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满室旖、旎。
夜深。
红烛烧到了尾芯儿发出噼里啪啦的轻爆声。
这时墨昀壑的呼吸声已渐趋匀称,而华霜却睡不着。她歪着头看向身边睡时仍轻皱眉头的男子,忍不住伸出手想将那不浅的褶皱给抚平。
心中升起的是淡淡的心疼。
为他的过去,为他的现在。
过去他是不受宠的无用王爷,自然遭受的太多冷遇,而现在,即便他已经开始显露才华,却依然不被人看重。他娶正妃,皇帝却没有来,底下的那些大臣要怎么想他,要怎么对待他。他们会想,他怎么样都不上太子,永远都是入不了皇帝眼的那一个。
可是她知道,他有多隐忍,就有多不甘。
没人希望永远屈居人下,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帝王家的皇子王爷。那些看似与世无争的态度,多半是无奈,再就是等待时机。
不管是哪一种,华霜想,就让她陪着他吧,可以追求他想要的繁华,也可以走向平淡安然的人生。
想着,她向他的怀里偎了偎,将自己小小的裹成一团。
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昏暗中一双星目睁开,内里一点波纹都没有。
仿佛刚才的一切激、情,所有温暖,都是这逆光下产生的错觉。
——
第二日应到宫中向皇帝请安,因而昨夜虽累的厉害,华霜还是早早地起了身,下人们也都鱼贯而入侍候两位主子洗漱穿衣。
有老嬷嬷收拾床榻时看着一方白绢掩嘴笑了笑。
华霜眼梢掠过,也知道她们笑得是什么,不由得脸红如血,她有些难为情地看向墨昀壑。墨昀壑正在穿着外衣,对华霜投来的目光和旁人低声的暧暧交流视而不见,依旧气定神闲。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这人的脸皮算是厚到一定境界了。
从房里出来,两人去饭厅用了点吃食,便一刻不敢耽误地出发去宫里。昨日皇帝虽并未到场,但去请安却万万马虎不得。
紫色流苏的马车早已在门口等候,墨昀壑的贴身侍从余昇也在旁恭立着。看到两人缓步走来,忙上前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墨昀壑轻应,华霜对这称呼还是不习惯,只跟着胡乱应了声。
墨昀壑上个马车自然不费力,但余昇方才考虑到华霜的身份,便找了个府里的小厮,待到华霜要登车时,立马在车旁躬下身体。
华霜略微皱了皱眉,这小厮看上去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也不强壮,显得有些瘦弱。而这样的意思也很是明显了,要她踩在他的身体上去。
“王妃,误了请安的时辰可就麻烦了。”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余昇在旁道。
华霜点点头,知道他说的对,可是真要踩上去又有些于心不忍。想了想,她让那小厮回了府,自己走到车帘处对着里面阖目养神的某人道:“王爷,我上不去。”
墨昀壑没睁开眼,却轻哼了声:“把人遣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后果。不管,自己解决。”
华霜恨恨咬了咬牙,没有绅士风度的某人。如此,她也犯不着求人了,快步走到前面,一个轻步跨了上去。
“王妃……”余昇的脸色变了几变,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他在王府在墨昀壑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腥风血雨啥的见得也不少,这时也就把下巴自行装了回去,吩咐马夫,启程。
车里墨昀壑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还如刚才的那个模样倚靠着。华霜为他刚才的“袖手旁观”心里还有些不爽,于是就挑了个他对面的地方坐下。
但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向那个地方瞟。某人嘴角带着轻笑的模样越看越欠扁,怎么那么像……吃饱喝足了甩手不认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