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营地。【全文字阅读.】
喜也和丁起躲在一僻静的角落,看着来来往往的巡逻卫兵,心里虽焦急万分,但知道此刻绝不宜行动。否则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会被围捕捉拿。
要想安全找到华霜,等,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天的黑夜来的尤其得晚,尤其得迟。
待到大部分人围在一起用食的时候,喜也知道难得的机会终于来了。他推了推丁起,后者的手臂和腿已经开始发麻,不过依旧精神一擞,用口型问道:“喜兄弟,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
喜也眼睛向外探了一眼,而后收回来,凝神无声道:“跟我走。”
他们开始在黑暗之中轻轻摸索前进。虽然这时候巡逻的人不多,但警惕心还是不能放松。
走到一处,喜也突然停下。
丁起也随之顿住脚步。
喜也的视线凝在不远处,那个地方,是一个不大却守卫地极为森严的帐子。帐子外的士兵都是全副武装,也不随意走动,看起来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他回过头,给丁起使了个眼色。丁起虽然大老粗一个,但这时候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华霜很可能就被关在这个帐子中。
可要确定华霜是否在里面,甚至是要救她出来,都必须进入帐中才能做到。不过要越过层层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进去,这倒不是个简单的事。
丁起犯了难。转头看向喜也,他的神色却依旧如常。
“丁兄弟,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进去,不过需要你的配合。”喜也把声音压得极低。
丁起也学着压住嗓子,爽快回答:“喜兄弟说的哪的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况且咱们是来救王妃的不是。”
喜也一顿,答:“不错。那稍后就有劳丁兄弟。”
不久,两个人开始分开行动。
喜也从旁绕开,并没有直接走到帐子周围,而是选择另外一片地方隐了起来。
这边丁起则把手上脚上的护腕都绑好,长呼一口气之后,猫着腰悄声迅速前进。
清冷的月光被一片黑云遮住了透出的光芒,大地顿时陷入一片阴暗。不久,当月光重新乍现之时,地上暗处的身影却依然消失不见。
华霜被撒伊度带回营地的时候还未到亥时。她并不奇怪撒伊度为何又把她重新带回这里,无非是方便人手看管她,抑或是又想给墨昀壑下什么套。
撒伊度骑在马上,偶尔回头看一眼斗笠遮面同样骑在马上的华霜,嘴角都忍不住露出点点笑意。
好几次他还嘲讽似的说道:“都传霖国的晋王夫妇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却不意想晋王竟连自己的妻子也认不出,啧啧……”
华霜对他的挑拨嗤之以鼻,且仗着他看不见自己的脸,可劲儿地翻了好几个白眼。
没得到她的反击,撒伊度显然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他继续挖苦说:“盈盈可是本将军亲自挑选的最与你相像的女子,而且请了高手给她易容,寻常人绝对寻不到一丝的破绽。说不定盈盈这个‘假王妃’到了霖军,真的就被当做真王妃给供养起来。假戏真做,最后就算你出现,也已经为时已晚喽。”
这次华霜依然没出声,但撒伊度明显看到她的身体一僵。
目的达到。他高兴地哼了声,转身安心骑他的高头大马。
后面华霜的心情却真的沉了下来。
她倒不是担心那个所谓的盈盈会受到什么特权照顾,而是,若真的没有人识破她的身份,那她不是有很多的机会接近墨昀壑?她会不会意图对他不测,又会不会窃取什么机密传递给撒伊度?
这些事想起来,不由让人脊背一凉,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
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忧虑和担心,但撒伊度是何人,察言观色的顶级好手,很快就发现她的变化,也能窥测出她心里的一点半点想法。
这一星半点已经让他开心起来,甚至还出声笑了好久。
华霜返过神,听到他幸灾乐祸的声音,顿时觉得鄙夷又无奈。
她现在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撒伊度这个人,果真如外面传言一般,阴晴不定、心思缜密、诡计多端,最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所以看到她越担心越难过,他也就越开心。
这个人……真的是变态啊。
到达下马的时候,撒伊度方才的好心情还没散去,竟然亲自走过来把华霜抱下了马。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华霜都不会有丝毫的感激他。因为估计谁也没见过一个手被捆住的人能痛快利落地下个马。
落地之后,她赶紧挣脱开撒伊度的怀抱,同时把绑住的双手伸到他面前晃了两下。
她的意思很明显,松绑。
撒伊度摸摸鼻子,似乎有些无奈,也有些无辜,道:“不是我不想松,而是这绑绳子的人已经被你家王爷带来的人给搞阵亡了,剩下的没人会解这个绳结,所以……”
所以你就继续受着吧!
