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我的动摇,尼克继续着诱导:“所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教会的一个秘密书库,就建在对岸雪天鹅上等魔师学院里,我可以让你有机会进入那种地方去查阅文献,或许你能找到有关记录。唉,我居然随随便便就把机密给抖出来了,真是太儿戏了……”
“但那种地方……听说那个学院是雪天鹅帝国最大、最重要的高级学院,如果不加入教会的话,又怎么能接近呢?”连司马幽都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吗?这么说来其实她也应该很想去看那里的书吧,她也有记忆要寻回啊。
“没错,要想在那里学习,必须是贵族子弟或者教会成员,而且最高等的教育也只有教会成员才能享受。当然,具体情况可能比你们想象中要混乱得多。不过,如果不当学生,就算不是教会成员也可以进去工作的。比如守卫,虽然必须要让骑士来担任,但真正成为高阶层骑士的人,又有几个甘心来做这种看门的工作呢?所以学校的卫士大多是低级的骑士,只挂着个骑士称号的魔师们。然而,就算他们实力不强,这学校也真够奢侈了。当然,我之所以敢把这种事说出来,是因为最近那学院因为参与剿海盗而死了很多人,包括学生和护卫,所以你们可以趁机去应聘,好像不该说趁机应聘的……反正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加入吧!但由此从侧面可见,所谓的海盗可不是乌合之众……护卫全让魔师来当,数量还那么庞大,真以为学校是皇宫啊。唉唉,真像是普通人给普通骑士当扈从,普通骑士给天鹅骑士当扈从,扯淡啊……”尼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雪天鹅上等魔师学院的事情,顺便在话中插入了自己的牢骚。废话不少,信息量也挺大的,一时要理解透彻并不容易。
“除了那里,还有没有教会的,什么书库?”司马幽似乎更关心教会隐藏秘密的场所,没有像我一样陷入混乱的思考之中。
“呃,那样的话,就只有黑天鹅帝国怨魂学院,和,理所当然的,教皇的九彩圣殿了,但那些地方不仅离这里更远,而且不太可能接近。就是我,都不能随随便便进黑天鹅的怨魂学院呐!”一说到那学院,尼克的面部肌肉开始明显的抽搐,眉毛也紧紧地拧在一起,流露出不小的厌恶之情。
怨魂学院?谁会给学院起这种名字?又可怕又不吉利,带着一股不祥的鬼气……还真有人想要加入吗?黑天鹅帝国果然不正常啊。
“这样啊……但我还是想要加入教会,也许这样更方便搜集情报。”不为那个恐怖的学院所动,司马幽做出了与我截然不同的选择。
“这样也好,呵呵,其实天鹅教会里的许多人都不是因为相信圣天鹅的神话才入教的,大多都有着个人的目的,包括我。唉,如果只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崇拜神灵,教会,不,世界也不会这么混乱吧。即是说,因为无数各怀鬼胎的人的加入,教会,还有神圣天鹅帝国,已经成为世界战乱的根源之一了……啊啊,对不起,我不是想要贬低你啊!”尼克似乎有点担心司马幽认为他说她也是怀有不良动机的入教人。但说实话,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还躺在地上的,可能是亲王的男人,则被他们彻底无视掉了,就着这个话题,两人迅速开始深入讨论。
“那加入教会有什么条件呢?”
“唉,十多年前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不过现在只要实力够了就行。法师魔力量要达到八万左右,话说这魔力量的计算法是谁提出来的我也不清楚啊!武者要四万。只是达到这一数值,则还要进行其他方面的考验,不过超过得比较多就直接合格了,天鹅骑士的头衔就到手了。”
“天鹅骑士的特权,包括查阅教会的秘密记录吗?嗯,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了吗?”
“呃,一般只有更高级别的教会人员才能名正言顺地这么做,不过更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偷看了。别看现在教会人多势众,这些方面的工作……你懂的。”
什么“你懂的”?很不习惯他这种充满戏谑,又有些隐晦的说话方式,但总而言之,应该是想说教会的戒备并不森严吗?
“手续很简单吗?”
“嘛,确实。现在已经简化过了,为了网罗战力,骑士的荣誉简直像是被玷污了一样。说实话,教会,或者说帝国,总之一时半会还不好说,更像是一个军事组织,战力总是被优先考虑……又扯远了,天鹅骑士最后还要去教会登记一下,至于普通骑士,我现在就可以册封了。”
“怎么册封?”一时好奇,我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这种程度的问题,他总不会也拒绝回答吧?
