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有些稀奇,这玉姨娘闹的是哪一出。
“哇!”陆清哭的格外大声。
“妹妹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告诉祖母吧。”陆婉朝鸳鸯招了下手,手上拿着帕子,鸳鸯心领神会,带着陆清过来。
陆婉轻柔的给陆清擦着眼泪,心中暗乐,她们闹到林氏面前,可不就是为了做主嘛。
陆清哼哼唧唧的哭着,任由陆婉给她擦着眼泪。
“求姐姐让我进去,海姨娘肚子疼的受不了了,需要请大夫。”外头有丫头争吵的声音。
这实在太不懂规矩,薛氏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给了何妈妈一个眼神,何妈妈便出去了。
何妈妈一出去,外头的声音就没了,耳边总算是清净了。
陆婉挑眉看着下头的玉姨娘,只见她低着头,也不知听到那外头丫头的声音没有。
“玉姨娘到底怎么了。”林氏看着玉姨娘。
玉姨娘哀伤的看了一眼陆清,然后忍着泪,给林氏磕了三个头,道:“老夫人,妾身今日做错了许多事情,是来请罪的。”
哦?请罪?
这倒是让人有些脑子转不过来了。
“今个儿一早,妾身担心大爷的身子,就让菱花去厨房端了一碗暖身子的汤,给大爷送过去……妾身得知菱花见都没见到大爷的时候,就想去劝大爷喝一喝,这不是大补汤,不难喝的……”
“鸳鸯,带两位小姐下去玩。”薛氏听了几句,皱了下眉,便看向鸳鸯。
鸳鸯哪敢不从,忙上前要哄两人下去。
林氏听得入迷了,自然也不管这事,且这等事情,本就不该小孩子听的。
陆婉除了有些遗憾,却也懂规矩,就起了身,那陆清却不肯。
“二小姐,跟奴婢出去玩吧,这里的事情老夫人会做主的。”鸳鸯轻声哄着,但陆清依然不相信的模样。
这引起了林氏的注意,淡淡的看向了这一边。
陆婉也随着鸳鸯哄了两句,陆清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鸳鸯领着两人去了暖房,陆婉随侍的香茹也跟了过来,陆清身边的人都在外头跪着,固没有来。
“清儿今日怎么哭着跑进来了?”陆婉挨着陆清坐着,轻声问。
陆清见陆婉问了,想了半天,才说:“我今天去找姨娘,没想到海姨娘竟然跟姨娘动了手,我就帮了姨娘,海姨娘骂了我……”
“骂了你什么?”陆婉嗯了一声,又问。
陆清却是不说了,摇摇头,眼神怯怯的看了陆婉一眼,低下了头。
陆婉却当瞧不见这眼神,见陆清不肯说了,笑着把点心之类的喂到她的嘴边,哄她高兴。
过了许久,陆清眼神里那些复杂的情绪,慢慢消失了……
“香茹,去把我未看完的那本书拿过来吧。”陆婉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看了香茹一眼。
香茹轻声应下,出了屋子,屋内就留了两个小丫头在门口候着了。
“大姐姐,祖母会罚海姨娘吗?”陆清等了这许久,心又燥了起来。
陆婉看着陆清,莞尔一笑,揉了下陆清的头,轻声道:“姨娘是祖母的亲侄女,肯定会向着她的。”
陆清似是豁然开朗了,笑了一声,说:“大姐姐说的对,姨娘一定会赢的。”
陆婉嗯了一声,含笑看着陆清,这与赢不赢有什么关系,输赢乃常事,这后宅中,要看哪一次输的更惨才对。
亲侄女又如何了,当年玉姨娘怀孕,还不是被林氏派人生生的刮了肚子,打了胎……
白太姨娘既然把海棠送了出来当海姨娘,海棠就不可能应付不了……
香茹似是去很久,陆清都困的睡着了,才回来。
“小姐。”香茹瞧了眼睡着的陆清,唤人把二小姐抱到了床上,才凑到陆婉的身边。
“出什么事了?”陆婉把香茹带来的书打开,目光静静的放在那一页上。
香茹低声道:“玉姨娘仗着先当姨娘的身份,想要警告海姨娘莫要缠着大爷,海姨娘就冷嘲热讽了几句,恐是戳中了玉姨娘的痛楚,两人动起手了。二小姐去的时候,瞧到了,就要下人帮玉姨娘,然后就这样了……”
这主子打架,下人从不偏帮,只在一旁劝着拉着的。
毕竟,主子的是命,下人的命不值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陆清跟姨娘不一样,她是正经的小姐,年纪又小,她冲了过去,下人惊慌,自然要护着,也就不敢不从了。
“海姨娘怎么样了。”陆婉淡淡说了一句,翻了一页书。
“躺在床上,说肚子疼,二夫人派人请了大夫去瞧了。”
“哦?难不成怀孕了。”陆婉的语气轻飘飘的,却不是疑惑,反有些嘲笑。
香茹摇了摇头,这事她还未清楚。
陆婉心中却知道,海姨娘怀孕是肯定没有的,只怕是想借着这个名头占个上风。
“你去前头说,二小姐睡着了,让人来守着,我想回簪花阁了。”
“是。”
陆婉坐在那儿,静静的又看了几页书,听到脚步声,抬眼,就瞧到了何妈妈。
何妈妈给陆婉行了个礼,道:“二小姐身边的人还在那问呢,老奴才伺候二小姐。”
“嗯,小声些,她正巧睡了。”陆婉把书合上,递给了香茹,起身,却是要回簪花阁了。
何妈妈恭敬的送了陆婉出去,才进了里头的屋子。
陆婉走出屋子,只觉得这时的阳光十分温暖,而主屋那边,并未听见什么尖锐的声音了。、
“鸳鸯跟珍珠呢?”
