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佩欣转身欲走，顺带朝着舒琪琪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也赶紧跟着自己出来。
舒琪琪会意，待到宁佩欣出了门方才起身款款行礼。
“舒琪琪。”林凉垂下眸子，却忽然开口唤住了她。
舒琪琪顿住脚步，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本王妃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该如何做事，如何说话，本王妃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林凉抬眸几乎望进了她的眼睛里。
……
林敏德的手一抖，险些将筷子直接戳到鼻子里。
他望着眼前的人，眸中闪过一丝不信任，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你说什么？”
林凉昨夜侍寝了段凌？
这怎么可能？！
小太监有些手足无措，瞧着林敏德那忽然投来的有些炽热的目光，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奴才听得真真的，的确如此。还吩咐小厨房做些补血养气的王妃娘娘送过去……”的确如此？
林敏德好好斟酌了一下这四个字，似乎是在想，这四个字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别的意思。可是，却是足足半晌也没有想出来。
“好了，你下去吧。”他这样说，却是强自压抑住面上的喜色。
小太监只好又匆匆退了下去，却是满心狐疑，难道这个消息对林大人来说，不正是个好消息吗？的确是个好消息。
林敏德望着自己面前的加餐，明明没怎么吃，却觉着有些饱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个没用的妹妹，有朝一日居然可以得宠。
只不过……这未免有些太突然了吧？
先前他用了那么多心思，段凌都未曾碰她分毫，怎么现在便又肯了？
想到这里，林敏德不由放下了筷子，转身出门。这顿饭他定是吃不下去了。只不过他现在要找林凉好好的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钿金簪安安静静的躺在那朱红色的托盘里，只瞧着便觉着晃眼，更何况戴在脑袋上呢？怕是不知道要晃瞎多少个人呢。
林凉伸手摸了摸那翠绿的极为通透的玉镯，凉凉的，却是触手生温，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当真是名贵。
也当真是费尽心机。
“王爷娘娘赏的，自然是好东西。”她这样说着，唇角勾起的笑意不减，又回头望向侍卫，眨了眨眼道，“替本王妃谢过王爷。”
这话听着，仿佛是真心的一般。
可不就是真心的吗？
林凉的手拂过那托盘里的东西，无论是东西，还是名儿，当真是分外的眼熟。
这可不就是曾经别人诬陷她偷盗的东西吗？
还有那对——说被她摔碎的镯子。如今竟然好好的躺在她的面前，连一丝一毫的裂纹都没有。
若说不是故意，谁又会相信？
那日的大雨、御花园中寒凉的石阶以及那火辣辣的掴到耳鸣的巴掌，都叫她记忆深刻，不敢忘却。
可有的人似乎是怕她忘了，所以才将这些都送到她面前，要她时刻记着，想着，提醒着自己。
可真是用心良苦。
“告诉王爷，他的恩惠本宫都记在心中了。从未敢忘却。”她这样说着却是收回了手，接着又转头给了玉清一个眼神，示意她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
既然送来了，那她便没有理由不收。
玉清瞧着林凉的表情，这才连忙将这些东西都端了下去，心中却是不由翻了个白眼。
侍卫听着林凉的话，不由眉心一跳，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林凉故意的，她总觉得她口中的“从未敢忘却”五个字咬的极重，甚至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奴才告退。”侍卫行了个礼，连忙退了下去。
他本就是派来送东西的，若是时间长了还未回去，那才会引起怀疑呢。
“娘娘。”眼瞧着侍卫离开，玉清这才递上一盏热茶，轻声道，“王爷赏的这些东西……”
“留着。”林凉淡淡说着，面上是波澜不惊，又仿佛是满不在乎，“人家既然送来了，又都是顶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
“可是那明明就是……”明明就是别人先前诬陷她的东西！玉清咬了咬牙，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
“那就更要留着了。”林凉望着玉清，眨了眨眼，仿佛笑的更灿烂了几分。
只有留着将来才能还给她。
从前她不想斗也不想争，一直想着的不过就是“君若无心，我便休”。
段凌既然对她无心，她自然也不会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可是结果仍旧是无休止的算计和构陷。
想到这里，林凉眸中的冷厉不自觉的缓和了几分。
至于现在嘛……她是要离开的人了。
从前的那些事情，也是该算算账的时候了。
别人先前怎么对她的，她一定千百倍的还回去。她一直不动手不代表她都忘记了。
还有段凌。虽然林凉现在和他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可这不代表他曾经对她的欺辱和冤枉就能够被原谅。
那些无情的字字句句，还有绝情的巴掌惩戒，她都没有片刻忘却。
同盟？
说来真是可笑，其实不过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同盟这词不过是一块遮羞布罢了。
而这块遮羞布下，掩藏的便是无尽的权欲与利益，还有那先前纠缠不休的恩怨爱恨。
若是要她看在段凌自己的面子上，那她宁肯看着他自生自灭。
林凉挑了挑眉，对着铜镜瞧着自己这张脸，只觉得这满头的珠饰宝钗十分啰嗦。
女子们都是喜爱簪花的。这些罗里吧嗦的东西除了能彰显富贵和沉重以外，在她的眼中，没有分毫的优点。
甚至可以说就是个累赘。
她伸手将那满头的金钗花钿都拆了下来，如墨如瀑的长发顺着后背披散。
“娘娘可是要休息？”玉清问道。
林凉的嘴角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微臣请见平王妃。”
——是林敏德。
“既然是……兄长。”林凉顿了好半晌，似乎是十分艰难的吐出“兄长”这两个字，方才继续道，“那便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