“也罢,这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现在就册封你为一名骑士吧!”话音未落,我只觉肩头一沉,想不到尼克竟已将长剑抽出剑鞘,直接横放在我右肩上。这种速度,想要杀我,简直是易如反掌。
“下跪就免了吧,反正没人看见……那么,鉴于你在战场上的优秀表现,年轻人,你已经光荣地成为了一名骑士,然后……就这样了吧,没必要再多说了。说多了也是废话。”
一边以极不严肃的口吻说着话,尼克一边用剑在我肩上轻轻扣了一下,随后收回长剑,不再有多余的动作。
难道仪式就这样结束了?还不到一分钟。确实相当不正规,怎么看都是简化过了的啊。
“实际上现在只有表明身份的腰牌才是最重要的。按等级,有金、银、铜、铁之分,特殊材料的也有。”尼克的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跟冯求乱的牌子大小差不多的小铁板。连工具都没用,他直接拿手指在铁板上飞速划动,淡蓝的光芒散发之处,一片片铁屑纷纷从板上溅起,而后从空中落下。
将魔力从手指释放,就能直接削去坚固的钢铁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使用魔力的人。看来不论是魔力的释放,还是手指的强韧程度,他都远胜于我。那双手套必定也不是一般货色。
“好了。”同样不到一分钟,他便完成了所谓的身份牌的制作,然后随手把铁牌向我抛来。
好奇地抓住牌子,很快见到一只粗制滥造的天鹅,随后翻到刻了字的那一面,只见自己的名字相当醒目,而下面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外文。
见我有些疑惑,尼克继续解释道:“下面的内容包括你名字的外文写法,还有册封人我的名字,还有册封日期。”
“是这样啊。”一问方解,看着板面自己的名字,心中立刻又产生了新的怀疑:他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写法的。
不过这次没有再多问了。估计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回答吧。他现在似乎不可能告诉我们他所知的一切。
“你给我等着,下次我,我还会找你们算账的!”对话暂停时,一直被我们无视,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的,所谓的亲王,倒霉的青年,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虽然微弱无力,却仿佛又透出一股杀气,充满了怨愤。
不过,确实是想要下次再算账吧。简短的宣告后,他披着一身血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是脚步相当蹒跚,再没有刚才战斗时的迅捷了。
“可以,只要你还找得到我。”尼克的回答,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在单纯的开玩笑。
对了,话说这两个看上去毫无交集的人又是如何动上手的呢?两个奇怪的人,一定是为了什么奇怪的理由才大动干戈的吧。
“你为什么把他打伤,又要替他治疗呢?”看着男人消失在远处,我纳闷地讲出了自己的又一个新疑问。
浑身谜团的男人大概觉得这种事情可以透露,很爽快地作出回应:“没什么,就是因为我们同时出现在一个惨案现场,绿……这位亲王固执地认为是我杀了这地上的一大堆尸体,当然我这样说是表明我并没有杀那些人……有必要这么强调吗?呃,然后他就被打成重伤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太大,就先闪人了,但突然又觉得这样一走了之,他要是伤重不治怎么办?那样事情会闹得更大。于是我又设法追踪,想办法给他处理一下,毕竟是误会,我们又不是什么仇人……”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亲王的呢?”我就没看出来,可尼克和冯求乱似乎都知道那人的身份。虽然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有点无关紧要,但还是顺理成章地问了下去。
“绿姑娘,咳咳,这个不要当面乱叫……这亲王在魔师中名气相当大的,在这一带混的人基本都认识这个亲王,事实上……”尼克突然蹲在地上,从怀中摸出一个黑瓶子,又掏出一叠黄纸和一支羽毛笔。接着就把笔放进瓶子里点了一下,而后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什么绿姑娘?感觉又听到相当奇怪的东西……
没等我们问他,他就继续说了下去:“这位亲王脾气比较古怪,似乎不喜欢待在自己的宫殿里,而喜欢微服私访,到处乱转。他常常化装成一个书生,但由于眼睛是绿的,而且,好吧长得太俊美了,头发还留得很长,就被戏称为‘那个’了,如果声音再纤细一点就能以假乱真了吧……咳咳,很多人都认识他。我也听说他战斗力相当强悍,今天,嘛,亲身体验了……要不是形势相当有利,就算是六个我也会被干掉的吧。好了,写好了,司马姑娘,拿着吧!有了这个,更方便。”
“啊,这个……多谢……”司马幽有些诧异地结果那张写满黑字的纸,盯着它看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收好。
什,什么?他居然这样一心二用,同时讲话和写信吗?
但这名亲王的外号同样言简意赅,被冠上这种名号,一个男人可能会高兴啊……
虽然刚才他满脸是血,细节我也没有关注,但若以此为依据,下次看到长得像女孩一样的绿眼高手,我大概也能辨认了吧……
“你能确定那个什么雪天鹅上等魔师学院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回归正务,我再次向他确认道。
真矛盾,他明明可以亲口告诉我们一些事实,却又偏要让我们自己去偷窥教会的机密。可要说他不怀好意,也不大对。如果他真想害我们,昨天,或者现在,都是轻而易举。
所以还是姑且相信他,只好去那个学院了吗?
“当然,因为我亲自翻阅过的,还有些是我写的。”他不假思索地给出了回答,一脸事不关己的微笑。
唆使他人去窥视己方的秘密,自己却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吗?所以说……
“你就这样背叛教会吗?”我不由自主地问道。
因为失忆,自己对这种事情,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感觉。所以想通过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的答案,来唤醒自己的部分认知。当然也没有成功的把握,聆听他人的见解就一定能得到启发吗?
“我想,我只是服从我认同的命令罢了,虽然忠诚是一种美好的品质,但忠实于错误的人,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总而言之,就是,我坚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正确。就算是背叛,这也是正确的背叛。其实,我大概从来没有真正忠诚于任何人吧。”
正确的背叛?替他人工作,获取了他人的信任,然后就找个理由否定这种关系……背叛这种行为,难道还能正确吗?
“啊,对了,虽然还想悠闲地生活下去,不过这世界还真是不愿意给人喘息的时间啊!如果你们要想做些什么呢,就最好快点,否则,你们恐怕最多只能再活四年了。”尼克又是一脸轻松愉悦,甚至面带微笑,但说出来的话让我们一点都笑不出来。
四年吗?如果他所言不差,那么四年后,我们俩的生命都会被夺走,不过究竟会发生什么呢?甚至,不到四年,我们就有可能死掉。而且,今后如果天天都跟这两天差不多……恐怕要不了四年,能活过一个月都不错了。
没有做更多解释,他平静地转身离去,慢慢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我是这么以为的,但他在彻底消失前,忽然抱头蹲下,懊悔莫及地嚎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放走那个亲王!我不是为了消除误会才给他治伤的,可他这么一走……我不白干一场吗?我脑残啊?呃啊啊啊啊啊~~~”
看来,我们也有点对不起他啊,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可再一想,在他之后,还有个冯求乱明目张胆地想要动手杀人。这仇恐怕结得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