这两人现下是林氏的左膀右臂,林氏疼陆清,不可能派个何妈妈过来吧。
“都不在屋里。”香茹摇头。
陆婉想了想,说:“等这边的事情完了,你去问问红枝,她一直在屋子里的。”
香茹应下。
一主一仆慢慢的走着,遇上的下人纷纷避让。
书房。
陆璋勋沉着脸,望着陆承励,气的又摔了一块砚台。
“是儿子管教无方。”陆承励心惊了一下,忙朝陆璋勋说。
陆璋勋看着陆承励,怒道:“现在说什么管教无方有什么用?我们府中还不知道有哪里的人,一出事,谁都知道了。你还放任着你的姨娘在府中跟小姐瞎跑,是恨不得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吗?小妾斗殴,你是想让我们侯府的脸都丢尽了吗?”
陆承励根本没有话反驳,他脸上也带了愤怒,这后宅不太平不算重罪,可要闹的全府皆知的,的确丢人。
“我当初要帮你处理了她,你跟你娘都拦着我。现在她又闹了事情出来,我是不会帮你善后的。”陆璋勋冷笑一声,看着陆承励越发不好看的脸,抬脚就走。
陆璋勋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陆承励,说:“我许下的承诺不会变,但若是你没了继承侯位的资格,就不能怪我了。”
陆承励是一介书生,平日里身上只有儒雅清风,现下他脸上的淡然全都不在,只有愤恨的狰狞。
正院。
“娘,大夫来了。”薛氏提醒了一声有些昏沉的林氏,又看了众人一眼。
大夫站在屋子中央,给林氏并薛氏等人行礼。
“海姨娘什么地方不适了?”林氏问。
大夫答:“禀告老夫人,那位姨娘说肚子疼,小人不好碰触,把了脉,又请鸳鸯姑娘看了,配合着下了方子。”
这么说来,肚子疼是真事。
“劳烦大夫了。”林氏点头,如此鸳鸯什么都知道,就不用细问大夫了。
差人送了大夫出去后,鸳鸯道:“海姨娘腰间的淤青很重,瞧上去是脚踢手捶所致的,大夫也没瞧到,是奴婢描述的……”
今日这事,辩不出个对错的。
玉姨娘暗恨,她跑过来的时候,海姨娘明明好好的,等到她一来,就躺下哎呦了。
“老夫人,妾身有罪。”玉姨娘哀嚎一声,哭着给林氏磕头。
林氏嗯了一声,看了薛氏与霍氏一眼。
薛氏早已想走了,可又怕林氏犯糊涂,一个劲的包庇玉姨娘,才留下的。
不过若是大房有主母,薛氏也就不能留下来了。
“娘,津儿也该下学了,我先回去了。”薛氏起身告辞。
霍氏有样学样,要回去准备着伺候三爷。
林氏训斥了玉姨娘一顿,后又派人送了许多好东西给海姨娘,这事就算结了。
这在外人眼中,自然是包庇了玉姨娘,去钱消灾的举动了。
但玉姨娘心中却明白,此事是海姨娘赢了……
“你这个贱人,把我的脸都丢光了!”陆承励狠狠的扇了玉姨娘一巴掌,眼中的凶狠是玉姨娘从未见过的。
“爷,是妾身错了。”玉姨娘含着泪,死命的抓着陆承励的大腿,恳求他的原谅。
陆承励一踢,玉姨娘就被踹开了。
“爷,妾身知错,以后妾身看到海姨娘,都会避开,爷……”
陆承励听到这话,火气稍微下去了一半,见玉姨娘凄惨的样子,冷声道:“若不是看着你生了清儿,我一定撵你出去,你好自为之!”
玉姨娘哭着给陆承励磕头,直到菱花来扶她,她才抹了泪……
“姨娘,您的脸……”菱花担忧的看着玉姨娘。
玉姨娘凄凉一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