华霜心里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解不开绳子?!几十万的大军居然连个解绳子的人都没有?!而且,刀啊,不会用刀割开啊?!
现在事实再明显不过,撒伊度根本不想给她松绑。可在山洞的时候他明明说过,只要她配合着回来,就不会再限制她的身体自由。
再看他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像最可怜的人是他一样。
对此等无赖,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闭了闭眼,让一口心血倒流回去。
时间还不算太晚,华霜想即便不给松绑,回去睡个觉总该可以。撒伊度这时也确实发挥了他小拇指指甲大小的一点善心,吩咐让人带她下去,好好梳洗休整一番。
不过还没等她走开几步,突然听见有人跑步过来,凑到撒伊度的耳边禀告了几句。
不知是什么话,让方才还一副舒心自在模样的撒伊度顿时变了脸色。
华霜的视线刚好和他相接,却被他眼里的沉厉阴狠震了震。
撒伊度没说什么,却突然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的眉头都忍不住皱起来。
他说:“军营里有贵客前来。相信你会很乐意见到。”
华霜全身不再挣扎,带着疑惑和震惊望向他。
贵客?
当有人把被打得像个血团一样的人扔过来的时候,不错,是扔,华霜不自觉地捂住嘴,好久才喃喃说了一句:“丁大哥……”
丁起趴在地上,意识已经模糊,即便是听到华霜的声音,他也再没有力气抬起头。
撒伊度一掀袍摆,穿着金丝靴的脚就踩上了丁起的脸。不知他做了什么,反正丁起很快嘴里又吐出两大口鲜血。
华霜看的心胆俱颤,忙去推撒伊度,让他离开丁起的身体。
可撒伊度的眼睛死死盯着丁起,那墨绿墨绿的光芒似乎要把他灼烧殆尽。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跑到本将军地盘,害死了本将军的暖暖,你有几条贱命来赔?啊?!”说着他的脚掌开始在丁起的身上大加挞伐蹂躏。
华霜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他去撞他,但根本动不了他分毫。她停下手,看着已经被折磨地奄奄一息的丁起,知道若再这样下去,他肯定坚持不了太多时间。
她不能让丁起死!
华霜趁着撒伊度把全身的怒火发泄在丁起身上的时候,慢慢挪到一个侍卫身旁。虽然她的手被捆住,但也许是运气好,她居然一把就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下一刻,锋利的剑刃就落在了她纤细的脖颈处。
“撒伊度!”她喊他。
撒伊度闻声并不想多理会,他现在所有的理智几乎已经全部磨灭。可很快,周围人的低呼却让他不得不暂时停下,转过头。
华霜的脖颈已经出现一条细细的红线,很快,从红线的接口处便流出汩汩的血液。
她淡笑:“你不是还期待着和墨昀壑进行最后一搏吗?没了我这个重要的筹码,你要取胜估计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现在我可以跟你做一个交易,你放了脚下的人,我放下剑。否则,你得到的会是两具尸体。而我更可以保证,得知我身死之后,霖国绝对会不惜代价踏平乌托,这样的结果怕是撒将军不愿意见到的。”
撒伊度静默了一瞬,不久,他用前所未有的阴冷嘲弄的语气问她:“你威胁我?”
华霜摇摇头,嘴唇已经发白,道:“不是威胁,只是交易。”
撒伊度呵呵笑了出来,笑声愈显狠戾:“知不知道上一次和我做交易的人现在身在何处?”
“撒将军贵人多忘事。半年之前,我就曾和撒将军做过一桩,而且还留下了一根坠骨针作为凭据。现在的我,就站在撒将军的面前。”华霜嘴角含笑,似乎真的是在叙说一件平淡的往事。
而这句话,却让撒伊度寒冰似的脸庞出现一丝裂缝。
他想起那个敢挟持他,敢威胁他,敢给他下针,最后把他抛在荒野的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子。
当时的他不知发了什么善心竟没有让人去追,后来想起这件事时,应该有的仇恨和屈辱却莫名很淡很淡。他想,若是再见到他,他不会杀他,但会将他留在身边,折磨也好,无视也罢。这些都是他应得的,是他惹了他的代价。
但现在……
两个人的影子交错到一起。
“是你?!”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