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晋王大人贵人事忙,一直到腊月十四,华霜都没再与他多见上一面,或是再多说句话。
不过这也没多影响她的心情,除了知道他是真的忙,准备明日的聚会,也着实占了她一些精力。而且也恰好如那天田杏纠结的一样,她,最终还是没有亲口告诉他。但也没差,她敢打赌,明天她要干什么,他现在绝对一清二楚。
其实她招呼那几人一同出来小聚,并无多少目的,只是嫁到王府这么久,除却跟那个半冷不热的王爷磕磕绊绊之外,她再没有接触过他身边的其他人。以后她生活的时间还长,总不能就这么隔空疏远了去,和那帮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挚友。
由于快到年关,街上也逐渐热闹了起来。虽不到集中购置年货的时间,但往来买卖的人也比平时多了些许,马车行走在路上稍有些艰难。
“小姐,街上人多,马车走的慢,您再忍忍。”田杏在外压低声音说着,时不时却还被人撞了几下。
“你这小丫头,方才让你同我一起上来,自己不肯,现在晓得吃苦了罢。”华霜虽是这么说,但掀帘看了看外面,还是皱了皱眉。
田杏乐呵呵地擦了擦额头,走得这么快这么久,还真是有些累了呢。但她心里也很是欢喜:“奴婢不敢,小姐万金之躯,奴婢不敢同坐。”
谁知华霜轻哼了声,“平时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听话,怎么这事上就开始固执起来了?”
田杏这时伸长目光看了看远处,有些兴奋道:“小姐,前方人稍少了些,且马车就要到了。”
“嗯,知道了。你且裹好衣服,莫要着凉了。”华霜也趁着这空挡开始整整衣装,毕竟在其他人面前,她这晋王妃仪表总不能太失礼,
听雨楼。
她们主仆辅一刚踏入正门,便有小二哥热情地迎了上来,道是这里有热茶热汤,免费送客人们暖身。
华霜歪头和田杏笑笑,道:“这家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还没等田杏回答,一人便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而来,停在她们面前。
“掌、掌柜?”小二哥显然很惊愕,虽说眼前的女子生得一副贵气的模样,但掌柜也不必从二楼跑下来吧,加上他那圆润润的身躯,额,说是像皮球一般滚下来也不为过。
华霜由于上次和墨昀壑来这里,对上次就引过路的掌柜很有印象,于是笑说道:“这次还麻烦掌柜引路了。”
掌柜忙伏了伏身,回道:“是鄙人之荣幸,荣幸。”
刚才在楼上的时候,他便瞧见了一身气度不凡的华霜,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力,他猛地想起,几月前和爷一同前来的女子,就是眼前这位。而且依照那天主子们的态度来看,这就是晋王妃呀晋王妃。晋王是他的爷,这酒楼的主人,那眼前这位眉眼素淡的,就是老板娘有木有。这年头,有时候老板不可怕,老板娘才恐怖,职场生存法则之一便就是,把老板娘当成亲娘来伺候,人家才愿意把你当亲儿子来提拔。当然,如果这句话被华霜听到,她一定会皱皱眉道,儿子,我才没这么大这么多的儿子们。
掌柜的也是个精明能看懂人脸色的主,知道这晋王妃此来必定是有事,于是上前笑问道:“客人可有预座?”
华霜早已跟墨昀阡说过,地点就选在他们几个通常相聚的地方即可,想来他也跟掌柜打过招呼了罢,于是跟掌柜说道:“就到上次来过的那雅间。”
掌柜顿了顿,额头上有些冒汗。那房间是专门给爷和其他主子们预备的,平日里不管什么情况一概不准征用。但眼前是爷的妻子,也算是这里的老板娘,她要用,难道他能硬给拦下来?可偏偏老板又没发话,这可真让他这么个替人打工的为难了。
思虑考量了好久,掌柜才最终咬咬牙说道:“客人请随在下来。”
华霜跟在后头,虽说有些赶脚有些怪异,但还是压下心里的不适,随着掌柜上了楼。
意外的是,雅间内并没有人。
但看着外面的天色,她想,许是她来的早了些,或者是路上不好走,耽误些也属正常。
掌柜的让人送上一壶上好的热茶,便躬身退了下去,只留得华霜和田杏在里面。
约定的时间是未时三刻。但现在,天色已然全黑,外面只偶尔闪耀着几盏灯,路上的行人也散去的很快。
鹅毛般的大雪忽而翩然而至。
华霜临着窗口,伸手接过几片飘进来又很快消融的雪花,留在掌心点点晶水。
许久,待到她的手掌都有些麻木了,她才收回,站起身对田杏道:“我们回去罢。”
田杏方才早劝过华霜离开,但现在真的要走了,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越王爷他们……真是太过分。”
把小姐一个人晾在这边,真是太过分。
华霜搓了搓有些僵红的手,然后揉了揉正抹眼泪的某小朋友的头道:“你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不过这话就跟你家小姐说说便好,出去之后不准露出这个模样,知不知道?”
田杏的泪越来越多,用手背去抹的同时,还是使劲点了点头。
华霜再看了一眼窗外,轻叹了声,便带着还兀自抽泣的某杏走了出去。
下楼的时候掌柜又殷勤地上前来问道,客人是否还满意舒心,为何不在这用些茶点再走尔尔。
华霜顿了脚步,问掌柜:“近日可有人来预订那雅间?”
掌柜想都没想答道:“怎么会?那房间本酒楼开张时就标明,概不对外使用,没有人会来做那不讨巧的事。”
华霜愣了一下,却还是点点头,继续走下去。可为什么,脚步突然变得这么沉?
由于外面太冷,华霜便让马夫先将马车套在酒楼的马厩里,自己去屋里喝点热茶暖和。这时候,趁着马夫去牵车,华霜便和田杏站在雪地里赏雪。
看着自己小姐自若的表情,田杏终究忍不住苦苦地问道:“小姐难道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