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巍峨,烛火熊熊,耿恭率十三勇士殿前听封后,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敛手而退,章帝起身,亲自相送。千千出玄武门,过洛阳街,忽听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耿恭不禁讶异:“不知今天是何吉日?怎会如此热闹?”
张封不甘落后:“敢哥说的是,在疏勒饿了八辈子,到了洛阳,看到泥土都想啃两口。哥哥,你说那皇帝,也不赏点酒肉,封个劳什子马啊军啊,不实用,有屁用!现在咱的肚子,还是空的!敢哥,走,咱快去,晚了,那些酒肉就没了!”
范羌道:“大哥,看这架式,倒像是迎接我们哩。”话刚落音,一列敲锣打鼓的人,已到眼前。跳出一个头发斑白的长者,捧了一朵如血鲜红的花,略一弯腰,道:“敢问谁是耿恭?”
“啊,你就是耿恭啊。”长者后退一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坚起拇指赞道:“不错,不错,惟有这般雄伟,才配得上勇士称呼!”他不由分说,将红花一抛,圈在耿恭脖颈上,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激动地说:“当年汉高祖回乡,击筑而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如今,边陲不宁,蛮夷四起,烽火不断,国家思勇士哇!无粮无水,无兵无将,你们坚守疏勒,宁死不屈,节过苏武,真是我大汉英雄,大汉英雄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大汉英雄!”
欢声如潮,掌声如雷。耿恭的眼眶湿润了,他仿佛看到,那些大汉勇士们,望着潮水般的匈奴,毫不畏惧,一次次踩着累累尸首,奋不顾身地来回冲杀……耿恭喃喃道:“他们才是我大汉的好男儿,可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他不禁悲伤万分。
长者手一挥,人群又恭恭敬敬地走出数人,手捧鲜花,逐一挂在范羌等人的脖子上。面对这热烈而疯狂的场面,范羌等人也想起了战火纷飞的西域时光,一个个泪流满面。
“耿将军,你以三百兵敌匈奴十万兵,谁人不知啊。”
“无水无粮,无兵无将,耿将军却能死守疏勒,屹立不降,此番勇气,此番节气,感天动地!”
话音刚落,大汉们拍开酒盖。顿时酒香四溢,他们取过海碗,逐一倒满,递给耿恭等人。这些历尽生死的大汉勇士们,势血澎拜,眼含泪水,双手一伸,毅然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
范羌上前,附在耿恭耳边,悄声说:“大哥,天子脚下,耳目甚多,更况这百姓之中,鱼龙混杂,我们如此张扬,恐怕会惹来非议,徒生事端啊。”
长者苦劝,耿恭只是不从。十三勇士中,闪出一人,却是杨晏,凑在耿恭耳边,悄声道:“大哥,兄弟们抛妻弃子,跟着我们远出塞外,沐风寒,宿雨露,刀里来,火里去,为的是什么?不正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吗?皇上虽然加封,却赏不当功,今百姓以国士待我们,哥哥何不顺手推舟,令兄弟们显耀故里呢?不然,可就会冷了众人心啊。”
长者大喜过望,气沉丹田,双手一扬,大声喝道:“起轿!”大汉起身,抬起耿恭等大汉勇士,昂然往耿府行去。百姓欢欣雀跃,敲锣打鼓,纷纷紧随。
耿恭等人出宫时,刘张早唤了心腹跟踪,对发生的事情自是一清二楚。他微微一笑:“窦将军,并不是什么兵变,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马大人何妨猜上一猜。”