙野开始纠结起来。
“快坐吧,我爸今天不在家,咱们可以多聊一会儿。”
龙野挠头,支支吾吾地答道:“对不起,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夏灵欣一下子站了起来:“道别?你要去哪儿?我跟你……”话说到一半就被生生咽了回去,她呆呆地看着龙野,刚才好像说漏了什么。
龙野自然明白了她的心思,或许自己本就不该来见她啊,这样只会加深双方的痛苦。“对不起啊,我要去德国。”
“为什么?”夏灵欣低声道,随即又变成呼叫:“为什么!你们都一个个地离开我!龙野,是不是我的脾气让你不开心了?我以后不会了,不要离开我。”她越说越无力,最后低声抽泣起来。
自己最亲近的人都离开了,母亲、哥哥不会再回来了。家境再殷实有什么用?自己的大小姐脾气惹得多少人敬而远之?父亲常年在外忙碌,只剩下眼前的人曾陪伴自己度过一段快乐的同窗生涯。现在他也要离开,真的是命中注定的惩罚吗?
泪水顺着娇媚的面庞滑落,打湿了浅色的衣衫。这时,两条温暖有力的手臂搂住她微颤的身躯,她不由自主地贴上去,享受坚实的胸膛和少有的安全感。“我之所以来,是因为放不下你。别怕,我放假就回来看你。”龙野轻声安慰着她。
“你会想我吗?”
“当然。”
“你会想我多久?”
“想你整整两天。”
“你,你,才两天?你混……”她说着就要挣脱怀抱,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就要滚落。
龙野的右手捂住她的嘴唇,“傻瓜,是白天和黑天。”龙野抱得更紧了,女孩身上和发间氤氲的香气龙人心旷神怡。作为回应,夏灵欣用力地缠上了她的腰间。两人享受这宁静而美好的时刻,时间仿佛静止,只听得轻柔的呼吸声渐渐舒缓。
夏灵欣就这样伏在龙野的怀抱里睡着了,龙野的力气放松一些,默默地看着怀里秀色可餐的精灵,生怕吵醒了这迷人的家伙。那一刻,龙野动摇了,还要去科隆吗?面前的女孩已经带给他最大的惊喜,他只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兴许幸福的日子就在前方。但是,她父亲曾经指着他的鼻子说,自己和她配不上啊。的确,她家境殷实富裕,其父有权有势,不是自己的工薪家庭能比得上的。偏偏自己不是什么杰出人才,高考只考上了一个略好的二本,没什么天赋,根本没有本钱跟她在一起。这样的组合,不是最好的结果……龙野咬咬牙,科隆一定要去,为了自己的未来,更为了让她和自己名正言顺!龙野的眼神愈加坚定,俯身轻吻她光洁的额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倒在沙发里,寻来被单替她改好,后退两步,看她嘴角那一抹甜蜜带有羞涩的微笑。龙野留下一封短信,悄悄地离开——他不愿看到那难舍难分的痛苦。
“龙野。”夏灵欣醒过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嘴角还挂着甜甜的暧昧,可守候在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龙野!龙野!”她顾不上穿鞋,跑遍了整个屋子,“龙野你出来!别藏着吓我!”然而,屋里一点他的气息都没有了。
走了,真的走了。她泄气坐在沙发上,想哭又哭不出来,强烈的酸楚堵在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时,一张白纸映入眼帘,她连忙抓起来,是那不算清秀漂亮但格外认真的字体。
灵欣:对不起,我走了,今天六点的飞机,飞往科隆。
很抱歉让你难受了,但我必须去,这时改变命运的机会。只有我成长起来,才可以子啊回来的时候光明正大地向所有人说:“我爱夏灵欣!”
龙野夏灵欣用力地将纸条摔在地上:“傻瓜!难道父亲的几句话就让你退缩了?什么不配,你个懦夫!抛下我自己逃避的懦夫!哼!”她狠狠地捶了几下沙发,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要走我偏不让你走!”她看一眼屋内的表,指针指向五点十分,时间不多,她慌慌张张地换好衣服,几步冲到门外,“哐”的一声摔上门,拦住一辆出租车,塞一张钞票给司机后朝他喝道:“虹桥机场,快!”
司机面无表情,娴熟地调转车头,引擎一声轰鸣,载着焦急的大小姐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